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羨感覺眼睛有點刺痛,想流眼淚,還沒閉上眼,淚就嘩嘩流下。


    他拿帕子一邊抹,一邊尋思,但總感覺腦子木木的,好像很難轉動。


    好半天沒聽到薩滿師說話了,他還想問,但眼淚越來流越多。


    剛微微睜開,眼前似唿地一陣風,霧氣在屋子裏打轉,濃轉淡。


    眼前一白,他什麽也不知道了。


    顏如玉和霍長鶴把貝貝拉出去,貝貝順著繩子,從樹下滑下去。


    樹那邊,就是院牆,能直接離開這裏。


    顏如玉進屋,到薩滿師身後,把剛才製霧的東西取走,錄音筆也拿走,包括屋角的小香爐。


    一切都收拾幹淨,不留一點痕跡。


    方才的霧和香氣,都人讓人神智迷失的作用,再加上心理暗示和引導,霍長羨就能下意識迴答問題。


    屋子恢複原樣,顏如玉從窗子退走,霍長鶴帶她離開。


    迴到住處,兩人麵對麵,就剛才的事進行分析。


    “有一點,在我們的意料之外,”顏如玉說,“如王爺推測的那般,剛才我們見到的霍長羨是真的,他還有一個替身,為了給自己留後路,他派替身去滅溫家,若將來有朝一日事發,就推脫到假的身上。”


    “但今天試探的結果是,霍長羨,根本不認識溫將軍。”


    “確實讓我意外,”霍長鶴擰眉,“這種大事,他就算讓替身去,也必是親自策劃,溫家也非尋常人家,不布置周密,根本不可能實施,他雖狠毒自私,但不是傻,不會全部交給替身去做。”


    “所以,他不可能不認識溫將軍。”


    霍長鶴思索:“會不會,是有人想栽到他身上?易容他的樣子,用他的身份,因為溫知晏也分辨不出真假,誤以為那個就是他?”


    “這個可能,”顏如玉提筆在紙上寫寫畫畫,“那栽贓他的目的何在?”


    “別栽贓,是要贓得有價值,陷害他,又能得到什麽?顯而易見,他不認識溫將軍,也沒聽說……”


    顏如玉說到這裏突然頓住:“王爺,你還記不記得,金山曾說過,銀山曾去了溫家?”


    霍長鶴一愣。


    “沒錯,”顏如玉一拍額頭,“把這麽重要的一點忘記了。”


    當時金山說過許多,顏如玉和霍長鶴得知溫家的事,衝擊極大,當時也就認定是霍長羨所為,至於他帶了哪個手下,倒沒有太細記。


    “那就太奇怪了,”霍長鶴說,“銀山跟著去,就代表那個男的認識溫將軍,但他今天表現得明明不認識。”


    “如果是替身去的,替身是受誰的指使?”


    顏如玉和霍長鶴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想到一個可能。


    永昌縣主。


    永昌縣主直接跳過霍長羨,吩咐替身帶著銀山去滅溫家。


    那問題又來了,她一個女人,與溫家從無交集,為何如此?


    霍長鶴雙手握拳,咬緊後槽牙:“朝廷!”


    顏如玉想了想:“皇帝為何,隻為你?”


    霍長鶴搖頭。


    皇帝的心思,他也猜不透。


    “我寫封信,給六皇子,看他是否能幫著查一下。”


    六皇子現是永王,為壓製太子,皇帝封六皇子永王,還有了些實權,比過去處境好了許多。


    “先不急,”顏如玉 畫一圈,圈住銀山和永昌縣主的名字。


    “先從他們倆身上下手。”


    ……


    天近傍晚,銀山就到了永昌。


    他壓根沒發現,他到後不久,有兩匹快馬也到了。


    銀錠貼了一把絡腮胡,戴個鬥笠,蜂哨則是大變了模糊,是貝貝親手給弄的,把蜂哨美得不行。


    兩人坐在縣主府外路口,正門那邊是不讓隨意走,更不準擺攤,威風得很。


    路口這邊沒問題,倆人坐在小吃攤邊,要兩碗小挑餛飩,一邊吃一邊注意這邊的情況。


    蜂哨小聲說:“縣主府挺嚴的,以前有個大總管,人雖然不怎麽樣,但治府的確有兩下子,我們這些蜂哨來了都得看他臉色。”


    銀錠哼道:“一個小小縣主,如此作威作福,真好意思。”


    蜂哨立即讚同:“就是。”


    蜂哨崇拜貝貝,貝貝叮囑他,要聽坨坨哥的話,蜂哨對銀錠是言聽計從。


    “不等他,吃完我們在周圍熟悉一下就走,你去辦姑娘讓你辦的事,一個時辰後,在客棧匯合。”


    “好。”


    蜂哨在來的路上心裏已經有了章法,他平時做的就是這種事,沒什麽難度。


    吃過東西,蜂哨告辭。


    銀錠背上小包袱,繞到縣主府旁門,翻身進去。


    現在的縣主府早和之前不一樣,大總管死了,永昌縣主自從在城門受刺激之後,這日子就沒有消停過,早忘了再往這邊派人的事,在她以為,大總管死了還有別的人,總不至於府裏就亂套。


    可她壓根不知道,府裏不是亂了套,而是沒什麽可亂的。


    大總管死之前就被顏如玉搜空了,府裏人人自危,大總管一死,下人們四散奔逃,能跑的早跑了。


    銀山一進來,差點以為自己走錯地方。


    喊幾嗓子也沒人應答,府裏哪哪都是又髒又空,像被洗劫過。


    他心口突突跳,難道是下人們帶著東西跑了?


    但又覺得不太可能。


    屋子裏空的都不正常,家具什麽的倒是在,但除了家具,也沒別的了,有的屋甚至連家具都沒有。


    哪個人偷東西這麽偷?哪個下人敢這麽搬?


    撚一點桌上的厚塵土,銀山百思不得其解。


    沒找到人,也就先走,他打算一是去找金山,二是去馬場看。


    一邊思忖一邊出府,尋思今天晚上住哪。


    平時來,也就是住府裏,可今日……


    他不想住,覺得邪門。


    還是找個客棧,或者找到金山,讓他出錢,這家夥說不定在哪個花樓裏呆著。


    出縣主府,剛上馬,還沒來得及走,忽然聽到一聲巨響。


    就像天雷炸在身後。


    銀山嚇了一大跳,還從未聽過這麽大的聲響。


    他在馬上一縮脖子,跨下馬也是一陣嘶鳴,他緊緊拉住,唯恐馬驚了再傷著他。


    一轉身,看到從府裏衝上天的火光。


    銀山緩緩睜大眼睛,喃喃道:“天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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