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改道後,又在葉江上行駛了一日,曾仝下令舵手船速放到最快,一刻也沒敢耽擱,因此第二日清晨,太陽剛剛升起之時就看到了梧州城雄偉的身影。


    大船逐漸靠岸,葉小白與諸葛有謀就騎馬入城,曾仝在船上安置好一切,和於連鋒帶著烏飛雀的畫像也匆匆下船去了。


    葉小白和諸葛有謀此時到了梧州城最大的定安客棧,在此安頓住下,出門去尋烏飛雀留下的藥鋪去了。兩人邊走邊打聽,可偏偏這藥鋪鮮有人知,兜兜轉轉找了半天功夫,還是一無所獲。葉小白歎了口氣,又繼續向另一方向尋去,諸葛有謀暗自嘀咕:“這神醫的藥鋪怎麽還這麽多人不知道在哪裏啊?可能就是個庸醫,才沒啥名氣。”說著抹了把額頭的汗滴,葉小白聞言同樣無奈,可又毫無頭緒,隻能一家一家商鋪問過去。


    兩人從街麵穿過,一無所獲,又轉進四周小巷內尋找,又不知道幾個時辰過去了,將梧州城城南走了個來迴,仍然沒有那藥鋪的的蹤跡。葉小白隻能和諸葛有謀返迴了客棧,要了兩個菜,準備用完飯趁夜色再出去碰碰運氣。


    諸葛有謀看到葉小白眼含失望,目光呆滯地看著窗外,便說道:“葉大哥,你別擔心了,還有五天的時間,雲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你吃點東西吧。”葉小白勉強對他笑了聲,說道:“我明白,也知道今天心太急了些,可是沐月是救我才受傷的,就算把梧州翻個遍也要找到他。方才隻是在想,這烏神醫在江湖名聲顯赫,可留的藥鋪怎麽會在梧州無人問津,甚至無人知曉呢?屬實有些奇怪。”


    諸葛有謀晃了晃腦袋,沒說話,這時,店小二端著湯上來,穩穩地放在桌上,熱情道:“二位公子,兩菜一湯,齊了,您慢用。”葉小白“嗯”了一聲,那小二轉頭準備下樓。“可能是那烏神醫出了事,不想管鋪子了。你想開點,不行我讓我爹把閣裏的大夫都帶過來,我就不信治不好雲姐姐。”諸葛有謀一句話,讓那小二停下了腳步,他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伶俐道:“公子恕罪!可是家中有人受傷,要找烏飛雀神醫?”


    葉小白眼神如電,問道:“小二哥難道知道?”小二笑了兩聲,對葉小白說:“小的土生土長的梧州人,怎會不知?二位公子頭迴來吧,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也是正常。”葉小白心中提起一絲希望,忙道:“煩請小二哥解惑。”說完從袖中摸出一塊小銀餅遞了過去。小二接過暗自掂量了一翻,驚喜不已,當即解釋道:“公子有所不知,這梧州城中又大小不下五十家藥鋪,至於郎中那就更多了,隻有這烏神醫醫術高,可人家從來自稱江湖中人,在梧州城可清高的很,而且從來都隻治江湖傷,誰家有個頭疼鬧熱的,他從來不會出手,甚至能眼睜睜看著病人病死,因此,不管是梧州城的郎中還是百姓,隻要不是學武之人,都對烏神醫沒有一點好感。”


    葉小白沒想到,這烏神醫竟然脾氣如此古怪,當下了然,怪不得今天跑了一天都沒能問到消息,甚至有些人還拉下臉來,原來還又這原因在裏麵。他又些哭笑不得,隨即說道:“小二哥既如此說,定是知道那藥鋪在何處吧。”小二點頭迴答:“知道的,從前引許多遊俠兒去過,不過如今聽說沒有烏神醫,您是江湖人,應該聽過幾年前烏神醫的事情,那之後就成烏神醫徒弟了。”葉小白輕輕頷首,找到徒弟也行,敢出來坐堂,相比也有神醫幾分真傳的。想到這兒,他又對小二道:“那還請小二哥帶路,家中親人重傷,亟待治療。”小二笑了聲,對葉小白說:“公子您可心急了不是,這會兒時辰,早都關門歇業了,那徒弟脾氣大得很,去了不禁不治,還給您,額趕出來就不好了。”


    “怕什麽?把他喊起來救人,不治就拆了鋪子。哪兒有郎中不救人的道理,哪兒有救人還分時辰的道理?”諸葛有謀這莽夫聽著登時大怒,出聲喊道,圓臉上的肉一抖一抖的,還真有些惡霸的樣子。葉小白擺擺手,示意他吃飯,這才又說:“弟弟莽撞,小二哥莫怕,既然如此那就明日一早再去,這點報酬還請收下。”說著又摸出一塊銀餅來,小二拿到錢財,臉上的笑意更加濃烈,燦爛的像朵花,恭維道:“公子您可真是個敞亮人啊。明日一早,小的就在大堂口等公子,您放心,一定把您帶過去。”


    “好,那就如此說定了。”葉小白一拱手表示感謝,小二可不敢再受禮,躬起身子貓著腰,眯著眼睛道:“公子放心,公子放心,那您先用著,小的下去了。”說完一步步退了下去。葉小白這才心情舒展一些,看著眼前的飯菜也有了食欲,動起筷子來,兩人很快吃罷,都迴了客房,隻待天命。


    次日清晨,葉小白早早起床,洗漱一番,就和有謀一同下樓,一眼就看到那小二在大堂來迴踱步,他也看到了葉小白兩人,立即眉開眼笑地向兩人問好,打開大門,帶著二人出門去了。


    跟著小二穿過正街,轉入一條巷子,在一幢宅子外停了下來。小二對葉小白說道:“公子,就在這裏了,這宅子就是,您敲門就成了。”葉小白抬起頭看著這棟宅子,昨日他與諸葛有謀路過此處不下四五迴,卻不知道將正主給逛過去了,隻是不論是誰也想不到,這藥鋪竟然開在了自己家中。小二見葉小白有些出神,解釋道:“公子有所不知,那事兒之後,就搬進家裏了,哎,總之一言難盡。”葉小白心想也是,對小二拱手道謝,小二忙迴禮,口稱小事,便轉身迴了客棧。


    葉小白定了定神,又抬頭看著宅子,蓋起來倒是頗為華麗,便上前拾起門栓叩門,不多時一人將門開了縫,伸出腦袋打量了兩人一遍,問道:“二位找誰?”葉小白不敢小覷,忙客氣道:“在下家中親眷受傷,請神醫救治。”那人又來來迴迴瞧了幾迴,伸出一隻手來。葉小白微愣之後,從袖中拿出一小錠金子,放在那人手上。誰知那人隻看了一眼,將金塊還給了葉小白,他看著葉小白說道:“頭一迴來嗎?我家主人規矩,定金百兩,付了再請病人入門。”葉小白怔了片刻,扭頭在自己身上瞧了瞧,摘下腰間一枚玉佩來,再次遞給那人,道:“主家息怒,第一次來,不懂規矩。這枚玉佩價值連城,可抵千金,煩請送予家主。”那人看了看玉佩,留下一句“等著”,又關上門稟報去了。


    一刻鍾後,門又緩緩開了道縫,那人又探出頭來,將玉佩遞給葉小白,冷冷地說道:“我家主人說他不識貨,還是請拿百兩黃金來。”說完又“砰”一聲關緊了大門。接連兩迴,讓諸葛有謀急躁的性子爆發,正要上前踹門,被葉小白攔下,他陰沉著臉,沒想到著神醫徒弟規矩這麽多,也不多言,轉身離去。


    出了巷子,諸葛有謀恨恨地說道:“什麽狗屁神醫,葉大哥,剛才就應該直接闖進去,把那孫子綁起來,看他娘的治不治!”葉小白麵無表情地輸了句“救人要緊”。“那我們現在去哪兒?要不我去找曾幫主,讓他借我們一百兩黃金?”諸葛有謀道。“不用麻煩曾幫主,而且他已經帶著人馬進城了,我們去當鋪。”葉小白說著,往前走去。


    走出不遠,就看到街邊一家興隆當鋪的招牌,葉小白徑直進去,將那枚玉佩放在活計眼前,對他說:“此玉,換金百兩。”當鋪夥計正昏昏欲睡,被嚇了一跳,一聽當一百兩黃金,立馬清醒,這麽大的生意他可做不了主,也沒有那個眼力,於是忙將玉佩輕輕捧起,送進了內室。一會兒功夫,隻見一老者急急忙忙跟著夥計走了出來,看著眼前的葉小白,問道:“是這位公子要當玉?”


    葉小白點頭,說道:“正是,隻當黃金百兩,莫非店家沒這麽多金子?那我去下一家。”老者連忙阻攔,急聲道:“公子留步,老兒說實話,您這玉成色絕佳,是千年難得一見之上品,兌黃金百兩綽綽有餘,隻是,隻是恐怕梧州無人敢兌啊。”葉小白聞言,知道問題所在,接過玉佩,細細婆娑了幾下,對老者抱拳道:“多謝老人家提醒,是我魯莽了。可在下實在是有緊要之事,因此才要當了它。”


    老者撫了下胡須,思索片刻,對葉小白說道:“觀公子身形樣貌,是個磊落無雜的子弟,再有玉佩之上的紋絡,相信公子也是中州來人,老兒開當鋪數十載,別的不說眼力還是有的,因此今日賭一把,玉佩公子不必抵押,老兒借公子黃金一百兩,如何?”葉小白未曾想峰迴路轉,也不多加猶豫,點頭應允,暗暗將這興隆當鋪記在心中。


    老者吩咐夥計提一百兩黃金出來,交到諸葛有謀手中,葉小白心中踏實,對老者心有感激,於是也對有謀說道:“有謀,給店主留個名帖,梧州登州不遠,日後多加照拂。”諸葛有謀也對這老者感激不已,這算是連日來為數不多讓他心情大好的事情,便不廢話,從懷中摸索一番,掏出一張帖子,送給了老者。


    做完這些,葉小白和諸葛有謀就匆匆離開,又往那神醫宅子去了。


    當鋪裏,老者手下帖子正在細細驗看,他也怕自己走了眼,這時,夥計在一旁問道:“叔,您咋就相信那倆人了啊,還借了一百兩黃金,那都夠咱好幾年的買賣了。”老者終於確認帖子是真的,樂的笑出聲,也沒像往常一樣訓斥徒弟多嘴,反而顯擺似的將帖子在空中晃晃,對夥計說道:“你不懂,知道那玉佩上麵雕的是什麽嗎?龍啊!知道這帖子是哪家的嗎?正氣閣諸葛家!哎,說了你也不懂,總之以後咱家點能開到登州去了。來,把這帖子收好,一定要細心保管,不能又一絲一毫的損壞,直到沒?我沒兒子,你就和我親兒子一樣,日後這店也是要交給你的,這東西可就咱店裏的傳家寶了.......算了算了,和你一時說不清楚,總之千萬把它收好,記住方才那兩位公子樣貌,保證日後能讓你富貴,明白了?”


    “哦。”夥計木訥地接過帖子,小心翼翼地揣在胸口,生怕折了,其他他沒記住,最後一句反正是記清楚了,他努力迴想了那兩位公子的樣貌,暗暗記在心裏,便重新又坐迴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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