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顏如玉還成了郡主府的主心骨。


    她啞然失笑:“那今天晚上就由我來替班,綠湖姐姐身子不適,就去休息吧。”


    綠湖福福身,看一眼明昭郡主,郡主點點頭。


    綠湖走到外麵,發現有人站在廊下,嚇了一跳。


    仔細一看,才發現是霍長鶴,趕緊見禮。


    霍長鶴擺手:“不必多禮,下去吧,沒事不必出來。”


    夜色漸深,院子裏的燈都滅了,連外屋的燈都隻剩下一盞。


    沈懷信坐在馬車裏,端著酒壺飲酒。


    這幾天實在煩透了,東西丟失,祖墳被炸,今天才剛剛平整修好,他中午的時候就去墳前叩拜,哭了一場。


    他不想信什麽天雷,可是,除了這個說法,也沒有別的可以解釋。


    什麽能有那麽大的威力,在地上炸出那麽大的坑來?


    他都不禁懷疑,是不是真的如街上流言所說,他做錯了什麽,犯了大忌。


    要不是程書意跟他說,這一切都有可能是有人操縱,讓他別中計,他都要瘋魔了。


    從墳上迴來,他就想著在今晚去郡主府。


    他拖了兩日,就是想讓霍長鶴受兩日折磨,他的手下早打探清楚,霍長鶴求醫問藥,問過城中所有醫館,甚至連一些不太出名的赤腳大夫都看過,根本無醫可治。


    聽到這個消息,他大笑不止,連喝好幾壺酒。


    憋悶這麽長時間,總算讓他出這一口惡氣。


    “大人, 到了。”


    沈懷信放下酒壺,戴上鬥篷帽子下馬車。


    這裏是郡主府門,按約定的時間正好。


    今天晚上是管家親自駕車,上前在門上輕叩兩下短促的聲音,又緩慢拍了三下。


    很快,裏麵有了迴應,與他敲得一致,緊接著,門開了。


    從裏麵探出一個頭來,正是小廝小芋子。


    他開門讓沈懷信進去,管家沒進,就在馬車這裏等。


    小廝在前引路,輕車熟路,早已經探查好,一路也沒遇見巡查的,順利到郡主院子外。


    “香用上了嗎?”沈懷信聞到一股淡淡香氣,但還是要確認一下。


    他得到那包香粉,也沒用過,隻是聽大蠱師描述,香味與香粉一致,就是淡上許多,燃起時,有淡淡藍煙。


    “大人放心,用上了,”小芋子鼻子底下有點潮潤潤的亮,那是解藥。


    “小人已經探查過,院子周圍的人,都已經暈倒,還有院子裏的丫環婆子。”


    “另外,今天晚上綠湖身體不適,早早歇著,屋裏就有個小丫環,大人盡可放心。”


    沈懷信心滿意足:“天助我也。”


    他來時就用了解藥,根本無畏,擺擺手,讓小廝退下,他昂首闊步,往屋裏走去。


    四周果然靜悄悄,他獨自走著,忽然生出一種天下唯我獨尊的感覺。


    沒錯,幽城很快就要盡歸他一人掌控,霍長鶴也會人乖乖聽話,任由他擺布。


    至於曹刺史——壓根不值一提。


    沈懷信邁步上台階,氣勢十足,又暗自可惜,沒人看見。


    挑簾進屋,外屋光線幽暗,燭火跳動,似在無聲緊張,微微抽搐。


    他剛一進屋,就聽到明昭郡主虛弱地咳嗽幾聲,緊接著喊:“外有人沒有人?來人。”


    “阿如,醒醒!”


    “來人!”


    她應該用的力氣不小,但是聲音著實不大人,沈懷信嘴角勾出笑意,挑簾進屋,一點顧忌都沒有。


    裏屋的光線也不是朗,他先看一眼桌角的香爐——冒的正是淡淡藍煙,進屋之後,香氣更濃了些。


    他深吸一口,沒錯,和香粉的味道一致。


    確定這一點,沈懷信才環顧四周,看到趴在榻上,手邊還放著打翻湯碗的丫環。


    看來這丫環是要給明昭郡主藥,結果還沒給,迷香發作,直接暈倒,藥碗也灑了。


    沈懷信壓根沒看丫環一眼,目光淡漠掠過,看向床榻。


    與此同時,明昭郡主也看見他,神色詫異。


    “你……怎麽是你?誰讓你進來的?深夜多有不便,出去。”


    說罷,明昭郡主帕子捂著嘴又咳嗽幾聲。


    “郡主還是別動氣,”沈懷信把鬥篷脫掉,隨手放在一邊,手在炭火上慢慢翻轉。


    他身上穿著月白色織花錦袍,其中還摻雜了金線,在燭火裏光華璀璨,華貴非常。


    明昭郡主拿帕子擋著半張臉,睫眼垂下,遮住眼底的譏諷。


    虛偽又膽小又自負的男人,別的本事沒有,偏偏要裝出什麽富貴的樣子。


    其實論貴氣,他哪裏比得上鎮南王。


    沈懷信不知她心中想法,翻著手,手指上翠玉扳指閃著幽幽溫潤光。


    顏如玉在榻上趴著,這個姿勢是她試了好幾個,挑出來最舒服的。


    既能讓沈懷信看不清她的容貌,還能時不時瞄沈懷信幾眼。


    看到沈懷信身上的錦袍,手上的扳指,還有頭上金冠,顏如玉暗自好笑。


    這家夥不會是把現在家裏所有值錢的都揣身上了吧?


    畢竟書房、庫房以及地下暗庫,都被她收幹淨,值錢的東西也沒幾件。


    之前他的莊子和地也賣了不少。


    又過了個年,花銷巨大,肯定也是要變賣家業。


    沈懷信哪裏想到,讓他傾家蕩產的人就在眼前,注意力都在明昭郡主身上。


    “郡主的病,若是動起氣來,怕是更難治愈。”


    明昭郡主臉上抹著粉,顏如玉又給她來了點修容,調滅燭火這一瞧,憔悴得不成樣子,兩腮都凹陷進去。


    沈懷信很是滿意。


    明昭郡主喘幾聲:“你什麽意思?沈懷信,你想幹什麽?本郡主的閨房,豈容你隨意出入?你給我滾出去。”


    “別等我叫人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明昭郡主似是被氣得不輕。


    “叫人?”沈懷信掀眼皮看她,“郡主是聰明人,也不想想,為何你這丫環,忽然就睡了?”


    明昭郡主眼睛微睜,恰到好處的驚愕:“你……你什麽意思?”


    “外麵的人,和她一樣,所以,郡主還是不要費這個心思,不用叫人,我也不會對你如何,就是有幾句忠言相告。”


    明昭郡主哼一聲,不予理會。


    沈懷信也不惱,感覺身上暖了許多,這才問道:“聽聞郡主久恙,我甚是掛念擔憂,不知郡主,可好些了?”


    “嗬,大人何必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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