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仇聽罷之後無語,似乎又在琢磨著如何再用《百喻經》裏的佛理發起進攻。


    此刻,癡癲站了起來,這位僧人走路的樣子亦是一邊如呆子般拖拖拉拉,一邊像瘋子也似跌跌絆絆,而且走得還快,把癡傻的那半邊身子拖得更是有些跟不上了,他說話的樣子也很有意思,他還能用半個嘴把話說得讓人聽得懂,癡傻那一邊此刻就說話了。


    “嗯,那個誇自己爸爸的呆子,為了顯得自己的爸爸比別人的要好得多。嗯,說什麽自己的父親從小就斷絕了淫欲,他竟用妄語誇獎別人。嗯,常平你現在竟然用妄語誇獎自己,不怕更讓人笑話你嗎?哈哈哈……”說實話,先不管其麵容如何,單是癡癲的笑聲聽來好像是在笑話他自己,當然,更也許是唯恐旁人不笑話自己,其間呆傻意味實在是太濃了。


    可是,那些舞動著自己身子的神女們皆是沒笑話出聲來,雖心裏想要笑話來著,卻是自己的心被這種值得笑話的笑聲帶動得一蹦一蹦的,完全不按照平時的心率跳動了,皆是因為此時的心悸,麵上都帶了些花容失色。


    此刻的常平卻是麵色常平,“癡癲僧兄,你又怎麽知道那個那麽誇獎自己父親的人其實不是就想要別人那麽笑話自己呢?沒準兒他就像癡癲僧兄你一樣,就是想顯示一些自己讓人笑話的本事。別人越笑話他,他反倒越高興。你要是用這種人比喻常平的話,常平倒是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合適的,反正我同樣想要別人知道我有多狂妄。因為我即使是再謙虛,照舊會有人說我狂妄的,我又何必對這些事情多上什麽心呢?把心放平常了不好嗎?”


    “還說自己不狂妄!”癡癲瘋瘋癲癲的另一邊嘴巴怒急之下說話了,“除了狂妄的人,有誰又敢說自己的心能放平常了!而且你不僅是狂妄,我看你就像是《百喻經》裏那個不見摩尼珠終不去的奸夫一樣,完全誤解了佛祖的法義!不能見道修道,遲早終為生死之所迫害!我勸你還是及時迴頭的好!免受無邊苦海之難!”他每說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聲音都特別大,大得幾乎走了音,且瘋癲得無神的目光裏,在末尾之字的時候隱隱放射出一種光芒。


    周圍的神女們被癡癲的這種眼光激攝得一個個把舞姿跳的都快上房了,就像一幫瘋婆子聚在一起比誰更是不正常似的。


    “佛祖本來就是萬千法相,在你的心中有一個佛祖,當然,要說有兩個的話,我也一定是堅信不疑的。可你又怎麽知道,你認知的佛祖就是真正的佛呢?”常平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是直視著癡癲,麵色心神依舊不改,看似完全做到了自己所說的平常,“修佛之人本就不該畏懼苦修行。如果說在苦海中不及時迴頭,卻也可以見到佛祖,何嚐又不是一種修佛理的法門呢?難道修佛一定非要到岸上去修嗎?”


    就在這一時,癡癲的臉上暫時不見了癡癲的神情和模樣,一張臉恢複了他還沒有接觸到佛法之前的樣子,變成了完整的一張臉,可是,那幾乎也就是瞬間的事情,即刻又恢複成了一半和另一半,癡的變成了更癡,癲的也變成了更癲,就是不再說什麽去攻擊常平修佛的話語了。


    酒肉這時站了起來,也不等呆立在常平麵前的癡癲走開,便擠了過去,把癡癲弄得步履顛顛躂躂地跌撞到了一邊,而後酒肉還是吃喝著對常平道:“知道‘吃雞療病’的那個人嗎?本來叫他每天吃一隻,可他卻是偷懶,才買來一隻給吃了。修學佛道需要廣學多問,而又精進恆久地實踐才行。凡夫往往隻執一法,或淺嚐即止,或沒有恆心,當然不能醫治煩惱的病毒。你能告訴我,你一共吃了多少隻‘雞’嗎?”


    常平看了看酒肉手裏的酒肉,又看了看他的大腹便便,“看來酒肉僧兄你又何止是一天一隻‘雞’。聽聞僧兄修的是當年濟公活佛的‘酒肉穿腸佛祖心中’,可我看僧兄你的肚腹,怎麽也不像是已經穿腸過了。我倒是想問問酒肉僧兄你,你的肚腹之內到底給佛祖留出了多少地方?”


    “佛祖是在心裏,根本不是在肚子裏。”酒肉這個和尚就好像不吃肉喝酒就不會說話了似的。


    “但時酒肉僧兄你從頭到腳就隻有一個身子,酒肉在你的身子裏擱不下的時候,也會排擠到心中佛祖的。”“佛祖本就無處不在,即便不在心裏,也會在我的意念裏。”“酒肉僧兄問我一共吃了多少隻‘雞’,但我卻又想問問僧兄你的意念又有多大呢?如果吃肉喝酒的念頭充盈著意念,那還不是容不下佛祖了嗎?”


    酒肉這時已經把手裏的酒肉給“修行”光了,把骨頭和空酒瓶一扔,又不知從哪裏拿出來了另一份瓶酒方肉,“反正說什麽都是空口白話,倒不如我直接讓你知道知道。”說完,他便用自己的大肚子使勁向常平“腆”了過去。


    當常平感覺到對方的肚子挨上自己的時候,也就是感覺到一件重武器襲擊到自己的時候,急忙運足內力,向著酒肉的肚子還擊了過去,可剛擊上的時候,覺著就像自己被自己的力道塞進了什麽東西裏似的,而且越陷越深,往外抽拔又十分艱難。


    “我的心裏和意念裏到底有沒有佛,你感覺到了嗎?要是沒有的話,就再進來一些。”


    對方本來就身體胖大肉多,這會兒的常平都快覺著自己立刻就要被對方身上的那堆肉給吞沒了一般,但是,這時他的人和心反都靜了下來,安靜得就像一汪清水,似乎從酒肉那一身不知可以被“吞”進多深的彈肉裏漸漸自行倒流了出來。


    酒肉登時一驚,竟然不知道對方用的是什麽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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