琳琅對穆府實在沒有什麽好印象,自然也不願意在靈堂那邊呆著,聽別人哭哭啼啼。


    所以,她一進穆府,就稟告過顏如玉,根本沒往靈堂那邊去,直接悄咪咪在四處亂逛,向一些嘴不嚴愛閑聊的婆子套話。


    消息套了些,堅果瓜子也得了些,琳琅滿意拍拍小布袋,繼續往前走。


    走到花園子這邊,聽到有人說話,再一看眼前情景,可不滿意了。


    尤其聽到穆寶娣說什麽“神賜的姻緣”、“神明賜的男人”之類的話,這氣就不打一處來。


    上迴在穆夫人的病房,她就覺抽穆寶娣沒夠,這迴是新仇舊恨一並算。


    霍長鶴也覺得穆寶娣是個神經病,後悔沒把八哥帶來,要是它在,一定能替自己罵一罵,出出氣。


    他強壓住怒氣,轉身想走,額頭上的青筋都直跳,心說要是這女的再敢攔他,他也不敢什麽是男是女的,幹脆一腳踢翻算完。


    果不其然,他一轉身,穆寶娣又要來攔。


    “你別走……”


    話未了,霍長鶴忍不住想要出手。


    但比他動作更快的琳琅。


    琳琅像一頭小豹子,一下子就撲過來,人未到,手已經先到了,一手抓住穆寶娣的頭發,一手掄圓了開始抽她嘴巴子。


    穆寶娣正沉浸在喜悅中,還想著展示自己的美貌,雖然她現在有點年歲,不如十七八的時候,但改梳發式,又在眼角額角抹了厚厚膏脂,感覺別人一定看不出來。


    美貌還沒展示完,忽然被琳琅衝過來抓住,抓住就抽,是半點準備都沒有。


    一巴掌下去她就尖叫痛唿。


    “啊!啊!放手!”


    穆寶娣尖叫不止,一個丫環匆忙跑來,氣喘籲籲地到眼前,看到這種場景,嚇得喘氣都忘了。


    丫環本來是跟著穆寶娣的,但穆寶娣又讓她迴去取東西,這才暫時分開,誰知道再迴來就是這個樣子。


    愣了片刻,趕緊上去拉扯:“放開我家小姐,你這人怎麽……”


    她話沒說完,見琳琅一個眼風殺過來,又把後麵的“這樣”二字咽迴去。


    眼看著穆寶娣的臉腫了,嘴角也流血,霍長鶴才淡淡開口:“琳琅,打夠了嗎?”


    琳琅哼一聲,鬆開穆寶娣:“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穿得像塗了廉價顏色的撲棱蛾子一樣,還在這兒飛來飛去瞎扇乎。”


    “哎,死的不是你後娘嗎?你不去靈堂飛,跑到這裏來幹什麽?這是花園兒,但現在是冬天,沒花!”


    “是怕靈堂白蠟燭,大撲棱蛾子怕控製不住自己撲火,是嗎?”


    “但我告訴你,你現在就是在玩火,不,是在玩火海!你他娘再敢動歪心思試試!敢動我家主子的東西,你也配!”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的尿是啞光的嗎?”


    穆寶娣都驚呆了,都忘了怎麽迴擊,這些話比耳光可嚴重多了,氣得她無地自容,七竅冒煙。


    霍長鶴:“……”厲害啊。


    這嘴是跟八哥學的嗎?真是意外之喜。


    不對,等等,這小丫頭剛才說什麽?


    “敢動我家主子的東西,”這話裏的“東西”,指的是他嗎?


    霍長鶴轉念又一想,也罷,能把這個女人罵走,也不是不能接受,他本來就是如玉的。


    穆寶娣看著琳琅,氣了一個倒仰,她先是認出琳琅,是昨日在穆夫人病房中,鎮南王妃身邊的丫環。


    再看到琳琅和霍長鶴站在一起,她忽然想起來,那日在路上遠遠看到霍長鶴,二人初見,就是琳琅騎馬來見霍長鶴。


    霍長鶴似乎還對琳琅笑來著。


    震驚、嫉妒、不甘,以及被打的屈辱,都齊齊湧上心頭,衝擊著穆寶娣的心。


    穆寶娣忍著臉上的疼痛,一指琳琅,對霍長鶴道:“這個丫頭跟你是什麽關係?”


    霍長鶴:“??”


    “嗬,她就是個丫環,一個卑賤的下人!”穆寶娣怒斥,“你寧可要一個丫環,也不肯聽從神明的安排娶我?”


    “你可想好了,別怪我滑提醒你,要是違背神明的旨意,是要遭受天譴的!”


    她又看向琳琅:“還有你,我會稟明神明,你一個丫環,卑賤之身,竟然也敢肖想這樣的男子,連你一並懲罰,你還兩次對我動手,我要讓你下地獄,永不超生!”


    琳琅:“??”


    拳頭又硬了。


    琳琅挽起來的袖子還沒放下,也沒必要放下了。


    她一拳頭打在穆寶娣臉上,揍出滿鼻子血。


    “我給你臉了是嗎?這臉對你來就是什麽十惡不赦的東西,就是不肯要是嗎!”


    “你說我別的我也不是不能忍,你偏偏說我這個,也就是我家主子明智,要是碰上你這麽個混蛋玩意兒,我不得被冤死!”


    琳琅簡直氣炸,從來沒有這麽生氣過。


    她一邊揍穆寶娣,一邊看向霍長鶴:“王爺,還等什麽?趕緊走啊!”


    霍長鶴剛才也氣得半死,強忍住沒一腳踢死穆寶娣,現在被琳琅一提醒,轉身就走。


    穆寶娣的尖叫,琳琅的叫罵,都甩在身上。


    霍長鶴要去找顏如玉,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也不想管穆夫人究竟是怎麽死的了。


    管她怎麽死的呢。


    她丈夫,她那大撲棱蛾子的縷子都不管。


    霍長鶴覺得匪夷所思,完全沒有料到,那個腦子有病一樣的女人,竟然就是穆良澤的女兒,要不是琳琅說,他壓根就沒往那想。


    穆良澤的女兒不是早就嫁人了嗎?對,說是和離了。


    可是,這和離之後也該是梳婦發式,這個女人怎麽迴事?


    難怪一張不年輕的臉,頂著一個未出閣少女發式,如此怪異。


    當真是有病。


    顏如玉對這個鬧劇一無所知,一心想看看穆夫人到底是怎麽死的。


    她對吳嬤嬤道:“本王妃為夫人看過病,也算有過一場緣分,本王妃想見她最後一麵,看看她的遺容。”


    吳嬤嬤一愣:“這……”


    曹夫人道:“王妃仁義,這有什麽不能的?就在桌子後的棺木中,棺木又沒有蓋上,去看看就是了。”


    說話間,她就已經替著做了主,輕輕一推顏如玉,讓她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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