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總管心頭狠狠一跳,霍然站起。


    “發生何事?”


    家丁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腿都軟得爬不起,跌在地上顫聲道:“大總管,您……您快去看看!門外,門外……”


    大總管踢他一腳,罵一聲沒用,大步往外走。


    還沒到府門口,就見燈籠映照之下,幾具屍首掛在府門前,輕輕晃動,血跡滴滴答答落了滿門口。


    大總管腳也一軟,心差點從腔子裏跳出來。


    他在縣主府,在永昌作威作福多年,手上也有十幾條人命,但也從未見過這種場景。


    “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把屍首弄下來!”


    家丁們不敢上前,被他一通狂罵,都硬著頭皮,三五結伴過去,總算把屍首取下來。


    大總管提著燈籠仔細一瞧,這不是……他派出去劫殺賈公子的人嗎?


    怎麽會!


    他心頭狂跳,一個商賈而已,竟然如此大膽,如此難纏!


    究竟是什麽來路?


    與此同時,暗中調查大總管,盯著縣主府的衙役捕快匆忙迴去稟報。


    吳縣令正喜滋滋和師爺談話,倆人多年心口的鬱悶被掃打大半,都暢快得很,還燙了壺小酒。


    正喝得開心,衙役迅速來報。


    “大人,出事了!”


    吳縣令一口酒差點嗆住:“出事出事,你就不能盼我點好?老爺我剛高興點!出了什麽事,快說!”


    “老爺,您不是讓我們暗中調查大總管嗎?還抽空盯一下縣主府,剛才,縣主府門前被人掛了許多屍首。”


    “噗!”


    吳縣令噴出來:“出人命了?”


    “是的,大人,還不止一條!”


    吳縣令眼前一黑,差點暈倒,師爺趕緊扶住他。


    “怎麽……怎麽迴事?”


    衙役把情況一說,吳縣令簡直想死。


    衙役又說:“大人,我們還查到,大總管果然有貓膩!”


    吳縣令強撐住一口氣,都快哭了:“我還管他有沒有什麽貓膩,我這……多少條人命我都……”


    “大人,大總管要是倒了,誰還會追究什麽人命的事,那些人的屍首不掛在別處,偏掛在縣主府門口,這說明什麽?這是和他有仇,是他自己的事,與咱們何幹?”


    吳縣令眼睛眨眨,師爺趕緊說:“他說得對呀,咱們現在就要把大總管扳倒!”


    “咱們現在有賈公子做助力,正是好時機呀。”


    吳縣令漸漸穩定住:“對,對,沒錯,快說,抓到他什麽把柄?”


    衙役湊上前,小聲低語幾句。


    顏如玉正和霍長鶴商量,要不要去繡雲閣一趟,暗衛來報,說是吳縣令求見。


    “讓他進來。”


    吳縣令和師爺一起來的,師爺一進屋,眼睛先落在小蘭身上,還撅了撅嘴,適圖逗一逗。


    被吳縣令悄悄瞪一眼,又把撅著的嘴收迴去。


    “吳縣令這麽晚來,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嗎?”霍長鶴問。


    其實他和顏如玉心知肚明,無非就是聽說了縣主府的事。


    “是有事,想和公子商議。”


    霍長鶴輕笑:“大人言重了,在下就是一個商戶,有自知之明,可不像有的人,能以平民之身,號令大人。”


    吳縣令趕忙道:“公子言重了,是本官求助於公子。”


    “大人說來聽聽。”


    師爺上前一步:“公子,您還不知道吧?縣主府門前掛了好幾具屍首,這是大總管招惹了仇敵,人家來報複了。”


    霍長鶴不動聲色,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師爺和吳縣令對視一眼,心說人家見過大世麵的就是不一樣,看看,多鎮定!聽說出了人命都不帶怕的。


    “大總管那副樣子,公子也瞧見了,本官無能,被他欺壓多年,真是給朝廷丟臉,”吳縣令歎氣,“這次出了人命,說不定他還會借機給本官施壓。”


    “本官倒不是怕他刁難,實在是如果本官被他誣告,到縣主那裏,沒準縣主上奏朝廷,本官這烏紗不保。再換縣令的話,也隻能是縣主自己的人,到時候公子想在這裏開鋪子,也就不容易了。”


    霍長鶴垂眸斂笑,慢慢喝口水:“大人的意思是,想讓我和你聯手?”


    吳縣令連連點頭:“是極,是極,本官就是這個意思,對咱們都好。”


    霍長鶴不說話,吳縣令也吃不準他的意思,目光轉向顏如玉,麵帶懇求。


    顏如玉淺笑:“大人,您打算怎麽做?俗話說,民不與官鬥,我們其實沒必要惹上這樣的麻煩,這裏不好開,那就去別處開,我們公子有錢,還怕沒生意做嗎?”


    吳縣令麵露尷尬:“是,是這麽個理兒,可是,如果是公子自己不做那倒好說,若是被其它人給擠兌的,那也有損公子威名呀。”


    顏如玉心裏好笑,對霍長鶴道:“公子,大人說得也有些道理。”


    師爺趕緊說:“我們有大總管的把柄,公子和我們合作,把握很大的。”


    “說來聽聽,”霍長鶴說。


    吳縣令心頭大喜,讓說,就是有希望。


    他趕緊把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說了,顏如玉聽著,暗自思忖。


    吳縣令說完,隻覺得口幹舌燥,顏如玉倒杯茶給他。


    “大人所言,有真憑實據嗎?”


    “有,有啊,”吳縣令吞一大口茶,“我的人把賬本抄了一份,絕無虛假。”


    他說罷,師爺把賬本遞過去。


    顏如玉翻看幾眼:“銀子數目倒是不少,但這也不能說明什麽。”


    師爺神神秘秘:“姑娘有所不知,他花了大價錢的這個女子,可不是一般人,她是一名犯官之女。”


    顏如玉心思微動,和霍長鶴對視一眼。


    “犯官之女?”


    “正是!聽說這個女子不怎麽見客,除非是花了大價錢,那可是個銷金窟,他就算再有錢,也養不起這種。”


    “所以,他一定是私吞了錢,”吳縣令咬牙,“就像之前姑娘說的那個故事,他虧了錢,想找別人背鍋,我看,所謂的什麽馬丟失,也是他自己搞得鬼!”


    顏如玉看著他們倆,這倆人的注意力都在馬和錢上。


    但顏如玉和霍長鶴的心思,已經到了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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