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冰潔知性、溫婉,是典型的江南女子。

    辦公室裏,林冰潔告訴劉長生,周末他們在深穀中祭拜了祖父,今天將為他老人家舉行家祭,設置靈堂,以供祖父生前好友憑吊,希望劉長生可以出席。

    對於林耀這位弟子對自己的奉獻,劉長生還是心存感激的,於是欣然答應。

    同時,劉長生想著,林耀生前不管怎樣也是東海師範教授級別的人物,即使是家祭,今夜前往林家吊唁的學者教授不會太少,於是便給傅劍川打了個電話。

    “你有個師弟,叫做林耀,生前是東海師範的分院長,前些日子過世,今晚他家設靈憑吊,你用我的名義,送花籃過來,如果有空,你們最好也派人來。”

    三晶集團的傅劍川聽見師父吩咐,哪敢怠慢,當即恭敬地表示道:“既是師父吩咐,又是師弟祭堂,弟子豈有不親自前往拜祭的道理。”

    “好。”

    劉長生正要掛斷電話,又聽手機那頭,傅劍川詢問道:“師尊,您的花籃,以什麽名義送去,‘三晶集團總裁’是否可以?”

    劉長生道:“不必,就用我名字,不用加任何前綴。三晶集團要送,用你的姓名即可!”

    “是。”

    當師尊掛斷電話之後,傅劍川突然醒悟過來,自己要為師尊名前加上世俗稱號,是多麽愚蠢的事,師尊至尊人品,光他“劉長生”三個,便足以比任何世俗間的名義、地位要尊貴許多,在他名字前麵,又何必加上那些無用的前綴呢!

    ……

    這邊,劉長生等到了下班。

    官琳正要離開辦公室,劉長生卻道:“今晚老院長靈堂憑吊,你和我一起去。”

    啊!官琳吃了一驚道:“劉……劉老師,這樣不好吧,我隻是一名普通的學生,並不在邀請之列,我貿然前去,不免顯得失禮。”

    劉長生卻道:“若是普通的學生,倒也不必刻意前往,但你是我的助理,關係不一樣。你是東海師範的學生,今晚參加憑吊祭拜的人中,有不少音樂界的翹楚、前輩,帶著你去,也是增長見識。”

    聽得劉長生這番用心,官琳終於不再拒絕。

    一路走出學校,帶著學生,自行車不大合適,劉長生打算在路邊攔輛的士。就在這個時候,一輛黑色的奧迪a6l停在了劉長生麵前,車窗降下,副駕駛座,一名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道:“劉老師,今晚你也前往林家憑吊?”

    說話的正是音樂學院院長,秦嶺。

    劉長生點點頭。

    秦嶺一望後座道:“後麵幾位老師,要麽你們下車,自己打車過去,我帶劉老師過去,一路上講幾句話。”

    聽見這話,後座隨秦嶺一道出發的分院老師皆是一驚,望向劉長生這位新同事,眼神中流露出異樣的色彩。

    心頭不免道,這劉長生到底是什麽人物,為何才來學校沒幾天,就能得到院長如此器重?隱隱的,後排三人眼神中,出現了嫉妒和不滿之色。在他們看來,劉長生一定是通過了什麽特殊的手段,取得了秦嶺院長的青睞。

    或許劉長生家裏有錢,又或許這個家夥很懂拍馬屁?

    見劉長生一行一共兩個人,車內三名老師下去了兩位,隻留一名副院長還待著。

    沒想到,秦嶺又道:“文平老師,你也下去吧!”

    副院長張文平一下子張大了眼睛,沒想到憑借自己在分院中的地位,竟然還要給一名新聘老師讓座,拜托,秦嶺院長這腦袋到底哪個筋搭不對,這劉長生是自己轄下分管的老師,今天自己給他讓座,今後怎麽管得動他?

    盡管心有不滿,麵對副駕駛座上一臉堆笑的秦嶺,張文平也不好多說什麽,心頭暗道一聲“老狐狸”,隨即憤憤地打開車門,領著另外三名老師站在學院門口等車。

    盡管上車前,劉長生向三位老師點頭示意,表示感謝,官琳也衝張文平等人連連鞠躬,說了抱歉,但張文平卻隻是一聲冷哼,沒有多說什麽。

    望著絕塵而去的奧迪車,分院一名老師衝著張文平道:“張院長,那劉長生好大的架子啊,之前上課第一天就和學生吵架,驚動了警察,今天居然還要你給他讓座。秦院長也是糊塗了……對待我們這些老部下,怎麽還不如一名新老師。”

    “院長的事我就不說了。劉長生年輕人不懂事是正常的,這小子沒在職場上受過挫折,等著吧,這小子早晚會認識到現實的殘酷!”

    這邊,劉長生上了秦嶺的奧迪車,自從上次曹靈溪的瑪莎拉蒂被人炸了之後,劉長生一直沒有便沒有弄輛新車,看來沒有車還是非常不方便的。

    坐在車上,秦嶺頻頻轉身,和劉長生說話,這讓一旁的官琳顯得非常拘謹。

    這邊,秦嶺向劉長生解釋道,剛才後排坐的三個人,都是分院的中層領導,而今天自己之所以讓他們下車,讓劉長生上來,主要還是看中了劉長生和老院長的關係,所以他希望劉長生明白這層關係,今後見到其他幾位老師,不要驕傲,以免弄壞人際關係。

    麵對秦嶺這亦師亦友般的指示,劉長生淡淡一笑,表示接受。卻不知道,如果秦嶺發現劉長生是活了幾千年的人,人情世故比自己熟悉千百倍,又會作何感想呢?

    在秦嶺看來,劉長生就是一位才華很高,有點傲氣,工作上可以用心栽培的對象,私底下可以放心做朋友的人,這樣一位苗子,按照老領導的話說,那是將來音樂學院崛起的希望,對於林耀院長的話,秦嶺至今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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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來到郊區。

    林家音樂傳家,自林耀父親一輩起,就頗為富庶,在郊區擁有一間不大不小的莊園。來到此處,一條曲徑通幽的路上,已經搭好了靈棚,奏著哀樂。

    一路上,林耀生前各方好友送來花圈,從省裏、市裏再到師範學院,各家花籃,皆按照職位高低,沿著靈棚依次排列。

    當劉長生等人到來時,見了家屬,領了白色花圈,進入靈棚中,卻突然聽見一陣吵鬧。

    一名三十歲左右的青年男子頗為不滿,拉扯著嗓子,對身邊幫忙照看的人道:“你們這些不長眼的家夥,你們知道劉長生是什麽人嗎,憑什麽他送來的花圈,擺在那些省委領導旁邊,位置比東海師範的領導們還要靠前!”

    “那劉長生不過就是東海學院一名小小的老師,你把他送來的花圈擺到這麽前麵,一會讓師範的領導們見了成何體統,到時候肯定說你們林家不會做人!”

    前來靈堂幫助擺設工作的,是附近村裏同族的大叔大媽,聽到青年人這一番訓斥,臉上皆露出惶恐尷尬之色。

    好不容易,一位稍微有點臉麵的大叔站出來道:“溫先生,你不要生氣,我們鄉下人沒什麽見識。我們之所以把這個劉長生送來的花圈擺這麽靠前,是因為和他一起送來的,還有三晶集團的花圈,那三晶集團的老總是省政協的領導幹部,因此我們想,這花圈既然是和他們以前送來的,擺在一塊應該沒有問題!”

    聽得此言,那溫先生道:“什麽沒有問題,這劉長生送的花圈就不該擺在這裏,趁現在時間還早,趕緊撤下去,擺到東海師範的最後麵,不要等下叫人看了鬧笑話,你們沒看到嗎,那劉長生送的花圈上,連個像樣的社會名稱都沒有,他是沒地位的人!”

    那大叔不服青年人的頤指氣使,反駁道:“現在越是有身份的人,送花圈越不用頭銜,京中首長們給人送花圈,哪一個加社會頭銜了!”

    溫先生一聽這話,皺起眉來,親自來搬花圈,口中罵罵咧咧道:“一群鄉下人真是不可理喻,冰潔一天三百塊白包請你們幫忙,簡直白瞎!你們不搬,我自己搬……”

    劉長生等人來到靈堂,正好碰見了這一幕,因為此事和自己有關,劉長生、秦嶺三人一時都站住觀望。

    看了看那溫先生,劉長生好奇道:“院長,這人是什麽來曆,脾氣好像有點大,而且動作還挺娘……”

    秦嶺尷尬一笑:“這人叫做溫長泰,是林冰潔的未婚夫,據說本來快訂婚了,如今老院長出了事,三年內他和林老師的婚事恐怕要拖……”

    “原來如此。”劉長生笑了笑道,“從麵上看,這林家未來的女婿,倒是挺熱情的,愛安排事情。”

    秦嶺看著劉長生,並沒有多說什麽。

    從老院長的信中,秦嶺隱約察覺到了劉長生的地位並不簡單,他送的花圈,排名在東海師範諸位領導麵前,秦嶺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倒是這溫長泰把劉長生送的花圈往後挪,在秦嶺看來,倒有些狗眼看人低,自作聰明了。

    再看劉長生也不生氣,秦嶺不免讚許地點了點頭,心頭暗道,劉長生這年輕人果然不簡單。

    就在這時,溫長泰注意到了秦嶺的存在。

    一臉堆笑,迎了上來,熱情地握住秦嶺的手道:“秦院長,您怎麽這麽早就來了,您是現在音樂學院的一把手,也算是老祖父的領導了,快,快,裏邊請。這幾天,林家眾人情緒低落,都在裏邊候著,沒能親自迎接貴客,實在是失禮了。”

    “還有,這位老師,您是秦院長的助理吧,來,在西邊院落裏,我們另外設了十幾桌宴席,你們跟那邊幾個人過去,諸位賞臉,晚上吃個便飯!”溫長泰望著劉長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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