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購得糧鹽的世家豪強,紛紛組織起了車隊,趕往涼州、並州、幽州等地的互市市場。


    除此之外,他們還攜帶了大量的絹帛、酒水,以及其他商品,而茶葉,暫時則是朝廷和少府專賣。


    除糧、鹽之外,對於草原緊缺的生活物資類商品,朝廷並未做出限製,畢竟非戰略物資的傾銷,也可以帶動大漢境內的生產發展。


    而大漢開通互市的消息,也通過快馬傳到了羌人以及北方草原那裏,甚至連靠近敦煌的西域商人得知這一消息,帶著各自商品,趕往三州的互市。


    由於華耀登基之後,非常重視邊境防禦,而涼、並、幽三州也不斷的擴充軍備。


    因此無論是匈奴、鮮卑還是烏桓人,都無法像過去那樣,可以肆意的侵入大漢境內進行劫掠。


    雖然他們牛羊充足,但人是不能光吃肉的。


    糧食和鹽畢竟是不可或缺的生活物資,他們同樣緊缺的很。


    盡管他們可以通過一些走私商人購買糧鹽,但是畢竟數量有限,價格也是高的離譜,居然高達正常交易的二十倍以上。


    再者,在大漢,走私可是掉腦袋的事情,本就沒有多少人敢做,再加上現在邊關查的很嚴,所以草原上的部落,生活也很是艱難,急缺糧、鹽。


    所以當他們得知大漢將開通互市,而且糧鹽的價格僅為往日的十倍之後…


    那些大小部落的頭領,還是咬著牙組織部眾,向大漢邊境趕去。


    畢竟,這類正常交易既光明正大,且比購買走私商知便宜許多。


    冀州,趙忠經過幾日趕路的也來到了甄家。


    正坐於甄家客廳的貴賓席上,與坐主席,但一臉陪笑的甄家家主甄鈺進行著交談。


    甄鈺富態的麵容上堆滿了笑,向著趙忠拱手:“此次還要多謝趙常侍的周旋,為我甄家取得了如此大的份額,鄙人甚是感激!”


    “貴公子今已是陛下的學生,汝父子倆亦為陛下之人了,有這層關係在,咱不幫汝,還幫何人?”


    甄鈺陪笑道:“犬子愚鈍,還請趙常侍多多照拂才是。”


    言罷,甄鈺從袖口當中取出幾張田產房契,遞向趙忠。


    “哈哈~好說,好說!”


    趙忠看了一眼那些田產房契,臉上的笑容真實了幾分,悄無聲息的將那些田產房契收入袖口當中。


    此時,他對甄家的態度也有所改變。


    畢竟,如今的甄家入了陛下眼裏,有了一個兒子為孝廉,又有一個侄子進了新兵營,說不準哪天就能一飛衝天,打好關係總是好的。


    說完閑話,趙忠看向甄鈺,開口問道:“咱怎聽說,冀州新近崛起的蘇家是楊刺史扶持的?而且楊刺史也經常為難你們甄家?”


    甄鈺麵色發苦地點了點頭:“正是,如今我甄家的生意也是大不如前了!”


    其實早在去年夏時,楊弼接任冀州刺史之後,就一直在打甄家的主意。


    但他要得實在太多,由於甄鈺還看不透楊弼此人的目的,所以甄家一直保持著若即若離。


    而這也惹惱了出身士族楊家的楊弼,不斷地找甄家的麻煩,還大力扶持了蘇家與甄家抗衡,企圖將甄家在冀州的生意驅逐出去。


    甄鈺也知道,盡管他們家大業大,可是麵對官府的針對恐怕也扛不了多久。


    所以,他才決定盡力為家族子弟搏一搏。


    這才有了之前捐錢以及後來的侄子進入親衛營,兒子舉了孝廉,甄家放棄部分市場的舉動。


    雖然隨著子侄有了出身,甄家又入了陛下眼,楊弼對甄家的針對有所收斂,但是這次互市,依然將原本屬於甄家的份額賣給了蘇家。


    要不是趙忠的到來,恐怕甄家這次一粒糧食也拿不到。


    趙忠看向甄鈺:“咱家已經疏通好了,糧,汝等自行前去官倉采購,至於鹽嘛,咱會親自去找一下楊刺史,讓蘇家多給甄家一些。”


    甄鈺聽了,心下不由大喜,連連道謝:“如此多謝趙常侍!”


    冀州刺史府,自從趙忠來到冀州之後,楊弼就一直派人盯著他的動向,想要探聽清楚天子派他來此的真正目的。


    “你是說趙忠去了甄家?”


    “不錯,屬下一直派人盯著,趙常侍今日一大早就去甄家,直至午時方才離開。”


    “好,繼續盯著他的動向,有情況立刻迴報!”


    “諾!”


    隨後楊弼揮了揮手,那名手下躬身退了出去。


    待到手下退出去之後,他看向座位旁的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


    而這名青年正是已經離開洛陽許久,潛伏在外的賈詡。


    天子怕是也想不到他到了冀州投奔楊弼。


    楊弼對賈詡的文采和學識很是欣賞,讓他做了刺史府的別駕從事,可謂是異常重視。


    後來扶持蘇家,打壓甄家也正是賈詡給楊弼出的主意。


    “文和,你說天子派趙忠來冀州做什麽?趙忠去甄家的目的何在?”


    聽到楊弼的問話,賈詡淡淡的笑了笑:“在下以為應該和互市有關,畢竟冀州世家豪強雲集,天子派趙忠前來盯住他們,也是有可能的!”


    “至於甄家!想來應該是為了此次的交易份額,為了發這一筆錢財,想要趙忠幫他們一把罷了!”


    “有道理!!”


    對於賈詡的說法,楊弼還是比較認同的,冀州的世家豪強比之司隸地區也不少,若是沒人盯著,恐怕他們敢把官倉搬空了!


    就在兩人說話間,一名楊弼的心腹下人匆匆走了進來,看了一旁的賈詡一眼,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楊弼見狀,看向賈詡:“今日事今日畢,文和,汝先去忙吧!”


    “屬下告退!”


    賈詡向著楊弼躬身行禮,麵色如常的走了出去。


    “主人,他們來信了!”


    待到賈詡離開之後,那名下人才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箋遞給劉焉。


    楊弼接過信箋,先確認無誤之後,將其打開瀏覽了一遍,看向那名下人,凝聲道:


    “嗯!吾已盡知,汝派人去告訴他們,吾會盡快把東西給他們送過去,叫他們不要露出痕跡!


    陽球手下的探子厲害的很!被抓到了,恐是無人能救!”


    “諾!”


    待到下人離開之後,楊弼來到書房,取出火盆,將那封信點燃,待到其完全燃燒殆盡,又澆水淋濕之後方才轉身離開這裏。


    而楊弼不知道的是,透過窗戶外的縫隙,一雙眼睛早已將他的一係列動作都看在眼裏。


    是夜,賈詡獨自坐在屋內矮榻之上,閉目養神,忽然門外傳來三聲小小的敲門聲。


    “進來!”


    賈詡睜開雙眼,看向來人,是刺史府的一名傭人。


    來人向賈詡躬身行禮:“屬下見過上官!”


    “可有什麽發現?”


    “楊刺史很小心,他並未讓任何人接觸那封信!且看完即焚,還澆上了水。屬下並未得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嗯,迴去仔細盯著,總有一日他會露出狐狸尾巴!”


    “諾!”


    待到刺史府的傭人離開之後,賈詡起身離開了這裏,趁著夜色,悄悄來到了趙忠的居所。


    “在下賈詡,見過趙常侍!”


    趙忠客氣的笑了笑:“文和先生不必多禮,咱來之前,陛下交代了,若遇見先生,這裏的事全部由先生安排!”


    “謝陛下信任!”


    想起天子的交代,趙忠問道:“對了文和先生,那批“鹽”備妥否?”


    賈詡自信地笑了笑:“趙常侍放心,那蘇家之人都是在下早早安排妥當的,不會被人察覺!”


    “那就好,文和安排一下,那批鹽,讓蘇家分一半給甄家!”


    “嗯!”


    趙忠此時壓低了自己的聲音,看向賈詡,悄聲問道:“天子讓咱問你,可曾有發現甚不妥之處?”


    賈詡搖了搖頭:“半年來,詡發現這個楊弼果真如天子所說,能力不大,野心甚大,但他行事極為小心,一時並未發現什麽。”


    隨後賈詡眼睛微眯,又輕聲說道:“他極為貪財,看重商戶,拉攏甄家不成,便扶持蘇家。


    他最近已經開始重用蘇家,想必不用多久,就能有所發現。”


    趙忠點點頭:“陛下有言,行事定要妥當些,畢竟他還有著世家士族出身的名頭。”


    “那是自然!”賈詡附和道。


    “喏~這是甄家主送給咱的,汝拿去吧!”


    趙忠交代完天子的囑咐,從袖口之中取出之前甄鈺送給他的那些田產房契,遞向賈詡。


    “吾不客氣了!!”


    賈詡看一眼趙忠的神色,接過那些田產房契揣入懷中,有了這些東西,對他在冀州的發展還是很有幫助的。


    走出趙忠下榻之處,賈詡左右看一看,迅速離去。


    迴到住所,坐榻上凝神沉思,沒想到竟然派趙忠到了冀州。


    南陽,不知道陛下和陽校尉安排誰盯著那裏的。


    劉焉有漢室宗親的名頭,更要掌握實錘的證據方宜。


    想想陛下曾言過的,劉焉有能力有野心,應當重點監控。


    對於陛下的識人之能,讓他不得不佩服。


    在任誰為冀州刺史上,陛下與太傅有過爭議。


    太傅的建議是,讓劉焉擔任冀州刺石,而丁憂完複職的楊弼為南陽太守。


    陛下卻將他們調了個位置,這樣,太傅也無可無不可!


    他以為陛下看重世家楊家,而以往楊弼這個並州刺石當得也是無功無過。複職也可。


    南陽也是大漢重地,派個宗室任太守,監督著一眾豪強,似乎是更為妥當。


    哪裏知道,陛下欲要尋他們的錯處,換下這二位地方重臣。


    小小年紀的陛下,心思如海!有幸於陛下欲為聖君,而不是想當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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