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聽著外麵的動靜,和陳氏坐在屋裏。


    “我婆婆還好嗎?她身體本來就不好,為了夫君的事更是擔憂,現在我又……”


    “她還好,也是擔心你,”顏如玉問,“你為什麽從家裏跑出來?”


    陳氏臉色幽暗,咬牙道:“是他們藥鋪的人來送的信,說是有我夫君的消息,他們的人去進藥,路過山口,發現我夫君,並把他救迴來,隻是傷重無法迴家,讓我過去看看。”


    “我當時聽說夫君傷重,怕婆婆有了希望又瞬間失望,承受不住,這才謊稱,是我身子不適,去去就迴。”


    “哪知道!這些畜牲!”


    “你是在哪裏被抓的?”顏如玉問,“何人給你送的信?”


    “我就是在藥鋪被迷暈的,醒來就在這裏,送信的人,就是藥鋪的那個掌櫃。”


    顏如玉迴想一下,有幾分印象,那日施藥,那個掌櫃也去來著,好像姓吳。


    顏如玉找個枝條,在地麵上勾勒:“是不是這個人?”


    陳氏眼中閃過驚豔:“對,就是他,您畫得真像。”


    把畫像抹平,顏如玉把枝條折斷。


    “你還見過別人嗎?”顏如玉問,“像你一樣的人,或者他們那邊的人。”


    “孕婦見過,”陳氏一頓,似想起什麽可怕的事,臉色一折,身體微微顫抖。


    “別的人,就是他們五個,還有老太爺,別人……”


    陳氏略一思索:“還有一個穿著黑色鬥篷的人。”


    顏如玉心頭一跳:“黑色鬥篷,可曾看到他的臉?”


    “這倒沒有,他穿著鬥篷,連著帽子,帽沿很大,遮得很嚴實,壓根看不到他的臉。”


    顏如玉想起墨先生,這些日子,一路從臨城走過來,再沒墨先生的蹤跡消息,難道,齊家的事也是他操控?


    奇人異士,他手上掌握著不少,他還經常收買那些醫術毒術不錯的,加以利用。


    藥王穀一向神秘,輕易不與外界人接觸,但齊家卻和藥王穀有淵源。


    如果墨先生有心,利用齊家,倒也不是不可能。


    顏如玉正思索,後窗外有動靜。


    陳氏嚇了一跳,她現在如同驚弓之鳥。


    霍長鶴從外麵進來,顏如玉迎上去:“怎麽樣?”


    “旁邊還有一個院子,裏麵還關著幾個孕婦,但月份比較小,相對來說,”霍長鶴看一眼陳氏,“她的最大。”


    陳氏剛鬆下來的神經又瞬間緊繃:“我剛來的時候,他們……剛剛殺了一個孕婦。”


    陳氏臉色慘白,一陣惡心,捂著心口幹嘔起來。


    “她就還有一口氣,眼睛睜得老大,肚皮被剖開,胎盤都被取出來,血……流了一桌子一地,太……太可怕了。”


    陳氏不知不覺淚流了滿臉:“他們把孩子扔到……那個甕裏,他們……”


    她沒辦法再說下去,渾身抖成一團,臉色蒼白如紙。


    顏如玉輕輕拍拍她,攬住她瘦得硌手的肩膀,無聲安慰。


    恰在此時,外麵傳來腳步聲。


    顏如玉給霍長鶴遞個眼色,霍長鶴立即從窗子裏閃出去。


    “記住我的話,堅強些,為了你的孩子。”


    顏如玉在陳氏耳邊說完,閃身躲到倒著的書架子後。


    這個位置隱秘光線暗,沒人注意,她方才就看好了。


    門被推開,一個男人端著藥碗走進來,看到陳氏滿臉淚,也沒有任何不忍與同情。


    “行了,別哭了,哭也改變不了什麽,趕緊把藥吃了,能少遭罪。”


    陳氏抬眼看他,可憐道:“大哥,求求你,放過我吧,我把我家裏的錢都給你,放我和孩子一條生路。”


    “別費這個心思了,把藥喝了,這沒得商量,老子不要你的錢。”


    陳氏捧著碗,眼淚大顆的砸進藥裏:“非讓我死不可嗎?你們就沒有姐妹?你也忍心看著她受折磨而死?”


    男人神色一僵:“少廢話!老子孤家寡人一個,早沒有親人了,哪來的姐妹?快喝!”


    他連聲催促,陳氏低頭,半晌,把藥猛地潑 在地上。


    “他娘的,你……”男人沒想到,道理都和陳氏說了,這次她還是不肯喝。


    “你他娘的給臉不要臉是不是?”男人抬手要打她,陳氏一閉眼睛。


    感覺有什麽滴在臉上,她睜開眼,伸手一抹。


    是血紅色。


    她嚇一跳,抬頭看,顏如玉不知什麽時候從書架後麵出來,一匕首刺入男人後頸,匕首尖從喉骨處冒出來,血珠正往下滴。


    陳氏短暫地驚愕過後,堅定地爬起來,和顏如玉一起,把屍首拖到書架後。


    顏如玉拿小瓶裝了一點藥碗裏的藥做樣本,想著迴去以後分析一下那是什麽成分。


    其餘的藥都用來清理地上的血。


    剛弄完,門外又有腳步聲,顏如玉拿上空碗再次去書架後。


    門推開,又有人進來。


    他左右瞧瞧,詫異道:“人呢?”


    陳氏問:“什麽人?”


    “剛才沒人給你送藥嗎?”男人疑惑。


    “沒有,沒人來。”


    男人目光在屋裏一掠,的確沒有別人,而且也不見藥碗。


    奇怪,方才好像看到進來送藥了,眼花了?


    他瞪陳氏一眼:“老實點!”


    說罷,又關門出去。


    院子裏,算上他自己,有四個人。


    確實少了一個。


    男人迴頭,看看屋門,又看看院子裏的人。


    “你在那張望什麽呢?”燒火的人問,“好了沒有?”


    “不是,你們看到徐哥了嗎?”


    “不是進去送藥了嗎?”


    “沒有,屋裏除了那女的,沒別人。”


    “不可能,”燒火人站起來,“我看見他進去了。”


    “我也好像看到了,但確實沒別人。”


    燒火人走過來:“你眼花了吧?好好一個大活人,還能說沒就沒了?”


    陳氏正忐忑,兩人又一起進來。


    四處一張望,屋子裏的擺設簡單又破舊,實在沒什麽好看的。


    更沒有人。


    “哎,邪門,確實進來了,怎麽沒人?”


    燒火人問陳氏:“徐哥呢?”


    “我沒看到有人進來,”陳氏一口咬定。


    燒火人抽抽鼻子:“什麽味兒?”


    他一邊抽鼻子,一邊往前走,向著書架子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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