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沒想到老母親早就知道自己生病的事,這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死活不同意他離婚;


    之前又自作主張飛去海市,一心想接了希堯小兩口迴家,認祖歸宗,也解釋得通了。


    她怕她走了後,他短時間內接連失去兩個至親,會承受不了。


    所以迫切的希望他身邊能多幾個親人陪著,再多幾個陪著。


    那樣他就能早日走出傷痛,可以活得更久,也更開心了。


    老者想通了這一層,越發難過了。


    老母親都那麽大年紀了,到底是怎樣忍著一身的病痛。


    這麽長時間都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把全家人、把醫生以外的所有人都瞞了過去的?


    最後發現自己幫了倒忙,不但兒子沒能替他接迴來,還弄得老婆跟他離了婚,真正是家破人散。


    她心裏又得多後悔,多痛苦?


    可她心疼他,他難道就不心疼她嗎?


    老者自上次吐血後,身體一直都不好,本來已經不接受醫生的任何檢查和治療了。


    雖然老妻堅持離婚,等他走後,沒人替他照顧老母親了。


    ——當然,他也反省過了,他有這種想法本來就不對,他自己的母親,憑什麽要老妻給養老送終,她從來沒有這個義務,不是嗎?


    但他會給老母親留下足夠的錢,他也會事先立好遺囑。


    然後請律師代為監督,女兒女婿們如果將他老母親照顧得好,讓她安享剩下的時光,再好好將她送走。


    他所擁有的大半,都將是他們的,剩餘的小半才是嘉誠媳婦和兩個女兒的。


    反正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給女兒女婿也無所謂,他從來不覺得兒子和女兒有什麽區別。


    反之,他們如果不能好好的為他老母親養老送終,他的遺產就會自動捐獻出去,讓女兒女婿們什麽都落不著。


    他對兩個女兒都有養育之恩,對兩個女婿也都有提攜之恩。


    他們替他盡最後的幾年孝,本來也是應該的,不是嗎?


    可汪老夫人竟然早就得了絕症,最多隻剩一年的生命!


    老者便不得不改變主意,重新打算了。


    他不能讓已經在遭受病痛折磨的老母親,再經曆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了,那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他要陪她走完最後的這段時光,他要自己給她養老送終後,再結束自己。


    本來這也是他為人子女,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推給女兒女婿算什麽,他老母親隻生養了他,可沒生養他的女兒女婿們……


    胡秘書苦笑著繼續,“所以首長他真不是食言,他隻是不忍心,隻是想讓老夫人最後的時光,過得好一些,將來走得更安心一些。”


    “也所以,才會特地派我又來這一趟,當麵告知令堂;當麵請罪,他要再過些日子,才能、才能下去,麵對麵的親自向令堂道歉認錯了。希望霍先生、霍太太能諒解。”


    夏初已是滿心的驚訝。


    汪老夫人竟然也跟當初的汪嘉誠一樣,早就患了絕症?


    那真是有夠點兒背的,一個家裏總共也沒幾個人,結果竟然就有兩個成員幾乎同時患了絕症。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都看不過眼某人曾經的所作所為,降下來的……


    算了,夏初還是厚道的把後麵的想法打住了。


    畢竟在生死麵前,其他都是小事,尤其還是罪魁禍首以外的、無辜的人的生死。


    她看了一眼霍希堯,見他抿著唇,仍滿臉的陰沉,但沒再說話。


    於是自己清了清嗓子,開了口,“這麽說來,你們首長又跟當年一樣,也跟之前的幾次一樣,是有苦衷的,是迫不得已的了?他怎麽就這麽多苦衷,這麽多迫不得已?”


    “難道全天下的苦衷和不得已,都集中到了他一個人身上,那他可真是天選之子!”


    胡秘書聽她語帶嘲諷,怕她、尤其是怕霍希堯還不信汪老夫人是真病了。


    忙訕笑道:“霍太太真會開玩笑。老夫人她是真病了,不信迴頭我可以給您發檢查報告。所以首長也不是苦衷和不得已多,是的確沒辦法。”


    “平心而論,這樣的苦衷和不得已,誰又願意遇上呢?當初三少也好,現在老夫人也好,首長他都寧願遭受病痛的人是他自己。可能,也是首長光芒太盛了,就跟當初那位偉人一樣,才會這樣吧?”


    夏初冷哼,“還是別給你家首長抬咖了,他哪配跟偉人相提並論,偉人可不會始亂終棄,也不會像他那麽自私自利,卑劣無恥!”


    胡秘書尷尬,“首長他,他也沒那麽、那麽不堪吧……總之,還請霍先生霍太太千萬諒解,最多也就一年左右的時間了。”


    夏初又看了一眼霍希堯。


    才反問,“你確定?別到時候又弄出什麽苦衷來,一年一年又一年,可就真成笑話了!”


    胡秘書哪說得準。


    麵露遲疑,“這個、這個……應該不至於的。首長他已經下了決心,我跟首長也十來年了,但凡他下了決心的事,都不會再更改。”


    夏初“嗯”一聲,“那我們暫且相信你的話。但你家老夫人上次那精神狀態,多少年輕人還比不上。她又有最好的醫療條件,現在還全家都順著她,變著法的哄她開心。”


    “她說不定再活三五年,乃至更長都沒問題。所以胡秘書所謂的‘最多也就一年左右的時間’,還是別把話說太早了。”


    胡秘書忙擺手,“不會的。大小姐和二小姐見老夫人病了,趁機提出要接了蒲女士迴來,老夫人也很期待。而且大小姐去試探了蒲女士的口氣,她也不拒絕迴來,隻是不複婚。”


    “但首長拒絕了,說不想再增加蒲女士的負擔,她既然離開了,就安心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去。還讓大小姐二小姐別老往家裏跑,老夫人不缺人照顧。所以,並沒有全家都順著老夫人,哄她開心……”


    夏初這才沒有再說。


    但心情其實很複雜。


    一方麵,她希望老者能真的盡快受到懲罰,看他能‘交代’到什麽地步,——哪怕他真付出的生命的代價,也是他應得的;


    另一方麵,她又覺得自己這樣想,有盼著汪老夫人盡快……的嫌疑。


    那畢竟是一條命,她心裏那一關又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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