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給我。”


    封景軒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譚卓,就接過了南夏,夜裏風很冷,他把身上的西裝脫下來,然後披在了南夏身上。


    譚卓愣了一下,隨即道:“等等,封總……”


    “前麵在修路,這裏不會有車通行,你就算再等下去也沒有用。”


    男人說完,就帶著南夏上了車。


    直到車往前行駛離開,譚卓才反應了過來。


    怪不得他在這裏等了這麽久,都沒有車過來,原來遠處正在修路,已經禁止汽車通行。


    既然如此,那麽封景軒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莫非他早就知道南夏在這裏了?這次是專門過來接她的嗎?


    南夏被暈乎乎地塞到了車裏麵,其實封景軒的車很舒服,寬敞柔軟,但是她現在根本就不想麵對封景軒,便不滿道:“我要下去。”


    剛開口,她就發現自己的聲音居然比平時柔媚,還帶著一絲醉意,聽上去就像是在撒嬌一般。


    她皺了皺眉頭,就閉上了嘴,顯然對自己的聲音也不滿。


    算了。


    既然已經上了封景軒的車,他要送自己迴去,那就迴去吧。


    她閉上了眼睛,把頭偏向了窗邊,不再理會封景軒。


    車子裏麵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酒香味。


    一隻溫熱的手放在了她的額頭,就在南夏要拍開他的手時,她聽到封景軒低聲道:“今天的事情很抱歉,我本來不想說那些話,但是……”


    男人歎息了一聲,沒有繼續說話。


    但南夏的腦子卻一下子就清晰了。


    她雖然還閉著眼睛,眼皮卻不斷的顫抖著,就連心髒都迅速跳動了起來。


    她今天和封景軒是第一次見麵,可為什麽封景軒會說不該和她說那些話。


    他今天就沒有和她說過任何話。


    如果真要深究起來,是他和汪青的對話。


    謝敏說封景軒說的那些話,就是謊言,是說給她聽的,她本來還不信,但如今聽到封景軒這麽說後,卻不確定了。


    是了。


    她認識封景軒一直都是少言寡語的,他突然一反常態和汪青聊這麽多,本來就是很奇怪的事情。


    而且,她在汪青身邊的時候,她雖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可封景軒是知道她來找過汪青的,他那麽聰明,有可能猜到了她在。


    他和汪青也有可能還有一些其他暗號的存在,總之,封景軒是一直都知道她在汪青的身邊。


    南夏的內心有些苦澀,還有一些說不出來的感情都溢了出來。


    所以,封景軒本就在背後幫了她,但他卻不願意透露這個消息,他明明知道她就在對麵,還是會說那些傷害她的話。


    這是為什麽?


    是她不配知道真相嗎?


    喝了酒的腦子,突然就混沌了起來,她覺得自己永遠都猜不透封景軒的內心。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看到封景軒的時候,那時候她上選修了美術課,出去寫生的時候,就看到了他,他坐在樹下,渾身矜貴俊雅。


    周圍以他為界,全部都成了他的陪襯品。


    好像隻要有他出現,他就是絕對主角。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封景軒,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在學校裏麵總是會遇到他,越了解封景軒,她對他就越著迷。


    終於,她找到了一個機會跟封景軒告白。


    他的拒絕和他為人一樣,依舊冷漠無比。


    她其實並沒有多麽傷心,學校裏麵喜歡封景軒的女太多了,她隻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個而已,況且封景軒也不光拒絕她,他也拒絕了其他女生,正因為他身邊沒有其他女生,所以很多人並沒有放棄。


    南夏是在做完一次實驗時被幾個女生圍住的。


    她是最後一個人走的,又是下課時間,因此空蕩蕩的教室裏麵,根本就找不到合適的救援。


    幾個女生厭惡地看著南夏:“誰讓你纏著封景軒的,就憑你也配嗎?你就是一個孤兒吧,以你的身份就連和他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封景軒怎麽會看上你這樣的人,別以為他和你說幾句話,你就有機會了,想要癩蛤蟆吃天鵝肉,也不照照鏡子。”


    “識相一點,你就離封景軒遠點,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


    ……


    幾個穿著華貴的女生對她破口大罵,那是第一次,她遭受了這麽多人的謾罵,也讓她知道了她和封景軒的差距。


    她和封景軒的確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含著金湯匙長大,而她一無所有。


    所以她就連喜歡他的資格都沒有。


    正當她沮喪的時候,教室的門突然被打開,封景軒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外,那一刻,似乎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她看到向來冷漠的封景軒,親自斥責了幾個女生,並且揚言她雖是一個孤兒,卻是靠著自己努力走到現在,沒有配不上任何人。


    幾個女生被他罵得麵紅耳赤,他走過去,握著她的手,炙熱的溫度全部都傳遞給了她,他帶著她大步離開。


    她微微側過頭,能夠看到男人堅毅的下頜線和英俊的眉眼,他抿著薄唇,渾身都散發著薄涼的氣息。


    也是從那一刻,南夏知道自己是絕對不可能放手的。


    她好像更加喜歡這個男人了。


    後來,她就喜歡了很久很久。


    可再後來,她覺得封景軒和她的印象中已經差了很多,她甚至都以為他隻是一個同名同姓的人。


    今天他那低沉的聲音,再次喚醒了一些過往的迴憶。


    是啊,她以前喜歡封景軒的時候,他身上明明是還有很多優點的,也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那些優點漸漸消失。


    南夏突然轉過頭,稍微睜開了眼睛,車裏的燈並不亮,她能隱約看清封景軒的輪廓。


    他已經沒有當初的青澀,整個人更加成熟穩重,已經長成了完全經典的男人。


    可這和南夏卻沒有任何關係。


    也許是受到了酒精的刺激,她本來也不想哭的,但就是有些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怎麽哭了?”


    旁邊傳來男人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影響,南夏竟然在他的語氣中聽到了心疼。


    她果然是喝醉了,隻有喝醉才會產生這樣的錯覺。


    溫熱的手撫上她的眼睛,她隻感覺有些癢。


    麵前出現了封景軒的臉。


    這個男人的容貌真是無死角的英俊,就算直接一張大臉懟上來,依然是毫無挑剔。


    他的五官精致,氣質冷沉。


    若不是如此,她也不會這麽輕易地愛上她。


    男人幫她把眼淚擦了後,卻發現她的淚水越來越多,他有些無奈道:“就那麽傷心嗎?你的夢想不是想要帶著辰辰離開雲城,重新開始新生活嗎?”


    “今天還和人一起慶祝了,馬上就能實現這個願望,怎麽還不高興?”


    男人的聲音低沉,如同在演奏上好的大提琴,富有的磁性的聲音簡直能夠讓人懷孕。


    許是他的聲音過於溫柔,南夏就隻是愣愣地看著他,沒有任何反應。


    她總覺得今晚的封景軒格外不同,他從來都沒有對自己這麽溫柔過。


    害怕封景軒看出端倪,她垂下頭,讓發絲遮住自己的臉,不讓封景軒看到她的表情。


    “你還是老樣子,一喝醉就喜歡睡覺。”耳邊傳來封景軒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


    南夏的心裏卻都是震撼。


    以前在大學的時候,她和封景軒是一組的,完成項目之後,一堆人就會出去聚會,她有時候高興了會喝酒,喝醉了她就迷迷糊糊的睡覺。


    可她以為這些事情,封景軒是不知道的,他一直都不怎麽關注自己。


    她喜歡他,就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可現在看來,封景軒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注意過自己。


    男人沉默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帶著無限的珍重和憐惜,他的聲音低不可聞:“抱歉,我曾這麽傷害過你。”


    他知道南夏心情不好,今天南夏離開的時候,他就安排保鏢跟著她,目的就是為了保護南夏的安全。


    所以晚上他才能夠第一時間趕過來接南夏。


    他和南夏快要分開了,在這最後的日子裏,他隻希望能夠陪伴她的時間長一點,再長一點。


    車內安安靜靜的,隻有封景軒一直都在撫摸著南夏的長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司機說道:“封總,已經到了南小姐的公寓,要下車嗎?”


    這麽快就到了。


    南夏有些失望,她並不想迴去,畢竟公寓空空蕩蕩,就隻有她一個人,她寧願和封景軒在一起,想聽聽封景軒會說些什麽。


    可惜封景軒向她道歉完後,就保持了沉默,一直都一言不發。


    “再繞一圈。”封景軒淡淡道。


    “是。”


    南夏整個人僵硬住了。


    明明已經到地方了,封景軒為什麽不送她迴去,反而還要吩咐司機再繞一圈。


    一個荒唐的想法浮現在了腦海中,難道封景軒是想和自己多相處一會兒。


    盡管她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有些可笑,可封景軒如今的行為就是如此。


    明明他今天才和一個男人說討厭她的。


    想到這裏,南夏直起身體,就像是無法控製平衡一般,就朝著封景軒倒了過去。


    封景軒不是討厭她嗎?那他會不會接住一個讓他討厭的女人。


    男人從善如流地抱住她,然後動作小心翼翼地將她扶穩在椅子上,哪怕車子還在往前行駛,他一點都沒有弄疼她。


    她真是不明白,封景軒在她清醒的時候,都是對她極盡嘲諷,卻在她不清醒的時候,如此溫柔地對待她。


    這個男人到底還有多少麵。


    她真的了解過他嗎?


    司機的車子碾壓過一塊石頭,車子一晃,兩人的身體貼得更近了,他頓時緊張道:“封總,你沒事吧?”


    “沒事,你繼續。”封景軒的聲音很淡定。


    司機鬆了一口氣,隨即語氣有些懊惱起來:“我就不應該選擇這條路的,這條路太過顛簸了。”


    因為剛才的失誤,他有些後悔,害怕封景軒對他的開車技術有所不滿,好在封景軒並沒有提出任何意見。


    他又開了一會兒車,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封總,我們要開到什麽時候,是要等南小姐醒來嗎?”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南夏又睡著了,看這個樣子,她估計要睡到第二天才醒來,他總不能一直開車嗎?


    不過封景軒的心思,他也不懂,不敢妄加猜測。


    “你找個地方停下來休息吧。”封景軒說道。


    “哦,好。”雖然不知道他的用意,但司機還是選擇了一個僻靜的地方。


    夜晚的風從窗口吹拂進來,讓人的大腦也跟著清醒了一些,封景軒沒有開多少,他把大部分風都擋住了,如此,南夏也不會被吹到一點。


    司機看到這一幕笑了:“封總,你還真是疼南小姐啊。”


    “但是南小姐就這麽睡著肯定不舒服,還是把她送迴去比較好。”


    她雖然睡得很熟,可到底是在車裏,整個人蜷縮在裏麵,要是第二天起來,肯定會不舒服。


    封景軒深深地看著她,他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南夏很少會這麽安靜,他隻是希望能夠多和她相處一會兒。


    隻要她醒來,她的眼中對他都是恨意,兩人根本就沒有辦法繼續交流。


    隻有此刻,他們才能這麽平和地待在一起。


    他看著遠方的夜色,聲音帶著微微的落寞:“在等一會兒吧,她極少這麽安靜。”


    說話間,他的手掠過她的眉眼,描繪著她的五官。


    算下來,自從南夏來到雲城,他們好像基本上都在吵架,從來就沒有平和地在一起過。


    有時候,他想要好好和她相處,最終還是會被弄得一塌糊塗。


    也許最開始他也想過和南夏重新開始,可後來他發現這是不可能的,兩人之間還橫著兩個孩子的生命,這就是永遠不可逾越的鴻溝。


    他隻能在背後幫南夏把路鋪平,然後讓她能夠和辰辰更好的生活。


    可他這麽做了,卻不能讓南夏知道。


    他希望南夏能夠毫不牽掛地離開,隻有這樣,她才能一身輕鬆,才能不為過往的事情而煩惱。


    她要新生,那他就給她。


    哪怕他說出來的話很難聽,也沒有關係,他寧願南夏恨他,也要給南夏營造一個新的開始。


    “封總,其實等南小姐醒了,你可以把這些事情告訴她啊?”司機不理解地問道。


    他這些日子跟著封總到處做事,封總為南夏付出了這麽多,他不知道封總為什麽不把這些告訴她。


    他說道:“封總,南小姐要是知道你為她做的一切,她肯定會很感激你,也許就不會走了。”


    為她做的一切?


    南夏的耳朵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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