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城內。


    霍長羨策馬行至府前,剛剛下馬,門上家丁趕緊上前拉馬見禮。


    “公子,您迴來了!”


    霍長羨點頭,把馬鞭扔給家丁:“銀山迴來了嗎?”


    “銀侍衛還未迴,金侍衛先迴的,說是去校武場那邊。”


    霍長羨沒吭聲,大步往裏走,去校武場穿過花園子,路過一片花叢時,腳步微頓。


    花叢微微顫動,一絲掩飾不住的細吟聲衝入耳膜。


    霍長羨沒動沒說話,站在原地靜靜等。


    少頃,一人從花叢後站起來,慢慢係上腰帶,他背對著霍長羨這邊,不慌不忙。


    “喏,賞你的,”他摸出塊碎金,拋出一條燦爛的弧線。


    悉悉碎碎的聲音夾雜著一道柔柔的聲音:“謝謝金侍衛。”


    那條柔柔的影子也站起來,目光一抬,便看到這邊的霍長羨,本來就泛白的臉登時更無血色。


    “公子……”


    金山迴頭,趕緊把帶子係好,匆忙出花叢。


    “屬下拜見公子。”


    霍長羨沒有笑意地笑笑:“什麽時候迴來的?”


    金山迴道:“半個時辰之前。”


    那個女子小心翼翼,低頭上前來見禮:“奴婢見過公子。”


    她的衣裙還有些亂,胸口半掩,脖頸間可見被咬出血跡的齒痕。


    霍長羨一字未言,拇指一頂,腰側劍出鞘,直刺過去,一劍穿心。


    金山震驚,看一眼倒在血泊裏的女子,再看霍長羨。


    霍長羨劍歸鞘,拿帕子擦淨手上血跡,手一揚,帕子罩在女子死後仍睜著的雙眼上。


    金山喉嚨滾了滾,後退兩步:“公子,屬下知錯!”


    “錯在何處?”霍長羨聲音平靜。


    “屬下應以大事為重,不該貪戀女色,都是她……”


    “所以,我替你殺了她,”霍長羨打斷,血未擦淨的手拍拍金山的肩膀,“金山,你是我最重視的人,肩負重任,不要讓我失望。”


    “是! 屬下定當好好做事,公子,這次屬下就帶迴來好消息,那些馬養得極好,已經悉數進入我們馬場。”金山從懷裏摸出一本賬冊,“請公子過目。”


    霍長羨接過:“去書房。”


    兩人一前一後去書房,路上遇見霍長羨的小廝,驚喜道:“公子,您迴來了!”


    “嗯,”霍長羨解下腰側令牌扔給他,“你親自去挽君樓,把青瑩買來,送予金山。”


    金山眼睛微睜,露出淫光和喜色:“多謝公子!”


    挽君樓,臨城最好的青樓,青瑩是當紅頭牌,要她陪一夜都得千金。


    霍長羨衝他笑笑:“出息!一個女子,就高興成這樣?記著,好好辦差,要什麽有什麽。”


    金山行個大禮:“屬下謹記!”


    霍長羨看過賬目,很是滿意:“這趟差事辦得好, 休息兩日,養養精神。”


    金山淺笑:“屬下有的是精神,不用養。公子,您隻管說,需要屬下做什麽?”


    霍長羨展開地圖,手指點在某處:“接到消息,他在來臨城的路上,我們要做好準備。”


    金山眉梢一挑,微黃的眼珠盡顯狠厲:“公子隻要一句話,屬下定叫他把命留在臨城!”


    霍長羨擺手:“不可輕敵。他現在雖不同往日,但仍舊是鎮南王,聲望猶在,在軍中和百姓的心中仍舊有不可撼動的地位。”


    金山輕聲嗤笑:“百姓懂什麽?一群愚民罷了。公子才是王府的正統,是最尊貴的公子。”


    霍長羨臉色微沉:“正統,尊貴……我已經被這些名號束縛太久了。”


    “所以公子,您下令吧,屬下有把握,關門打狗!”


    霍長羨眉眼間染上笑意:“殺他一條命容易,但我要的不隻是他的命,還要誅心。讓世人都看看,到底誰比誰高貴。”


    “銀山還未迴,等他迴來,若是一切順利,那這次的計劃可何無虞。”


    金山輕哼:“他?哼,他指不定又跑到哪裏喝酒去了!”


    話音剛落,門外有人大聲道:“公子,銀山求見!”


    “進來。”


    一個微胖魁梧的身影進來,黑臉,掃帚眉,大眼,蒜頭鼻通紅,撇著嘴看金山。


    “誰說我去喝酒了?金山,你少在公子麵前給我穿小鞋!”


    金山幹笑兩聲,低頭看他的大腳:“哪能呢?”


    霍長羨問:“銀山,你那邊情況如何?”


    “公子放心,一切順利,屬下迴來的時候村子底下的暗道已經挖通,藥粉也已經灑上,隻等公子令下,便可點燃。”


    霍長羨眼中爆出喜色:“如此甚好!銀山,你立下大功一件。”


    銀山得意衝金山一挑眉:“多謝公子誇讚。”


    “你先迴去休息,稍後讓人給你從酒莊送十壇酒過去,等時機一到,你再跑一趟,親自去點火!”


    “是!”


    “你們二人退下吧!”


    金山銀山兩人退出去,霍長羨嘴角微翹,心情愉悅至極。


    收起地圖,起身出書房,去後宅。


    ……


    永昌縣城外小樹林。


    顏如玉睜開眼睛,霍長鶴進來低聲說:“馬車到了。”


    顏如玉扭頭往外看,遠處馬車越來越近,正是他們的馬車,拉著林楠。


    霍長鶴扶起顏如玉:“忍了這麽些日子,也是時候了。”


    顏如玉看他:“王爺來問,還是我來問。”


    霍長鶴下頜緊繃,沉默一瞬道:“一起吧!”


    “好,”顏如玉握他的手,“王爺不必這種人憂心,生氣更不值得。”


    霍長鶴艱澀笑笑:“我知道,人各有誌。”


    人各有誌,但這誌不該踏著別人的鮮血性命。


    說話間,馬車停住。


    霍長鶴和顏如玉出樹林,月光如清冷的水,獠牙已經隱退,那三個農夫拿著鐵鍬站在不遠處。


    暗衛跳下馬車:“王爺,王妃。”


    顏如玉到車後,掀車簾看看,林楠還在昏迷中。


    拿出解藥在他鼻尖一下停留片刻,林楠的眼皮顫了顫。


    他迷迷糊糊醒來,看到眼前模糊的影子,趕緊用力眨眨眼。


    看清是顏如玉和霍長鶴之後慢慢吐口氣。


    再看外麵是夜幕垂下,月亮當中,他有點驚訝。


    “已經這麽晚了嗎?王爺,王妃,是不是永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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