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這裏。”港城的一家茶餐廳,龔蓓璧過來的時候,顧翹翹坐在位子上,使勁對她招手。


    龔蓓璧在她對麵坐下,笑道:“終於有時間和我見麵了?之前我打電話約你出來,你不是一直說忙嗎?怎麽這會兒清閑了?”


    “兩份鮮蝦雲吞麵,一份燒鵝,一份拚鹵味,一份菠蘿包,再來兩份檸檬茶。嗯,就這些。謝謝。”顧翹翹沒有理會龔蓓璧的抱怨,拿著菜單熟練的點單。


    “怎麽樣,還適應嗎?”龔蓓璧關心的問,“是不是很累?”


    顧翹翹將菜單還給服務生,服務生應聲而去。“還行吧。你也在港城的劇組裏呆過,拍攝節奏快的要死,半夜收工是常態。我們就是吃這碗飯的,身體上的累,不管多累都還可以接受,隻是你也知道,這邊對內地來的是個什麽態度。拍戲時,不想讓劇組裏的人看笑話,我每天結束拍攝任務,就潛心琢磨戲去了,不敢有絲毫放鬆,那個心累呀。”


    龔蓓璧理解的點點頭,“嗯,確實是這麽一迴事。”頓了一下,羨慕的看著顧翹翹,歎道:“不過你的命真好,來港城拍的第一部電影就能做女主角,而且還是在關導的電影裏。寬姐也真夠厲害的,看來,離你一飛衝天的日子不遠了。”


    “哪有那麽容易,這部戲雖然是女主角,但下一部戲就算是作配還不知道在哪呢?”顧翹翹輕歎了一聲:“關導的這部影片是日本奧米加計劃三部片當中的一部,是由日本的影視公司投資並發行的,和港城這邊的影視公司關係不大。不然寬姐就算再厲害,她也無法撼動港城那幾家影視巨頭,從他們的嘴裏給我搶下女主角的位置來,畢竟人家旗下都有女藝人,哪有不捧自家人的道理。就算用其它公司的女藝人,也不是白用的,這其中至少要涉及到一個資源置換的問題。與之相比,我沒有資曆,又是從內地過來的,想出頭,實在是難呀。”


    “那已經不錯了。”龔蓓璧道:“這種機會少之又少,你能夠碰到,而且寬姐能幫你把女主角搶到手,你還想怎樣?有這個資曆,你以後做女主角的機會至少比我們這些一直在女配裏麵打轉的大。”


    聽出龔蓓璧話裏的惆悵,想到她比自己還早簽約港城的經紀公司,但是公司卻沒給她多少機會,發展得不是很好,對比之下,顧翹翹也不得不感歎自己的幸運。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隻能喝著檸檬茶嗬嗬的幹笑著。


    龔蓓璧察覺到自己剛才的話弄得氣氛有些尷尬,趕忙轉移話題:“對了,影片中全都是粵語對白,你講普通話,那後期是不是就需要找人重新配音?你既然簽了寬姐,以後恐怕少不了到港城來拍戲,不管你演的多好,影片裏如果不是原音,是不能參與評獎的,所以你還是趕緊學會粵語為好。”


    “我們這部影片,按照角色不同分別以國語、粵語、英語和日語演出。我在影片中因為人物設定,大部分都是講國語的,雖然有幾句粵語,不過現學現賣,倒也能對付過去。所以不需要找人配音,我自己上就可以了。”顧翹翹笑了笑,感慨萬千的說:“不過龔姐你說的對,不為別的,就算是為了在別人笑著罵你的時候,我不至於像個傻子一般,還以為對方態度很友好呢,我也得趕緊學會粵語。”


    雖然顧翹翹沒有直接迴答她在劇組裏受沒受欺負的問題,但是龔蓓璧聽了她的話,又怎麽會不明白。她悵然的歎了一口氣,搖搖頭,非常無奈的說:“明明是同種同源,卻搞什麽地域歧視,嗐!”


    顧翹翹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地域歧視這個問題不僅僅存在港城和內地之間,在內地,城市和農村,大城市和小城市,帝都、魔都和帝都、魔都之外的地方……都存在這個問題。她一直都搞不懂為什麽會存在地域性的歧視。是因為貧富差距嗎?可是大城市裏依然有快要吃不上飯的窮人,小地方也不是沒有有錢人;是因為出身問題嗎?但是在天朝,不是已經沒有貴族這一套了嗎?這樣的話,大家都是一個鼻子,一張嘴,兩隻眼睛,誰又比誰高貴些?又或者是……


    龔蓓璧見自己再一次將氣氛弄得很沉悶,忙夾了一塊菠蘿包給顧翹翹,道:“算了,別想它了,這個問題不是我們能改變的,還是趕緊吃東西吧。這個菠蘿包是要趁熱吃的,涼了就不好吃了,快吃,趕快吃。”借著吃東西把話題岔了過去。


    龔蓓璧夾了一塊鹵味慢慢吃著,問:“接下來你有什麽工作安排,是到內地拍戲,還是在港城?”


    “還不知道。”顧翹翹說:“寬姐收到消息,灣灣那邊張愛嘉的電影《心動》正在準備之中和張祚驥正在籌拍電影《黑暗之光》,她想幫我爭取一下角色。你呢?”


    “我?”龔蓓璧苦笑了一下,“沒法和你比,倒是不缺戲拍,但是沒什麽好資源。你現在是把重心放在電影上了,不拍電視劇了?”


    顧翹翹搖了搖頭:“我才接了一部電視劇《康熙王朝》,和陳到明合作。”


    “羨慕嫉妒恨呀!“龔蓓璧指著她,大聲控訴:“一部戲接著一部,中間都不在停的,而且全都好班底。你這樣,還讓不讓其他人活啦?”


    顧漾漾忙解釋:“《康熙王朝》這部戲並不是寬姐幫我接的,而且隻是配角。至於寬姐說的那兩部電影,能不能談下來還是兩說呢。”


    “那已經不錯了。”龔蓓璧說:“像我們這樣的還沒有混出頭,又不像那些一點曙光都看不見的演員,日子才是最難過呢。高的夠不著,差的又看不上眼,所以每天要做的事就是等,等戲。你的電影怎麽樣先不說,《康熙王朝》這部戲我也聽說了,是國家國際電視劇總公司出品發行的。那可是大製作,那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人能上的,而且妥妥的拍出來就能播出,並且是和陳到明合作,你能在其中演個角色就知足吧。”


    顧翹翹笑笑不語,心中很是感激黃宗洛黃老爺子。其實龔蓓璧羨妒不是沒有理由的。演員從某個意義上來說其實是一個需要耐心等待的工作。在沒出名之前,需要等戲拍。好不容易等到一部戲,開拍之後,等到你的鏡頭,過去演,然後再迴來等。有的時候很可能起個大早化好妝,在片場足足的等一天,卻一個鏡頭都沒拍,但是次日,哪怕可能還不會怕你的戲,你依然要早早的化好妝,到片場去等。……就這樣幹等,一直到你的戲份拍攝完畢。


    好不容易把戲拍完了,還要等待拍好的劇或者電影播放上映。可是費了大力氣拍完的戲從拍完到最後播放也許要曆時幾年的等待,甚至都有永不見天日的可能。哪怕是一線大腕主演的也不例外,照樣有拖延播出和上映或壓箱底的可能。


    作為演員,最怕的就是辛辛苦苦拍出的東西不能準時,或者無法呈現在觀眾的眼前。在漫長的等待中,人生際遇可能就有很大的變化。觀眾本來就是健忘的,你一直沒有作品出現在他們麵前,這就意味著你能演戲的機會要比別人少。如果這種情況持續的時間長一點,不出名的演員很可能就漸漸的淡出了這個圈子,哪怕你再怎麽喜愛表演,再怎麽留戀這個行業也沒用,因為沒有人找你演戲,這種情況下,自然不得不退出這個行業。哪怕是已經達到一線了,出現這種情況,人氣下滑,從一線變為二線,退至三線,……漸漸變得不入流都是有可能的。


    因此,在演藝圈裏促成了太多的“勞模”。不勤奮不行,因為誰也不知道,說不清自己拍出來的戲未來的命運如何,雖然廣撒網,不一定多撈魚,但是總的來說,在沒有好的資源之前,多拍戲的保障性還是比少拍要大一點。


    所以作為演員,最希望的事就是自己拍出的戲,能夠及時播出和上映。如果是電視劇的話,最好還能是在影響力非常大的電視平台上播出;是電影的話,被安排在一個好的檔期,院線配額和排片量也都很好。


    龔蓓璧之所以會對顧翹翹能夠參演《康熙王朝》這麽羨妒,就是因為這個戲隻要拍出來就能播,而且絕對是第一時間播出,並且還會在國家電視台這個全國影響力最大的電視台播出。戲還有開拍,就已經清楚的知道了它的命運,而且還是前景光明的這種。這際遇不管是哪個演員知道了,都會羨慕嫉妒,沒有例外。


    “你這才進圈裏多久,和你一比,我都覺得自己一無是處。”看到顧翹翹的事業穩步上升,想一下自己,龔蓓璧覺得有些受打擊,神情沮喪。


    聽了她的話,顧翹翹尷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什麽,悶聲不吭的吃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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