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拿起一支毛筆,筆杆都塗成金色,頂端是朱紅,格外與眾不同。


    “各位,按序號排好隊,拿著你們手裏的號牌紙,上前來。”


    信使傲然一笑:“實不相瞞,你們手中的號牌紙,其實就是未顯化前的符咒。”


    眾人聞言皆驚,再看手中的號牌紙,都無比珍視,暗自慶幸方才沒有因為慌亂而丟棄。


    也有幾個發現號牌與捐銀子的多少有關,心中忿忿,已經揉皺,或者悄悄撕了的。


    “方丈,請問,如果不小心遺失了,可否補一下?”


    方丈雙手合十:“一切都是因果,丟失或者損壞,都不可補。”


    有人當場就急了:“怎可如此?我辛苦趕來,又等了好幾天,你們也沒有提前說明,如今連補都不行?”


    其它幾個也附和:“是啊,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讓我們補上!”


    “憑什麽不補?”


    信使臉色沉下,目光銳利:“那我就要問問,你們的號牌紙是丟失還是損毀了?”


    沒人好意思說損毀了,都說是不小心遺失。


    “好,方才就在殿內,來人,去找,看地上有沒有被遺失的號牌。”


    有人去找,還真有兩張,但都踩得髒且爛。


    “那麽,其它人呢?”信使冷笑,“神前說謊話,死後下地獄可是要被拔舌頭的。”


    幾人心虛垂頭,信使下令:“去搜!”


    顏如玉和霍長鶴對視一眼:這架勢,比土匪還強橫。


    書生們哪見過這陣勢,當即就被嚇住,還沒搜,自己就把號牌紙拿出來。


    現場氣氛瞬間變得緊繃。


    信使高聲道:“既然來了,就要守規矩,不願意守的,就自行退出去!誰要是膽敢鬧事,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來人,把他們幾個趕出寺廟!”


    書生們想反抗,但看到對麵兇神惡煞的臉,又都不敢,隻好任由被轟出去。


    “把號牌紙都拿出來!”信使大聲道。


    殺雞儆過猴,剩下的人都乖乖聽話,拿上號牌紙,排好隊,一一走到信使麵前。


    信使毛筆蘸著香灰,在他們號紙牌上刷過。


    顏如玉和霍長鶴冷眼旁觀,每個書生在毛筆落下之際都眼含期待,神色激動,落下之後又迅速變成失望。


    霍長鶴輕聲說:“這是我見過的,最有意思的變臉。”


    顏如玉問:“比銀坨唱的妖魔變臉還有意思嗎?”


    霍長鶴:“……”


    顏如玉忍住笑:“我也覺得這些讀書人很有意思。”


    書生們一個個過去,不隻他們失望著急,信使比他們還急。


    按照計劃,應該有三人可以拿到符咒,已經刷過三分之二的人,還一個都沒有出現。


    這是怎麽迴事?


    顏如玉當然知道,這香灰是從後麵灶下取來的,但他們燒的根本不是神夢草,又怎麽會起效顯現?


    一直到最後一個人,信使蹙眉刷下——結果一樣,沒有。


    書生們麵麵相覷,都看向信使。


    其中一人道:“不是說會有幾個?為何現在一個也無?”


    顏如玉見此人身穿錦袍,腰係玉帶,身側還有玉佩香囊,相貌也尚可,眉眼間有幾分傲氣。


    霍長鶴介紹說:“這位就是從平陽來的秋柏謙。”


    顏如玉了然,難怪,原來是名門世家子弟。


    信使卻並未因他的身份而過於客氣:“神明之意,隨時可改,若是沒有,也在情理之中,各位就好好用功讀書,全憑自己吧。”


    這迴答並不能讓秋伯謙滿意,輕笑一聲道:“什麽符咒,本公子並不在意,但本公子不在意是一迴事,若有人故意欺騙,就又是另外一迴事。”


    信使臉色微變:“公子,話要想好了再說。”


    “本公子向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祖父就因此時常誇讚於我。”


    人群中有人嗤笑一聲:“秋公子好氣魄,不過,你質疑神明,可別拉上別人。


    平陽秋氏名聲在外,秋公子想要功名可以不靠讀書,不代表其它書生也是,別因為嘴痛快,去連累別人。”


    秋伯謙扭頭望去,人群中人有走出來,身材中等,略瘦,頭上玉冠束發,也是通身貴氣。


    “哦,我當是誰,原來是薑二公子,”秋伯謙笑容略帶輕蔑,“我自問學識不如薑二公子,人人都說,薑二公子學識太多太重,把身體都壓得不長了。”


    薑言牧身量不算高,這一直都是他的痛處,但凡知道的都避諱著這點,偏秋伯謙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戳他的痛處。


    顏如玉看熱鬧,觀察這些人的神色,霍長鶴負責介紹:“薑氏和秋氏一向不對付,就因為世家排名,兩家人一見麵就和烏眼雞一樣。尤其這秋伯謙和薑言牧,同樣的年紀,更是時常被拿來比較。”


    “薑言牧在薑氏兄弟中最矮,比秋伯謙也矮上一些,因此,經常被秋伯謙取笑。”


    顏如玉對這位秋公子瞬間沒了好感,別的不說,用外貌身高進行攻擊,實在不是什麽光明磊落的事。


    他們倆對上,其它書生也隻有看熱鬧的份兒,信使道:“好了,這裏不是逞口舌之所,休要再多言!”


    信使語氣加重:“提醒各位,方才神像示警,如今又改變主意,收迴神符,你們還是要好好反思,是不是什麽地方不妥,惹怒神靈。”


    凡人最怕神鬼,一聽這話,心裏都有點忐忑。


    顏如玉卻不信這套,但凡以神鬼之名行事的,一定是人。


    接下來,他們就要實施更惡的計劃。


    這個想法剛一冒出來,人群中突然有人叫了一聲。


    這一聲突兀又尖銳,還透著淒厲,讓本來正要反思自己的書生們都不禁一哆嗦。


    顏如玉尋聲望去,見有人突然狂奔著站出來,雙手扒拉自己的衣裳,嘴裏發出聽不清的嗚咽。


    眾人都麵露驚恐,紛紛後退。


    “看,他……他身上!”


    顏如玉定睛瞧,此人臉上、脖子上都浮現紅色點點,點迅速漫延擴大,形成斑塊。


    不僅如此,她還覺得此人很是麵熟。


    霍長鶴也認出來,低聲提醒:“是他。”


    顏如玉記起,這個人就是當初想要夜宿搶她房間的那幾個過路書生之一,好像是姓李。


    當時就說過是來安泰鎮拜見文曲星君的。


    沒想到,竟然又遇見,還是這麽一種方式。


    她不動聲色,冷眼瞧著,信使道:“來人,把他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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