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八哥小蘭鳥生第一次被人當眾喝斥,說的還是“閉上你的鳥嘴”這種難聽的話。


    這也是顏如玉第一次見八哥如此發瘋。


    剛聽蘇珍珍喝斥八哥的時候,她也有點火,八哥確實嘴碎,有時候愛傳個閑話,但是,她的鳥兒,她怎麽訓都行,關籠子都可以,但別人訓,不行。


    蘇珍珍一見八哥揭穿她,氣得從地上撿起起石頭,對準八哥就要扔。


    顏如玉冷聲開口:“蘇小姐。”


    自從她到曹府以後,也就最初見麵時和曹夫人說過幾句話,之後還沒怎麽說過,此時開口,眾人不禁都屏氣豎起耳朵。


    “那是本王妃的鳥。”


    “小蘭,過來。”


    八哥立即拍著翅膀飛過來,落在顏如玉手臂上。


    八哥昂首挺胸,神氣無比,小眼睛左右看看,活像仗勢欺人的狗腿子。


    顏如玉迎著眾人的目光,正要說話,八哥又開嗓:“怎麽?不服呀?來打我呀。”


    顏如玉:“……”


    蘇珍珍咬牙,神情尷尬惱怒,但到底不敢再砸八哥。


    “王妃,既然是您的鳥,那您就得管好它,讓它胡言亂語算怎麽迴事?”


    顏如玉手指輕點八哥的頭,聞言輕抬眼皮,眼中半點溫度也無:“你是在教本王妃做事?”


    輕飄飄一句,卻讓人心頭一凜,似薄薄鋒刃,鋒利逼人。


    “再說,小蘭哪句話是胡言亂語?你是有假借頭暈,說曹小姐的壞話,還是沒有借故攔住蔡公子,意圖粘上他?”


    蘇珍珍臉色漲紅:“明明是他……”


    “他什麽?他對你不軌?”顏如玉短促笑一聲,“蘇小姐,說謊話也是需要腦子的,不是隻靠一張嘴,說完了事。”


    “蔡公子喜得麟兒,今日是孩子滿月宴,貴客如雲,又是在嶽父家,他開心且謹慎,避免任何錯處,生怕出一點紕漏,他瘋了要在這個時候招惹你?”


    “而且還是在這隨時可能會有人出現的走廊之上?或者說,蘇小姐你是有多美貌出眾,才情驚人,才能讓他如此心猿意馬,不管不顧?”


    蔡記禮心裏這個激動,他滿肚子的話都被顏如玉句句點中。


    曹小姐握住他輕顫的手指:“蘇珍珍,你說我夫君企圖對你不軌,還脫衣裳,撕壞了袖子,你就沒睜開眼睛看看,這袖子是扯壞的,還是被割下來的?”


    顏如玉起了個頭,見曹小姐接了話,也不再多言,拿出塊牛肉幹喂八哥。


    八哥吃得高興,眼睛一瞥見明昭郡主一直在看它,停下嘴問道:“怎麽?來點啊?”


    明昭郡主下意識道:“好吃嗎?”太香了。


    八哥眼睛眨巴:“好吃啊,你嚐嚐。”


    明昭郡主拿走顏如玉手裏剩下的,當真就要吃,綠湖還沒有來得及製止,已經放嘴裏了。


    顏如玉:“……”


    那邊蘇珍珍被問得說不出話,蔡記禮趕緊說:“霞兒,我不認識她,就在走廊遇見,她一會兒說頭暈,一會兒又靠上來,我把桃仔拖過來擋住了,沒叫她近我的身。”


    蔡記禮看地上的袖子,很是心疼:“隻可惜了這件衣裳,是你生產之前親手為我縫製,我還沒穿過幾迴,她非扯我袖子,我情急之下把袖子割了。”


    曹小姐抿嘴笑:“沒事,就是件衣裳而已,以後我還給你做,等今日宴席結束,我先帶你去王妃的製衣娘子那裏買幾套。”


    蔡記禮見她沒生氣,這才轉憂為喜,隻是看到袖子,還是難免傷懷——這衣裳乃曹小姐懷孕期間所製,針針腳腳都是愛意,真是可惜了。


    蔡記禮轉眼又看蘇珍珍,氣不打一處來:“霞兒,她到底是何人?淨說些無恥之言,讓我都難以啟齒。”


    小廝桃仔在一旁氣唿唿說:“公子不好說,小人來說!”


    “她說她是什麽未出閣的黃花閨女,與我們公子是良配,還說夫人生了孩子,定然身材走樣,裹上華服也是醜陋,不似她冰肌玉骨,再說生孩子的事她也會,且說她飽讀詩書,能吟詩作詞,風雅至極。”


    這話可真是太羞人了,別說未出閣的女子,就是在場成了婚的,都不好說出口。


    曹小姐氣得七竅生煙,到蘇珍珍近前,逼視問道:“是不是真的?”


    蘇珍珍被圍觀,顏麵已然丟盡,隻能牢牢抓住,不肯再錯失這一次機會。


    “不錯,是我說的,”蘇珍珍道,“難道不是事實?你本來就沒有什麽才學,本來就在我之下,有什麽不對……”


    話未了,曹小姐甩她一耳光:“賤人!”


    “你有才這,你飽讀詩書,你們蘇家的詩書教你當眾勾引別人的丈夫?這樣的詩書,我曹芊霞不稀罕!”


    蘇珍珍捂著被打紅的臉,眼睛也紅了:“不管怎麽說,你夫君在這長廊上與我拉扯,這是事實,他既碰了我,就得負責。”


    蔡記禮怒道:“我沒有碰你!你別胡說。”


    蘇珍珍冷笑:“不但碰了,還看到我肌膚,我說是就是。”


    蔡記禮受其父嚴格教導,隻知禮法,從未與這樣的撒潑行為對上過,一時氣得不知如何應對。


    “你……你……”


    顏如玉微蹙眉,心說這位曹家女婿的口才也太差了些,吵架如此嘴笨,連八哥都不如。


    她瞥一眼八哥,正和明昭郡主小聲嘀咕,明昭郡主臉色不時變幻,或驚喜,或疑惑,一人一鳥相聊甚歡。


    顏如玉猜測,等一會兒宴會結束,這鳥兒不借也得借了。


    蔡記禮的口才差,曹小姐的巴掌可不差。


    她反手又給蘇珍珍一耳光:“這麽上趕著給我夫君當妾?我這個當家主母就先教訓教訓你。”


    “啪啪”又是連來兩下。


    曹夫人掃一眼蘇夫人:“蘇夫人,這事兒你怎麽說?”


    蘇夫人隻覺得那幾巴掌就和打在她臉上沒什麽區別,啪啪的,臉都臊得發燙。


    現在她都沒能迴過神來,怎麽事情就變成了這樣?蘇珍珍怎麽就能腆著臉說出那些不要臉的話?


    她該怎麽辦?她是誰,她在哪?


    曹夫人一問她,她更慌亂無措,曹夫人她不敢得罪,可又不能迴答出個所以然。


    正焦頭爛額,人群外有人驚唿:“這是在幹什麽?”


    眾人紛紛退讓,來幾步到近前。


    蘇夫人一瞧,是自己的丈夫蘇五德。


    她張張嘴,想解釋,但臉上的滾燙還在提醒她方才的羞恥,她實在無法開口辯駁半句。


    蘇五德是和曹刺史一起來的,但報信的小廝隻說有事,沒說有什麽事。


    蘇五德本來落後曹刺史一步,抬眼看到自己的妹妹被曹小姐打,立即快步過來。


    他臉色難看,語氣滿含指責:“曹小姐,這是何意?我妹妹縱然有失禮之處,也不該如此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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