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崢匆忙趕了過來,他的臉上都是著急:“封總怎麽樣了?”


    南夏看著前方:“還不知道情況。”


    她看了一眼旁邊的座位:“你坐下來吧,先等。”


    現在除了等待之外,也沒有其他辦法。


    她隻求封景軒傷得不是那麽嚴重。


    何崢沒有坐下來,他就安靜地站著,眼中都是自責,語氣帶著濃濃的愧疚:“今天我和你分開之後,我就離開了,我明明知道封總還在紅葉廣場,我怎麽能離開?”


    “我光想著你去紅葉廣場後,就可以和封總單獨相處,卻沒想過你們會遇到危險。”


    “小少爺的身體很差,絕對不能吹風,中途封總就讓小少爺迴去了,他還讓所有保鏢都跟著小少爺離開,身邊就連一個保護的人都沒有,這個時候我其實就應該過去陪他的。”


    “要是有我在的話,至少可以保護封總,不會讓他受傷。”


    “沒用的。”


    南夏想起之前的情景,苦笑道:“他是為了救我才會受傷。”


    誰也想不到鈺寶會假扮辰辰過來傷害她,她當時絲毫都沒有懷疑,就伸出手來想要抱抱他。


    要不是封景軒發現不對,現在受傷的人就是她了。


    就算何崢在現場,估計這種事情還是會上演。


    何崢疑惑道:“什麽意思?難道對方帶的人很多?”


    南夏抿著唇,目光淒然,沒有說話。


    “我真是該死,以後必須要多留一些人在封總和你身邊。”


    何崢懊惱道:“這次本來就是我的失職,要是我能夠稍微細心一點,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至少我可以幫封總擋一刀吧?”


    “封總身上的傷本就嚴重,現在卻又出事了,他之前的傷都沒有愈合。”


    “醫生還說過讓他要好好休息,千萬不要操勞,結果這次又出事了。”


    “也是我沒有照顧好他。”


    南夏聽著何崢的絮絮叨叨,心中也越來越苦澀,不光何崢覺得愧疚,她作為參與者,心中更是愧疚。


    封景軒會出這種事情,和她本來就有很大的關係。


    過了一會兒,何崢嚴肅地看著南夏,他說道:“南小姐,封總這次醒過來後,你對他的態度稍微好一點吧,你知道嗎?他身上都是傷,醫生囑咐過他千萬不能熬夜,他卻還是通宵幫你準備了這次賠罪。”


    “我讓他去休息,我來準備就行,他還不樂意,非要自己親自動手。”


    “他為了你,真的付出了很多。”


    “雖然他什麽都沒有說,但他內心很在意你,今天早上,他後背的傷又裂開了,差點就感染了,是我親自帶著他去醫院換藥的。”


    “結果這才多久,他又受傷了。”


    “唉……”


    何崢歎氣,後麵的話沒有繼續說出來,他也沒想到,封景軒準備了這麽多,結果卻隻是受到南夏的指責,現在又躺在了搶救室。


    這一天來,每件事都讓人出乎意料。


    南夏覺得腦袋就像是被針紮一樣,有種強烈的痛意,她的聲音沙啞:“他的背什麽時候受傷了?”


    在雪地裏麵的時候,夏楚微瘋了一般地往封景軒身上紮刀,但兩人基本上都是正麵交手,等把封景軒送到醫院裏麵的時候,他的傷基本上集中在前麵。


    她不記得封景軒背後受傷了。


    何崢的目光有些幽怨:“他背後被砍了一刀,而且還很嚴重。”


    “但他真的很能忍,我在咖啡館找到他的時候,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當時也以為不是很嚴重,可在醫院裏麵檢查後,才知道這刀有多深。”


    “封總一直以來就是這樣的人,他從來什麽都不說,一個人卻默默承受了這麽多。”


    “那刀其實都是為了我,我們去荷花公園的時候,雖說帶了不少保鏢,但是那幫人居然還叫了幫手,有個人襲擊我,封總就幫了我。”


    說到這裏,何崢的眼眶都有些發紅。


    南夏聽他說完這句話,隻覺得腦子都有些發懵。


    荷花公園,咖啡館。


    那不是她去的地方嗎?


    當時封景軒什麽都不解釋,直接拉著她的手,就要帶她離開,那模樣看起來還有些急促,讓她摸不著頭腦。


    她覺得封景軒簡直就是有病,於是拒絕和他離開。


    最後雖然還是和他離開荷花公園了,但她的內心充滿了憤怒,一直都在指責封景軒,她記得封景軒也是一言不發,全盤接受了她的話。


    所以那個時候,封景軒的背部就受傷了?


    可他卻沒有去醫院,而是帶著她去人流量很多的咖啡館?


    這是為什麽?


    她仔細迴想著那天的事情,卻發現自己完全沒有注意過封景軒,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受傷了。


    那時,她的內心都是怒火,她完全不懂封景軒在發什麽瘋,哪裏會去觀察他有沒有受傷。


    他說是他找她有事,所以才帶她離開,但其實那天找她的人是音寶。


    事到如今,南夏也不像之前那麽傻了,她在公園裏麵等了這麽久,都沒有看到音寶,反而等來了受傷的封景軒,這隻能說明,那封信很有可能是宋雨裳寄給她的。


    她安排了不少人埋伏她,但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封景軒也在那個地方,所以他幫了她,卻又不告訴她,反而把那些事情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匆忙帶著她離開,那是因為公園裏麵根本不安全,那個地方很有可能還有宋雨裳安排的人。


    從一開始,封景軒就隻是想要幫助她。


    可她那時候對封景軒都是厭惡,她甚至以為所有事情都是封景軒搞出來的,她對封景軒充滿了厭惡。


    別說封景軒沒有和她好好解釋,就算那天他把真相給說出來,她估計也不會相信封景軒的話。


    可能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封景軒也沒有任何解釋。


    他隻是把她送到那個咖啡館,那個地方的人很多,周圍人流量也很多,保證了她的安全之後,他才放心。


    想到這裏,南夏就感覺自己的心髒也被刺了一下。


    生疼。


    她一直都在誤會封景軒。


    “那天我本來也是想和你們離開的,但是我在荷花公園發現了有人在跟蹤我們,所以我就留了下來對付他。”


    “不過你也放心,那些人都被我抓住了,就是詢問他們的主謀時,他們硬是死也不鬆口,但他們把那天幹的事情都招了出來。”


    “他們找了一個人去荷花公園,把來到荷花公園的人都趕走,然後又拆除了所有設備,就是引你過來。做完這一切後,那人就通知所有人過來伏擊你,好在我們發現你不對勁,跟了上去,才提前把那些人解決掉了,但你在荷花公園時,一直都有個人在背後看著你。”


    南夏的胳膊上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她想起她在荷花公園裏麵坐著的時候,就發現周圍安靜得不太正常。


    但她隱隱約約總覺得周圍有人在看著她。


    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沒想到真有人在背後注視著她。


    光一想到這些事情,她就覺得頭皮發麻。


    要是她繼續待在那個地方,後果不堪設想。


    幸好封景軒帶著她離開了。


    愧疚和悔恨占據了她的心頭,讓她半晌都說不出話來,最後,她隻能低聲道:“他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


    今天了解到的事情,可以說完全顛覆了她對封景軒的印象,她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充滿了內疚,


    她其實最後來到廣場就是想把事情和封景軒說清楚,也是想為她之前做的事情跟封景軒道歉。


    她不該質疑封景軒的賠罪,也不該將他準備的禮物踩在地上。


    畢竟這個男人本來就是很在意辰辰,他為辰辰付出了這麽多,她卻全然誤會了他,還如此傷害他。


    “希望如此。”


    何崢的眼中都是擔憂。


    南夏深唿了一口氣,說道:“今天是我不對,我本來迴去是想和他道歉。”


    她看到封景軒在廣場上的時候,還以為今天能把事情給說清楚了,哪知道後麵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何崢搖了搖頭:“其實封總肯定沒有怪你,不然他不會繼續待在廣場上,你知道他為什麽執意不走嗎?因為他後麵其實還準備了其他安排。”


    “這次所有的煙花都是定製的,每種煙花都不同,所以放煙花的時間有更嚴格的要求。也許你看到的隻是空中的一閃而過,但他用了很大的心思。他也是希望你能夠迴去的。”


    “隻是可惜了,後麵的安排都沒了。”


    南夏垂下眼,眼睫輕輕顫了一下。


    “他送給你的禮物,是他親自挑選的,你以前喜歡珍珠,他就去找了很多家,可都不滿意,最後他去參加了拍賣會,才拍到這個禮物。”


    “本來你會喜歡,沒想到你現在已經不喜歡珍珠了。”


    南夏握緊了手,心中酸澀得很厲害。


    她根本就不知道這些。


    封景軒送她禮物的時候,她隻以為他是隨便送的,就算她能看到那串珍珠價值很高,她也隻以為是封景軒隨便叫人購買的。


    畢竟以封景軒的財力,這點錢不算什麽。


    她總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封景軒,從未想過他會為自己付出,也從未想過他在背後默默準備這麽多。


    所以她才會糟蹋了封景軒的心意,她把禮物摔在地上,還用力踩了好幾腳。


    其實她是喜歡珍珠的。


    很小的時候,她就覺得珍珠很漂亮,在大學的時候,她買得最多的飾品也全部都是珍珠。


    她以為封景軒從不在意她,肯定不知道這些細節,但他卻都知道。


    她現在也是喜歡珍珠的,之前說的那些話,不過隻是表達自己的不滿。


    如今,她已經後悔自己說了太多。


    南夏有些頹然的低下了頭。


    接下來,南夏和何崢沒有繼續說話,他們安靜地等在外麵,可以說是如坐針氈。


    手術室的燈一直在亮著。


    何崢抓了抓頭發,他以為封景軒很快就會沒事,但沒想到他這次的情況比上次還要嚴重。


    他上次失血嚴重,醫生就說他已經中度貧血,必須要讓他花費時間好好休息,可他不僅沒有,還又受傷。


    想必他現在的情況已經非常危險。


    兩人很擔憂。


    已經是半夜,何崢轉過頭,看到南夏的眼中布滿了血絲,忍不住說道:“你迴去休息吧,我在這裏守著就行,等手術完後,我會通知你。”


    南夏拒絕了:“我就在這裏。”


    何崢微微皺了眉頭。


    “我就算迴去,也睡不著,不如留在醫院裏。”


    她現在內心不安,又怎麽可能迴去休息。


    何崢又勸了南夏幾句,但南夏都堅持自己的想法,他最後也隻能沉默了下去。


    快天亮的時候,手術的門終於打開了。


    南夏迅速迎了上去,醫生說道:“病人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因為失血過多,暫時還無法醒過來。”


    何崢的語氣非常急促:“那他什麽時候能夠醒來?”


    醫生搖了搖頭:“我也不能確定。”


    醫護人員把封景軒推到了病房,南夏揉了揉腦袋,隻覺得太陽穴都跟著突突地疼起來。


    何崢看出了她的疲憊,他張了張口,到底什麽都沒說。


    他知道南夏今天估計不會迴去了。


    想到這裏,他也隻能在病房外麵守著。


    封景軒躺在病床上,雪白的床單襯得他的臉色都在發白。


    護士幫他輸好液,就離開了。


    南夏歎了一口氣:“封景軒,你快醒來吧,我還有很多話要對你說。”


    她的聲音沙啞:“我對你的誤會太深了,我一直以為你根本就不在意辰辰,你不配做他的父親,所以一直迫切地想要帶辰辰離開,但我沒想到你在背後做了這麽多。”


    “現在想想,我以前對你的責備都太好笑了。”


    “你醒來後,我就跟你道歉。”


    她默默地說著很多話,但是封景軒閉著眼睛,依舊沒有絲毫反應。


    哪怕知道封景軒聽不到她說的話,她還是忍不住自顧自地說了很多。


    其實有的話,要是當著封景軒的麵,她恐怕是無法說出來的,可封景軒陷入昏迷後,她卻說得非常流暢。


    她恨了封景軒很久很久,但她恨的那個人是無情無義,絲毫不在意孩子的人。


    如今得知了這麽多事情之後,她發現自己以前的理解是錯的。


    這個男人原來在背後會默默地關心疼愛辰辰,也會為她做這麽多事情,但他從來都不告訴自己。


    他並不是卑鄙無恥的壞蛋,正因為如此,所以以前發生的一些事情,她才無法想通。


    其實她現在也還有一些事情沒有想通,但沒有關係,等封景軒醒來之後,她就要親口詢問封景軒。


    所以封景軒千萬不能出一點事情,她要等到封景軒醒來,他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她。


    那時候,她有很多話要對封景軒說,也有很多問題要問封景軒。


    他一定要醒來。


    一定。


    迷迷糊糊的,南夏就趴在床邊睡著了。


    等明亮的陽光照耀在她的身上時,她的眼皮輕微一抖,然後睜開了。


    “爹地的傷嚴重嗎?”


    一個清澈的童音響了起來,與此同時,南夏的腦袋也清醒了。


    這是辰辰的聲音。


    她看向窗外,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了。


    她居然睡了這麽久,在看病床上的封景軒,封景軒居然還沒有醒過來。


    門被推開,辰辰就走了進來,他看到封景軒之後,皺著眉頭,抿唇道:“要是爹地沒有讓保鏢全部跟著我就好了,那他也不會出事。”


    南夏安慰地摸了摸辰辰的頭,心疼道:“不關你的事。”


    當時的情況危急,她也沒想到鈺寶會冒充辰辰,那時候,根本就沒有人懷疑過。


    “和我脫不了幹係。”


    辰辰認真地說道:“是我考慮不周,我光想著紅葉廣場舉行的煙火活動非常有趣,所以就把地點定在了這個地方,想給你一個驚喜,我卻沒有考慮過紅葉廣場的安全性。”


    “這樣的廣場,人來人往,什麽人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壞人當然也會出現,危險性非常高,所以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在爹地要保鏢全部跟著我迴去時,我也沒有要求爹地留下一批保鏢保護他,這是我第二次失職。”


    “也許也是爹地平時給我留下的印象都是無所不能的,我的考慮是有限的。”


    小家夥說到這裏之後,語氣帶著懊悔。


    他突然盯著南夏,小奶音無限的嚴肅:“媽咪,我昨天說的話都是真的,我並不是為了替爹地說話,這次的事情就是我最先提出來的,也是我想給你一個驚喜,才通知大家都要隱瞞你。”


    “爹地中途還阻止過我,他說你會擔心我。”


    “但我當時看了一個電視劇,裏麵的女主人雖然生氣,但最後看到驚喜之後,她還是感動和快樂居多,所以我還是覺得我是對的。”


    “我以後再也不會看這些了,真的很不靠譜。”


    他的臉上都是困擾,似乎對於感情的事情,完全就是束手無策,最後,他伸出小手握住了南夏的手。


    小家夥的手,軟乎乎的,還帶著一股奶香:“媽咪,你的氣消了嗎?我跟你道歉,這次都是我考慮不周。”


    “我知道你喜歡煙花,所以出了這個主意。我最初的想法也隻是希望你開心而已,後麵覺得這麽好的機會,可以讓爹地給你賠罪。”


    “爹地很在意你,他一直都在努力準備,禮物也是親自挑的。”


    “我知道,我沒有怪你們。”


    南夏的心中難受,她抱著辰辰,拍了拍他的背,感覺自己的心被撕了一個口子,有冷冽的風吹了進去。


    涼到了極致。


    她冷得也就發起抖來。


    從昨天到現在,她就接收了太多的信息,腦子都快要爆炸開來了,現在她隻覺得疲憊至極。


    昨天何崢找到她的時候,她還隻有厭煩,她以為何崢作為封景軒身邊的人,隻會站在封景軒那邊。


    他說的話,她根本就不會相信。


    她當時還不屑一顧。


    但當這麽多證據放在她的麵前時,她不得不承認自己錯得離譜。


    黑色模糊了她的眼睛,所以她看封景軒也都帶著一層黑色的濾鏡,她從未看到過真正的他。


    到了如今,她才發現自己也許從來都沒有認識過真正的封景軒。


    她不知道封景軒都為辰辰做了什麽,也不知道封景軒做每一件事情的用意。


    她永遠都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封景軒,無論他做了什麽,她對封景軒都是充斥著懷疑和厭惡。


    她總覺得封景軒是個小人。


    可她是錯的。


    “媽咪,當時的人是不是很多,我聽說傷害爹地的人還沒有被抓到。”


    過了一會兒,辰辰從南夏的懷裏抬起頭來,他摸著自己的下巴,詢問道:“他們的人很多嗎?媽咪,你有沒有受傷?”


    南夏看著他的臉,就想起了另外一張臉,她的心都在滴血:“不多,就隻有一個,我一切都好,沒有受傷。”


    “一個?居然讓他跑了。”


    辰辰緊緊擰著眉頭,他看到進來的何崢,吩咐道:“你現在就派人去尋找那個人,對方既然隻有一個人,想必很容易就能夠找到。”


    何崢遲疑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南夏,見南夏微微搖頭,低聲道:“傷害封總的人雖然隻有一個,但對方是有同夥的。”


    “他同夥飛快就把他接走了,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但那車的車牌號是盜用的,現在還沒有任何線索。”


    他也沒有太多失望,人既然是宋雨裳派過來的,那麽宋雨裳肯定會注意到這些細節,不會這麽輕易就被他們抓住。


    辰辰不悅道:“他還有同夥?”


    他詢問南夏:“媽咪,你看到那個人的長相了嗎?”


    要是南夏知道對方長什麽樣子,那麽就可以讓專業人士製作出那個人的長相,用這種方法就能夠迅速找到那個人。


    反正隻要出動封家的力量,這個人是絕對跑不掉的。


    南夏的臉色微微一變,她看著辰辰渴望的目光,偏過了頭,忍不住躲閃起來:“沒有。”


    她說:“昨天太晚了,廣場的燈也不亮,我沒有看到對方的長相。”


    “我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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