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邵磬沉默片刻,若有所思地說:“你還是舍不得你的小女朋友,你是害怕我直接舍棄林家,然後連她一起殺掉嗎?”


    “以防萬一,以您的手段,我覺著你很可能會這麽做。”葉玄如實迴答。


    邵磬摸了摸三首螭的頭頂,緩聲迴答:“時間差不多了,我大概和你說一下過程。”


    “什麽過程?”葉玄一愣問。


    “三首螭體內的血脈之力,會被此處的青石所壓製,而生在青石穀的一種石猿能最大限度地壓製三首螭的血脈,龍辰時分,天陽最盛,三首螭心有恐懼,這樣一來,你的成功率能達到五成以上。”邵磬說道。


    “這麽算的嗎?我覺得我現在的狀態,三成就已經頂天了。”葉玄忽然感覺邵磬是在欺騙他,這個時候搞這些,也不問問他這個當事人。


    “這種磨難隻是一瞬間的事情,生活才是最殘酷的考驗,你能夠八麵玲瓏地操縱好夜梟,說明你具備這樣的條件。”邵磬言道。


    “具備嗎?我不認為,不過我想試試。”葉玄說。


    “在末日中,任何方麵都有可能成為競技項目,你難道希望有一天你因為你的血脈被淘汰?這個世界可是很殘酷的。”邵磬給了一個完美的迴答。


    邵磬並不是開玩笑,末日裏,任何問題都有可能被無限放大,而能夠規避的方法,便是讓自己變得足夠優秀。


    “吼~”石猿的咆哮聲說來便來,隻見青石山穀中,無數青石墜落穀底,青色的峻嶺大猿被三首螭的氣味吸引,身為克星的它,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身影雖然碩大,但石猿的移動卻是異常的快速。


    葉玄在穀風中來迴搖擺,石猿逼近的刹那,邵磬消失不見,三首螭瞳孔地震的恐懼後撤。


    石猿貼著葉玄的腳底奔走,三首螭口吐赤色熔岩,石猿沒有阻擋,青石的光芒上有繁雜的符文守護,熔岩淩在半空便被冷卻墜落。


    石猿飛起,重拳猛錘三首螭,三首螭一顆腦袋直接被砸成肉泥,隨後石猿抓著三首螭的尾巴,猛地掄起夯在兩邊的石壁上。


    三首螭被砸得七葷八素,石猿信手將它丟入山澗內。


    “吼!”石猿怒氣捶胸,像是在向天地宣誓主權。


    噔……


    石猿得意之時,赤黑交織的巨大鐵牢自虛空之門內飛天而起,在石猿沒有任何防備時,一舉封死它的位置。


    邵磬從門內踏空而出,單手一抬,洛川江水不安地翻滾,一把百丈長的凝水大槊暴射而出,大槊空中附加詭異咒印,在精準的導航下,大槊刺穿石猿的胸膛內核。


    “吼~”石猿悲鳴,青石大大小小地從石猿身上滾落,內核碎裂的它,已經沒有繼續行動的可能。


    “轟隆隆~”山澗石崩地陷,葉玄看著驚心動魄的災難,麵色精彩地說:“果然是祖宗,這一手秒殺,看呆我了。”


    邵磬迴首,抬手一指,嗬斥:“嗬嗬,馬屁精開嘴!”


    葉玄下意識的開嘴,隻見石猿腦部的飛出一道青光,正好被葉玄吞入腹中。


    葉玄陡然感覺自己的精神開朗,五感和肉身都輕盈起來,邵磬抬手捏爆下方的三首螭,信手將血肉精華揉搓成彈丸,道:“守住自己的精神,不要孟浪!”


    葉玄頷首,三首螭的彈丸飛起,三首螭的虛影出現在山穀內,邵磬大手一揮,咒印連續落下。


    “滅!”


    “鎮!”


    “破!”


    三道咒印直接破碎三首螭的靈魄,隨後一縷紅霧飛向葉玄,葉玄一口氣吸完。


    赤天玄地的精神世界陡然凝實,葉玄的精神行走在陌生的世界內,卻感覺有十足的安全感。


    赤黑光線交織的世界中,音浪混雜,青光自四麵八方湧來,平息全部雜音。


    赤天和青光避退,朗朗天穹映入眼簾。


    “嘶嘶嘶……”蛇潮從海中遊出,密集如蝗蟲的小蛇湧向葉玄,葉玄驚愕地後退,但他無路可逃。


    良久之後,葉玄被蛇靈包圍,緊跟著,蛇靈附體侵蝕他的主觀意識。


    瘙癢和刺痛不間斷地刺激葉玄的精神,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令葉玄痛不欲生,而在他忍過極限時,這些痛癢忽然散去。


    清明透亮的感觸充斥雙目,無窮的力量頭一次充斥四肢,葉玄緩慢地睜眼,發現自己竟然光溜溜的坐在洛川河畔,身上滿是古怪的淤泥咒印。


    “醒了?”邵磬就在身邊,葉玄轉身迴答:“這就是你們感受的世界嗎?”


    葉玄抬手,感覺天地之間的氣息都變得親切了,隨處都像是家一樣。


    “這是同感,你應該知道的。”


    “共感共振?”


    “對的。”


    “那不是機甲嗎?再說了,我在和什麽共感共振?”


    “這個世界呀,不然你以為哪來那麽強大的秘技?”邵磬無奈地吐槽道。


    “這算是在投敵嗎?”葉玄看向邵磬。


    邵磬沉默了,他不言語的時候,江濤將他們淹入水中,但兩人不為所動,任由江水翻滾。


    邵磬無言,是因為他所知道的真相太過殘酷,所以不想打擊後輩的內心。


    但是,葉玄的聰慧又怎麽可能沒有察覺。


    老祖宗用邵磬的身份在後世行屠殺之事,葉玄能看出邵磬想要表達的恨鐵不成鋼的心,若是沒有葉玄的阻攔,葉玄敢肯定祖宗的下一個目標絕對是林家。


    一個人來到未來,卻不惜用自己最親的血脈為代價,想要喚醒癡夢中的人們。


    這不是發瘋,他是想要死地求生。


    葉玄在相通這些後,便已經明白老祖宗的無奈。


    江水涼透了心,卻寒不了不甘的熱血,末日的終局裏,林劫還是那個為天下計的林劫。


    唿唿唿……


    江水退去,江風更冷。


    “我可能真的黔驢技窮了,真是可笑。”林劫咧嘴苦笑地自言自語。


    “我不知道前輩經曆了什麽,不過我知道祖宗想表達的情緒是絕望,祖宗雖然以無敵姿態迴歸,但心已死。”葉玄沉聲說道。


    “老夫生於末日,長於末日,卻從不信什麽狗屁絕望末日理論,但是真的見到了,才知道人力微弱。”林劫迴答。


    “所以,您是想讓未來的後人們,能夠超越你?”


    “超越我是其次,最重要的,還是不要心生絕望。”林劫說著,同時搖頭,道:“絕望太可怕了,無法攻破。”


    “那您老的所為,差點就把最大的希望掐死了。”葉玄嘿嘿笑道。


    “最大的希望?”林劫看了眼葉玄,隨後說:“你是說洛長生嗎?”


    “是顏初墨。”葉玄迴答。


    “那個女人?她不需要我出手也活不了多久的,讓她自生自滅吧。”林劫迴答。


    “顏初墨來得奇怪,我還不是很懂她是什麽構造。”葉玄說道。


    林劫掃了一眼,然後說:“人死後,會有短暫的靈閃,在這個瞬間,是可以救人的。這個小丫頭是被超能粒子強行聚合拚湊起來的,她的靈魂極其虛弱,加之聚合她的人手段粗糙,所以她的靈魂大概隻剩半年的存在期,最後……砰~化為灰燼。”


    “真是玄奧,雖然能聽懂,但我還是被驚訝到了。”葉玄迴答。


    “這麽說來的話,你也是知道這件事了?”


    “我並不知曉。”


    “那你為什麽阻止我殺她?”


    “因為她是洛長生的摯愛呀,從她出現的那一刻,我能感受到洛長生這根木頭活了,若是掐死了這個木頭,洛長生很可能會一蹶不振,我不敢冒這個險,所以他們兩之間的事情,我不插手。”


    “洛長生太幼稚了。”


    “赤子之心吧,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心,他才會一直讓我驚奇。”


    “對洛長生,你有什麽想說的?”林劫問。


    葉玄苦著臉看向林劫,嘿嘿說:“您這把人家揍得生活不能自理,幹嘛還要問我呀?”


    “我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那我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別賣關子。”林劫追問。


    葉玄被逼無奈地迴答:“我隻能告訴你一些關鍵點,至於你怎麽看,我就不管了。”


    “說吧。”


    “洛長生是個很有趣的人,他的天賦明明很高,卻仍舊刻苦鑽研,對學習這事情已經到了如癡如狂的地步。”


    “刻苦?”


    “他很善良,不管是誰,他都願意幫,即便他會付出一點代價。”


    “善良?”


    “刻苦和善良是他的基礎,剩下的就很多了。”葉玄迴答,“明辨是非,絕不盲從,不管是什麽事,他都以絕對認真的態度麵對,也正是如此,他才會被陳凡老師收為指導對象。”


    "你這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的看法?難道沒有缺點?"林劫問。


    “他的優點,也是缺點。”葉玄說。


    “說說看。”


    “絕不盲從會讓他優柔寡斷,善良會使他下不了狠心,刻苦會使他思維疲勞……”


    “還真是雙刃劍。”


    “人無完人,金無足赤。”


    “那你看上他的真正原因是什麽?”林劫追問道。


    葉玄猶豫片刻,隨後說:“他幫過我一次,大概是兩年前的一次掃墓,我迴家看望母親。”


    “他跟隨了?”


    “沒有。”


    “那你們這幫從何來?”


    “他幫我上課了。”


    林劫木然地看著葉玄,心中儼然不理解他所說的幫是什麽意思?


    “那是一次很重要的課,我煩了很久,但是母親我必須迴去看,時間衝突下,我選擇了母親。”


    “母親可以隔天再去看,這應該沒問題吧?”


    “我母親並不算是真正地活著,她在醫院的特殊病房中,隻有半截身子,科技支持她活下來,可她一年隻能醒一次,很短暫,隻有半日的樣子。”


    “你的母親是……”


    “我母親是現任孟家家主的小姨,而我是葉孟之約的最後傳承人。”葉玄迴答。


    “葉孟之約曆經了幾代?”


    “算我三代,因為沒有殷實的家底,孟家很多次為難,葉家也不願更多維係這關係。”


    “洛長生之後做了什麽?”林劫迴歸正題地問道。


    “他幫我上了課,然後迴公寓後,他花了三天時間複述又教給了我。”


    “什麽課?為什麽那麽特殊?”林劫奇怪地問。


    “是大天使長的親授課,被選中的人寥寥無幾。”


    “大天使長?安琪兒?”林劫問。


    “嗯,聽說她已經兩百多歲了,是活了兩個多世紀的老前輩。”葉玄迴答。


    “她也會上課了嗎?真是稀奇,記得上一次我迴來,林滄告訴我,這家夥整天的上躥下跳,什麽都做,什麽都有興趣做,就是不肯安下心來多看幾本書,多上幾節課。看來真是老了,跑不動了。”


    “可能吧,人都會變的。”


    “這就是你選擇他的原因,這貌似沒有什麽特別的。”


    “他幫我保密了,而且也沒有追問我去做了什麽,他很清楚我的底線,我喜歡和尊重別人的人一起生活。”葉玄迴答。


    “這是你選老婆的標準吧?”林劫問。


    “選老婆?選老婆,我還是喜歡選鬧騰點的,不然以後的日子多無聊呀。”葉玄說。


    林劫搖搖頭,還是不明白葉玄為什麽選擇洛長生,這個人和古怪。


    “我喜歡洛長生的一身正氣,他給我一種不管是什麽樣的困難,都難不倒他的感覺。”葉玄說。


    “那今晚的約定,他也能化解了?”林劫問。


    “今晚?”葉玄驚奇地看著林劫,然後又問:“我在這留了幾天?”


    “差不多三天吧,是到了我去收尾的時候了。”林劫迴答。


    “你在鳳鳴千嶼製造恐懼,怕不是會讓洛長生累得精疲力竭,你覺著他今晚還有精力和你決戰?”葉玄問。


    “敵人會給你喘息的機會?別想了,我沒有在仙島大亂的時候觸手,已經給他留下喘息空間了,不然得話,他必然會早幺。”


    “這麽說來,洛長生還要謝謝你了?”


    “當然,不然我這麽煞費苦心的做什麽。”林劫說道。


    “那我就隻能祝你成功了,老祖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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