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假如人類都是你的孩子的話。


    ——我這個不願受你擺布的逆子,是否很讓你失望呢。


    白謙之曾對「世界」和「命運」發問。


    那個喜歡亂教白謙之心理學的家夥有過那樣的論調——


    「假如這樣想,人類都是世界的孩子。世界上生活的人有千萬種性格和際遇,然而歸根結底不過就是兩種人。一種是在人海沉浮,即使遍體鱗傷,最終仍會屈服於既定的命運,成為「乖孩子」的人。這也是大部分人的人生曆程。」


    「另一種人是世界的「逆子」。他們沒法原諒世界帶給自己的傷痛,沒法原諒沒道理的命運。於是在世界作為「父母」將他們拋棄的那一天,他們也咬著牙決定要拋棄世界。那種人也就是你了,白謙之。」


    白謙之被那家夥形容為世界的「逆子」。雖然那很諷刺,然而那家夥說得不錯。


    不過,身為「孩子」去憎恨「父母」是最讓人難過的事。


    越是去做不服管教的「逆子」,就越難被接納。


    ——按你這理論,我是不是該早點認輸滾迴去向世界道歉會比較好。


    白謙之問侃侃而談的那家夥。


    那家夥大笑著拍他的肩膀。


    「有什麽嘛,你這樣就很好啊!況且我看你也不是會認輸的那種人。是你的話,即使一次又一次被奪走重要的東西、不斷地失去希望、完全沒有一點勝算也不會低頭吧。」


    ——沒錯。雖然人品沒有可恭維的地方,不得不承認你眼光還真準。


    白謙之擺出倔強的苦笑。


    ——無論結局多淒涼都好。我絕對,絕對不要原諒這個世界。


    「哈哈哈,所以我才會看好你嘛!」


    現在想想,雖然絕對不要承認……白謙之真是被他說準了。


    迄今為止沒有認輸過。


    也確實在一次又一次被奪走重要之物。


    隻是,隻是有可能的話……


    白謙之會願意向世界低頭一次。


    如果低頭便能換來懷中之人的複蘇


    他願意那樣做-


    ——有什麽動靜。


    腰身處好像有被手輕輕抱住的觸感。


    白謙之的神色從絕望逐漸轉變為呆滯,然後哭臉和笑臉擠在一起。


    “公主……你醒著嗎?”


    “嗯……”


    耳邊傳來虛弱的迴答。


    白謙之本想和她分開看看情況,然而腰身處有微弱的抵抗。


    “再這樣……待一會兒好嗎?”


    “嗯……”


    白謙之不再動彈,二人隻是緊擁。


    “對不起,公主。”


    白謙之忽然低聲賠罪。


    “為什麽道歉呢……”


    “那件事,沒有提前和你商量。”


    “笨蛋。”


    對方隻是如此迴答。


    許久過後,白謙之感到腰身處的手鬆了。


    “這樣,好熱呢。”


    她害羞似地推開他。


    “公主沒事了嗎?”


    “嗯,我想是沒事了。不過我們來得是不是太早了?感覺壞了你的好事。”


    旁邊傳來夜千辰揶揄的笑。


    “溫馨提示,小愛還沒醒哦。”


    “什麽意思啊你!我又沒有在做下流的事!”


    白謙之被戳到痛處一樣站起來抗議。


    “啊,是是,剛才是誰大吼著要世界毀滅呢。”


    “鬼才在吼,你好煩。”


    不久後,小愛也呢喃著醒了過來。


    “嗯……公主……”


    “公主沒事,放心吧。”


    白謙之把水壺遞給她。


    “是啊,你昏過去的時候有人替你把公主照顧得好好的……喂喂等一下,那是白衣教你的腿法對不對?一看中了招就很痛吧!”


    “就你喜歡拱火。”


    白謙之嘀咕著收迴去踹夜千辰的腿。


    六人在通道裏稍作休整,等艾琳希絲和小愛都能站起來自己走路之後,才沿著路往外走。


    推進。


    再推進。


    另一個出口的魔法封印很快就近在眼前。然後。離魔法封印不遠的一麵牆上有幻境。


    “我來看看……”


    小愛解開幻境,接替消失的石牆的是一扇石門。


    沒有插鑰匙的空間,但是門上有一塊令牌狀的凹陷。夜千辰掏出先前的令牌嵌入進去,石門緩緩抬升——


    紙、紙、紙。


    箱子、箱子、箱子。


    門後的風景貌似某種研究室,望過去隻有堆砌如山的箱子和四處散落在桌上以及地麵寫滿了字的紙張。房間的角落裏畫著某種紅色咒陣,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


    “證據有了。”


    夜千辰拾起其中一張紙朝其他人揚了揚。


    「重生靈藥的觀察記錄及實用成效」


    上麵這樣寫著。


    並且其他紙張所記載的內容也都與此脫不了關係。有的記載如何使用角落裏的魔法陣提取魔法師體內的「光芒」以及「托涅馬」;有的記載如何將這兩種物質進一步混合成為固態;有的記載如何將固態的這兩種物質細細地搗碎煉製成所謂的「重生靈藥」。


    按照研究報告上的說法,服下「重生靈藥」的非魔法師將獲得「托涅馬」。


    而已有托涅馬的魔法師的魔力將被鬼扯一般地增強到超乎想象的程度。並且原有的魔力越強,被增強的幅度越大。


    這些情報和六人先前掌握的基本能對得上。


    現在來解謎吧。許多問題有了答案。


    首先:啞肯王國的首席魔法使、兼任魔法協會會長、啞肯教會大主教、魔法學院院長,有著「魔法賢者」之名的那個男人,確實在研究禁術。


    且禁術的來源是六十餘年前險些覆滅啞肯王室的「重生教派」。


    這能解釋為何魔法賢者能在短時間內研發出這種效果和副作用都前所未聞的禁術藥劑。他並非是自主研發了禁術,而是利用了重生教派的成果。


    其次:拜尼亞倫全員突變不是陰謀,而是一出意外導致的慘劇。


    假使魔法賢者研究的禁術藥劑是得到王室首肯甚至支持的研究,那就能解釋為何拜尼亞倫下至平民上至王室包括魔法賢者本人都喝下了藥劑。


    從頭梳理一遍。


    拜尼亞倫的前因後果是:


    深淵黑暗逼近,國家暮氣沉沉,為了改變此等現狀,魔法賢者利用從重生教派那裏得來的研究成果向王室提議製作禁術藥劑以補充國力。


    過程未知,但結果是王室同意了。


    緊接著禁術藥劑進入研究與實驗階段,獲得重大成功,王國上下一片歡騰,藥劑在拜尼亞倫全境推廣。


    最後藥劑的副作用被發現,拜尼亞倫全員突變。


    暫且不管幕後有多少推手與被隱藏起來的未知因素,總之大體不會錯。


    現在所有問題都轉化為一個新的問題:


    魔法賢者究竟和重生教派有怎樣的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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