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仍然毫不客氣,“真心知錯愧疚、悔不當初的人,不會有這麽多廢話。他直接就以死謝罪,一命還一命了。您說這麽多,從上次到現在也這麽久了,您如果真下得了決心,一切早就不一樣了。”


    “您說到底不過是虛張聲勢,嚇唬我,好讓我立刻阻止您,甚至沒準還會被您所感動。畢竟您這麽大個人物,都已經真心懺悔,懺悔得願意以死謝罪了,我們還想怎麽樣?”


    “從而達到您仍沒受到任何實質性的懲罰,付出任何實質性的代價,就獲得了原諒,從此可以心安理得,說不定,還能讓我老公答應迴去的目的。您果然是幹大事的人,就是深謀遠慮,我等屁民可差遠了!”


    “不是,我沒這個意思,沒這樣想。”


    老者忙擺手,“我是真羞愧得無地自容了……先等我安排好一切吧,我還有我的責任和擔子。等我安排好了後,我就會以實際行動,證明我到底是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懺悔了。”


    夏初嗤笑,“那您得安排多久,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還是算了吧,有些東西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頓了頓,“我之所以給您看我婆婆的日記,並沒指望您能真悔不當初,然後怎麽樣怎麽樣。您就算再愧疚,再所謂補償,她也迴不來了。我隻是想讓您看了後,多少能受一點觸動,然後,真正約束好您的家人,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我老公他心思重,哪怕麵對我,他也把憋屈和憤怒悶在心裏,不肯表現出半分來。都知道氣大傷身,時間長了,對他的身體又怎麽可能沒有傷害?”


    “偏偏你們總是打擾他。上次我們剛新婚,他正是高興的時候,你們出現了,他的幸福滿足戛然而止;這次又是一樣,他好不容易慢慢放開心胸,覺得日子能迴到之前了,你們又來了。不把他逼瘋了,你們不甘心是嗎?”


    老者再次擺手,“沒有,我上次過後,真的已經想好不會再打擾你們了。但的確是我沒約束好家裏的人,我保證絕不會再有下一次,希望你能再信我一次!”


    又補充,“我待會兒就讓人訂機票,送我母親迴去。這次的事,也希望你不要告訴希堯,免得他真氣壞了身體,可以嗎?但我還是想去希堯他媽媽墳前懺悔,是不是得先征得他同意……”


    夏初斷然,“他不會同意的,我婆婆也不會再想見到您。您還是將來到了那邊,再向她懺悔吧。不過您應該也見不到她,畢竟以您對她的所作所為,多半會下地獄,可不……”


    話沒說完,門就一把被推開。


    露出了汪老夫人怒氣衝衝的臉來,“你才下地獄!怎麽說話的你,竟然這樣詛咒長輩,果然沒禮貌教養的東西!”


    夏初對汪老夫人的忽然進來毫不意外。


    她如果沒猜錯,汪老夫人應該一直在外麵偷聽了個全程。


    扯唇譏笑,“我覺得還是偷聽別人說話,不敲門先征得別人的同意就直接闖進來,更沒有禮貌教養些,汪老夫人說呢?”


    汪老夫人咬牙,“牙尖嘴利,我懶得跟你多說。還敢拿話逼我兒子以死謝罪,我兒子真有個好歹,你負得起這個責嗎?我們全家都饒不了你,國家和人民也饒不了你!”


    夏初繼續譏笑,“這會兒想起國家和人民了,享受特權時怎麽想不起,害了人一輩子時怎麽想不起?我已經懶得再跟你們多說。首長,現在令堂也在了,您就當著她的麵,承諾以後再不打擾我們,也讓她再不打擾我們吧。”


    “否則,我老公滿腔都是仇恨,我真的不知道再有下一次,他會做出什麽事來。同樣,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受他同化,再不想什麽放下仇恨,過好當下,也做出什麽事來!”


    老者就皺眉沉臉看向了汪老夫人,“媽,您承諾吧!”


    汪老夫人橫眉怒目,“我為什麽要承諾,我想接自己的孫子迴去認祖歸宗,一家團聚怎麽了,難道不是應該的?你也是個沒用的,這麽一把年紀了,還讓個黃毛丫頭隻差指著鼻子罵。”


    “你就算有虧欠,又不是對她,她憑什麽罵你?還敢逼你去死,我也就是現在上了年紀,以我年輕時的脾氣,早大耳刮子抽那些沒禮貌教養的東西了!”


    老者臉色更難看了,“媽,看來您還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那您待會兒也不用迴京市了,直接迴老家去吧,省得您再手長,就沒有您伸不到的地方!”


    汪老夫人更怒了,“你趕我走?我看你被罵得狗血噴頭,特意進來護著你;我這次大老遠的跑來,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的你,為的整個汪家。結果你竟然這樣對我,趕我走?我可真是養了個孝順兒子!”


    老者沉聲,“我不用您護,被罵也好,其他任何懲罰也好,都是我應得的。我也用不著您為我、為整個汪家,我好得很,家裏所有人也好得很,您的封建老思想該改了!”


    汪老夫人咬牙,“我怎麽封建老思想了,家裏又哪裏好了?指不定哪天就要被吃絕戶了,還好得很,等真到了那一天再來後悔,可就遲了!就是嘉誠他媽,還有嘉真嘉善和孩子們知道了我的長遠打算,也都隻會讚成我,反對的隻有你而已!”


    老者扯唇,“您不用說得這麽冠冕堂皇,怎麽遮掩美化,都改變不了您骨子裏重男輕女的事實。何況希堯根本不可能迴去,您為什麽非要強求,我已經很對不起他了,沒那個臉再逼他,也的確逼不了他。”


    “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不打擾他。好讓他過自己的生活,盡量開心一點了。”


    汪老夫人沒好氣,“我就重男輕女怎麽了,本來兒子女兒天生就不一樣!再說他就算現在不想迴去,等我好好說好好勸後,他總會願意的,要你來裹亂!本來就是我們汪家的孩子,說到哪裏去他都該認祖歸宗。”


    “我們也不是讓他迴去吃苦受罪,他隻要迴去,什麽都是他的,他有什麽不願意的?等我再好好勸一勸,他一定會開開心心的跟我迴去,一家團聚,你就等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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