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趙延暉吃癟,韓匡武繼續戲謔道:“承暖兄,現下需鎮壓何處?盡管說,弟為兄收拾妥當,保準一個刁民都見不著,全哢嚓咯。”


    趙延暉麵色為難道:“不勞鴻烈,殿下開倉放糧,建州可以自理。”


    韓匡武故作不知,做出一副吃驚的模樣:“啊?!鎮壓就、就變賑濟了?怎變得如此之快?”又故作怨道:“哎呦,承暖兄,此事辦得……你早知會於我,這三千軍士,則不必著甲而來。”


    說著,盯著趙延暉轉了一圈,又說道:“然,既來之,不若叫兒郎們為百姓、為殿下做些勞苦之事。發發糧、巡巡邏,亦算父母官之本分。”


    趙延暉抬眼看韓匡武,此話何意?是打算不走了麽?請來的時候不來,如今不請自來,還不打算走了。


    趙延暉推拒道:“建州現下不用……”


    韓匡武半點不理他,倒是又轉悠到耶律賢身邊,說道:“末將聽聞建州儲糧不足,殿下欲抄沒豪族貪吏。末將以為殿下英明,要抄誰家,殿下隻管下令,末將保證連個雞蛋都不留。”


    “孤……”耶律賢剛剛開口。


    趙延暉當即嗬斥道:“韓鴻烈!抄家豈是隨意抄的?!無憑無據抄人家產,那是搶!明搶!”


    韓匡武不以為意笑道:“區區罪證,好辦!豪族、鄉紳、官吏,何個手上不髒?先抄,再查,一個跑不了!就拿‘毀耕為牧’此事來說。”說著,昂首,指尖虛點三下:“都、得、死!”


    “你……”趙延暉已然氣得說不出話來,而韓匡武的目光漸犀利。


    耶律賢聽著發笑,先前趙延暉還各種狡辯。欺他雖是親王,卻無職、無權、無兵,現下卻被韓匡武壓製得一句整話都說不出。


    耶律賢出言勸道:“二位不必動氣,抄家豈是隨便抄的。不過小王氣話罷了,小王為百姓擔著心,急了些。”


    轉又對趙延暉尊敬道:“趙節度使總理一州一軍,事務繁多,難有麵麵俱到。而今重在賑濟,追責之事,後話後說。還請趙節度使全力為之,免叫事態擴大,令陛下煩躁。”


    “喏!臣這就調派人手賑濟災民。”趙延暉領命退去,主持賑災事宜。


    見趙節度使等人退去,身側再無外人,韓匡武這才正經說道:“殿下寬心,臣領軍在此駐下,他保靜軍想欺殿下無職無權,沒門。”


    兩人正說著話,韓德讓與蕭燕燕挾持了蕭保寧來。


    韓匡武見之,欣喜著兩步跨了過去,見著韓德讓就是一掌拍他腦袋上:“臭小子,還曉得迴來!”


    韓德讓摸摸腦袋,怨道:“十叔,侄兒不小了。”


    韓匡武尷尬笑起:“習慣啦,哈哈哈哈……”


    雖是叔侄,但年紀相差僅一輪而已。韓德讓孩提時,這叔叔也就是個半大小子,自然將這些侄子揍過無數次。畢竟,再不打,孩子們就長大啦。


    韓匡武瞥見著灰頭土臉的蕭保寧,疑道:“這……”


    蕭保寧傲慢著,冷哼一聲:“哼!”


    “愚不可及。”韓匡武嫌棄道。這種事也竟敢攪合,歐妮蕭氏遲早要敗在這蠢貨手上。


    韓德讓、蕭燕燕將蕭保寧搡進糧倉守吏造飯的柴房。


    蕭保寧仍是大唿小叫道:“我大遼可是以孝立國!”


    “放屁!”韓匡武惡道:“孝,乃孝父母、祖父母!耍甚舅家威風!”


    蕭保寧指著韓匡武,氣道:“小娘養的,何有爾說話之處!”


    見蕭保寧指著自己罵,韓匡武直接上手拿著他那手指往後掰,疼得他哇哇直叫。蕭保寧另一隻手揮拳打韓匡武,也被他拿住。腳上一勾,將其撂倒


    蕭保寧坐起:“韓鴻烈!爾敢打我?!”


    “論官品,我高於爾。見我,爾需挽手低頭!”韓匡武挑眉冷言喝道。


    見韓匡武拿官品壓自己,蕭保寧索性躺下耍賴。


    韓德讓伸手去扶他,他拒道:“滾!老子樂意躺著!”


    韓匡武見其冥頑不靈,又罵他:“他趙氏貪婪,毀耕奪田,官逼民反,此事擺明拖我等下水,以求法不責眾。爾這蠢貨,竟敢與之同謀。他給你多少,趕緊退了!”


    蕭保寧卻冷嘲道:“你韓氏清高。”


    他為官幾十年,自然知道趙延暉的小九九。但土地啊,那可是生金銀的,幾個人能做到如此肥沃土地送到眼前,推拒不要?


    法不責眾,豈不正好?


    韓德讓於他身前單膝蹲下,勸道:“舅父,既是一家人,甥兒便明說了。此事,法必責眾。舅父若想保命,速退民田,安民求功以抵罪。”


    蕭保寧冷聲拒絕道:“不退!”


    “這混球,不見棺材不掉淚!”韓匡武氣道,起腳想踹他,倒是被韓德讓攔住。


    “你與這蠢驢強吧,我去助晉王。”韓匡武拂袖而去。見他這般渾噩,忍不得想揍他,還是早早離去,眼不見心不煩為妙。


    見蕭保寧耍起了渾,蕭燕燕招來劉謹言吩咐一陣,劉謹言應著而去。


    而蕭保寧已是躺在地上,悠然地打起了唿嚕,他很自信韓家必須保全他。所謂世姻,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韓德讓見之亦是無奈。


    過得半日,劉謹言引來一隻喪葬隊伍,抬著一口木棺,舉著白幡、喪子棒等物,一應俱全。韓德讓望之詫異,蕭燕燕卻指使將木棺抬進去。


    蕭保寧被這響動吵醒,睜眼一看,一口黑漆棺材正堵在眼前,晦氣得很。


    “此乃何意?何意?”蕭保寧問著。


    蕭燕燕自棺材後,探出頭來,嬉笑道:“我尋思,此事要韓氏不受連累,隻得委屈舅父畏罪自盡了。是以,先為舅父發喪。”說著,吩咐韓壹等護衛:“來,請舅父入棺。”


    韓壹等四人連忙用繩子將蕭保寧反手綁起,他拚命掙紮卻是無用,畢竟已是知天命之人,掙不過這個四個少壯。


    “爾等小雜種,敢欺我年老!”蕭保寧罵道。


    蕭燕燕蹙眉道:“罵誰呢?蕭保寧,我父從應天太後血脈,母從太祖皇帝血脈,爾想好再罵!”


    蕭保寧掙紮著被投入棺中,又見韓壹等人封棺,他趕緊唿道:“韓小四!爾便縱容此惡女,對爾舅父行兇不成?!”


    韓德讓隻是遠遠望了望,推諉道:“呃……我懼內,懼內。”


    他知道蕭燕燕的意思,既然不見棺材不掉淚,那就到棺材裏掉淚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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