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內。


    沈懷信執著酒杯,胸口微敞,渾身都在散發著熱氣,赤腳踩在毛茸地毯上。


    燈火通明,照著他微紅的臉,程書意進來時,正看到這樣的場景。


    沈懷信對他笑笑,酒杯往前一遞:“書意,你來得正好,來,滿飲此杯。”


    “大人怎麽喝上酒了?”


    “今晚大事得成,我自然開心,本以為要等到春天,沒想到真的提前實現了。”


    程書意走過去,接過他遞來的酒杯,沒喝,放桌上。


    “隻是開始,還沒有成功,”程書意糾正他的說法。


    沈懷信一直都想速戰速決,自從霍長鶴來了之後,他一次都沒有出過風頭,次次被霍長鶴壓製,他都要崩潰。


    他可不樂意等,還等到春天,他又不是要邀請霍長鶴踏青遊春,等什麽春天!


    誰知道,竟然陰差陽錯,計劃真的提前。


    “明昭郡主的這邊一成,我即刻就安排人對霍長鶴下手,成功,指日可待。”


    沈懷信喝得有點多,正值興奮的時候,壓根沒把這些當迴事。


    “霍長鶴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他身邊的都是自己人,個個忠心,收買不得。大人,明昭郡主的事易成,霍長鶴那邊卻是難如登天。”


    沈懷信抬頭看他,多少有點煩了:“書意,你不相信我嗎?當初既然決定用這個計策,我就是有了萬足準備,做了詳細安排。霍長鶴這邊……”


    “大人,世上從來沒有萬無一失的事,”程書意打斷他,“母蠱方才反應異常,蠱師也吐血受創,明昭郡主那邊怕是出了岔子。”


    沈懷信笑容凝固,立時冷靜不少:“什麽?失敗了?”


    連明昭郡主這邊都敗了,還說什麽對霍長鶴的事有把握?


    無異於打他的臉。


    沈懷信正要發怒,程書意道:“大人先別急,目前還沒那麽糟,蠱師正想盡辦法補救。”


    沈懷信起身:“還能補救?”


    “應該可以,不過,屬下要向大人取一樣東西。”


    “什麽?你說。”


    “大人,蠱師得用些上等蟲草,我記得您手裏有一些。”


    珍貴藥材什麽的,沈懷信暗庫中有不少。


    “好,可以,”他不假思索同意,“我去給你拿。”


    他拿了鑰匙,轉身往外走,頭不禁有點暈,酒上頭了。


    程書意扶住他:“大人,沒事吧?”


    “沒事,”沈懷信把鑰匙給他,“你自己去吧,隻管挑些好的給蠱師用,務必穩住。”


    “是。”程書意扶著他坐下,這才轉身離去。


    沈懷信手支著頭,腦子裏亂七八糟,正想著要不要找人過去看看,還是等天明再說。


    尚未拿定主意,外麵有人來報:“大人,一個女子手持此事求見。”


    沈懷信扭頭一看,是他之前隨手取的一塊普通玉佩,送給如枝的。


    如枝身份特殊,畢竟是暗中投靠他,來迴傳消息,又給明昭郡主下蠱,所以,如枝的身份,沒幾個人知道。


    “她身邊可有別人?”


    “迴大人,沒有,隻有她一個。”


    “帶她過來,別讓人瞧見。”


    “是。”


    沈懷信撚起酒杯,目光微閃,多疑而危險。


    這個女人來得正好,問問她到底怎麽了。


    腳步聲起,聽著就有些不太對,沈懷信轉頭看,如枝披著黑鬥篷進來,盡管瞧不見腿,但也看得出走路腿有點別扭。


    一進屋,如枝就差點哭了,委屈得不得了。


    “大人。”


    她脫掉鬥篷扔到一邊,跪倒在沈懷信腿邊,伏上他的膝蓋。


    沈懷信打量著她,身上衣服換過,頭發梳過,還抹了一點頭油,身上香氣濃鬱。


    裙子膝蓋處有破損,像是摔的,他心頭了然,難怪方才走路姿勢奇怪,原來是摔過受傷了。


    沈懷信打量完,才反手輕撫如枝後背:“怎麽了?委屈成這樣?”


    如枝抬眸,抽泣道:“大人,是奴不好,差點誤了大人的大事。”


    沈懷信心裏早著急了,看她這模樣不覺得可憐,反而煩躁。


    強壓住,捏住她下巴:“怎麽了?說清楚。”


    如枝抽泣一聲:“小竽子告訴奴,就在今夜動手,奴緊張又激動,想為大人做事,又怕做不好,手一抖,東西放得多了些。”


    “明昭郡主又是個不中用的,竟然一下子發作起來,人都痛得暈死過去,差點不行了。”


    沈懷信不在意明昭郡主的死活,但因為郡主與霍長鶴的那點特殊關係,他隻想利用,哪怕沒別的用,隻能給霍長鶴添點惡心呢。


    “後來呢?”他催促問。


    如枝又擠出幾滴淚:“後來,奴嚇壞了,綠湖那個賤丫頭還衝奴發脾氣,又是叫大夫,又是喝藥什麽的,總算是撐住了。”


    “她沒死?還活著?”沈懷信欣喜。


    沒死就好,明昭郡主沒死,那子蟲也就沒死,隻要不死,計劃就還能朝廷。


    “沒死,差一差就死了。”如枝嘟著嘴,“大人不會怪奴吧?”


    她表麵裝得緊張,實則心裏更緊張——不能不緊張,來的時候顏如玉讓她吞下玉瓶中一點藥液,香而甜,她不知道那是什麽,但知道一定不是好東西。


    凡是美的,都是有毒的,那種好喝的,也定然如此,顏如玉怎麽會把真正好喝的給她?


    她現在一心隻想把沈懷信唬住,讓沈懷信相信,事情已成,等到天亮,她悄悄潛出府,顏如玉的人會接應她,給她銀票和解藥。


    她就能遠走高飛,離開幽城。


    這是什麽破地方,能把人凍死——她的腿壓根不是摔傷,而是今天晚上在雪裏太久,凍得疼,難受,走路才怪,顏如玉才讓她裝摔。


    沈懷信垂眸看著她的臉,嘴角微勾,笑眯眯的,看不出到底是信還是不信。


    “一路過來冷了吧?喝杯酒,暖暖身,”沈懷信遞杯酒給她。


    “多謝大人。”


    沈懷信並不完全相信如枝的話,但他可以根據蠱師的話判斷。


    稍後,如果蠱師的母蟲無事,就能感應到,成與不成,就看蠱師怎麽說。


    如枝抿完一杯酒,沈懷信看著她頭頂,二人正各懷心思,外麵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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