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你這輩子已經活的很值得了。”女人凍僵的唇瓣動了動,發出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晏沉風還活著,陽陽和暖暖也還活著,他們都會有很好很好的未來……”


    上輩子她沒能守住的,這輩子都守住了。


    方卓,江鴻,還有沈家那些人,也全部都掃清了。


    接下來的每一天,她所愛的人都會沐浴在陽光下。


    沈知意揚起嘴角,又向前一步。


    恍惚間,她想到忘憂湖的名字。


    要是沒記錯,這個名字也是母親起的。


    無論是山上的無名雜草,還是村裏無名水域,都被父母賦予了詩意的名字。


    而現在,作為他們的女兒,她也想死得“詩意”一點。


    至少不要像上輩子那樣一刀捅穿心髒,弄得那麽血腥。


    又或者是病到最後,隻剩一把枯骨。


    “他們都會代替你好好活下去的……”沈知意聲音哽咽,一滴熱淚順著眼角滑落。


    雖然她很舍不得晏沉風,舍不得陽陽和暖暖,還有那些親人、摯友……


    但現在,她真的該走了。


    讓這些年關於“沈知意”的一切,都隨著清風飄散。


    隻剩記憶在那些人心中。


    沈知意閉上雙眼,眼前像走馬燈一樣閃過兩世的種種。


    須臾,她做了個深唿吸,口中喃喃道:“老天爺,感謝你給了我重生的機會。”


    “現在,我把這條命還給你……”


    她一步步上前。


    眼看就要踏入湖水,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意識到有人找過來了,沈知意忍著錐心的疼痛,咬緊牙關,“噗通”一聲跳進湖中!


    聽到遠處傳來落水的聲音,晏沉風臉色一沉,拔腿向那邊跑去!


    湖麵上掀起的漣漪還未散去。


    晏沉風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扔掉外套,跟著跳了進去。


    湖水冰冷刺骨。


    男人在渾濁的水下看到一抹緩緩下墜的身影,發瘋般地遊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水下,兩道身影交纏。


    晏沉風緊緊抱住沈知意的腰,用力往岸邊遊。


    與此同時,周景淮也趕過來。


    “我剛才好像聽到跳水的聲音了。”雲霧眉頭緊鎖,指著湖麵,“你看那邊!”


    目光所及之處,湖水泛起一道浪花。


    緊接著,晏沉風猛地浮上來。


    他的懷裏抱著個女人,仔細一看,正是沈知意。


    看到這一幕,周景淮的心都涼了。


    沈知意的身體已經那麽虛弱了。


    再泡個冷水,豈不是離死神更近一步……


    “晏總,抓著這個!”雲霧不知從哪找來一根長木條,伸向湖麵。


    晏沉風奮力遊到岸邊,抓住雲霧遞來的木棍,借力先把沈知意推上去。


    然後在周景淮的幫助下爬了上來。


    顧不得凍僵的身體,男人撲到沈知意旁邊,用力拍打她的臉。


    “醒醒,快醒醒!”


    “你這樣不行的!”雲霧推開晏沉風,跪在沈知意身邊為她做心肺複蘇。


    看著女人蒼白如紙的臉,晏沉風癱坐在地上,像是被抽幹了全身的力氣。


    為什麽……


    為什麽要自殺?


    難道她已經識破了他們的謊言?


    晏沉風的思緒亂成一團。


    短短幾分鍾的時間,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


    終於在沈知意嘔出一口水之後,雲霧如釋重負道:“心跳……有心跳了!”


    然而,周景淮懸著的心卻並未放下。


    他撿起晏沉風扔在岸邊的外套裹在沈知意身上,讓晏沉風先把她送迴去。


    如今沈知意雖然撿迴一條命,但也隨時會撒手人寰。


    他們必須做兩手準備。


    周景淮穩住慌亂的情緒,看向雲霧,“雲霧,我需要你的幫助。”


    雲霧點點頭,跟在周景淮身後,來到村委會旁邊的醫務室。


    醫務室旁邊隔出一間小屋,是周景淮專門改造過的,裏麵各種急救設施都很齊全。


    周景淮定了定神,把櫃子裏放著的一些不知名藥品拿下來,問雲霧:“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腦子還清醒嗎?”


    “放心,我很好。”


    “那就聽我指令,幫我配一下藥。”


    雲霧照做,餘光掃過周景淮綁著紗布的手時,終於反應過來他為什麽要找自己幫忙。


    他的手在山上受傷了。


    這會兒估計連藥都拿不穩。


    雲霧默不作聲地戴上無菌手套,在周景淮的指示下依次把藥拿下來。


    終於,在拿到最後一瓶的時候,她停下動作,看向周景淮。


    “你這麽做,征求晏沉風的同意了嗎?”


    “他沒理由不同意。”


    “那你至少也該問問……”


    “雲霧,沒時間了。”周景淮的聲音裏透著極致的疲憊,“現在把她喚醒,陽陽和暖暖還能見她最後一麵。”


    周景淮讓雲霧拿的那些正是促進腎上腺素的藥物。


    一針下去,沈知意就會進入“迴光返照”階段,暫時清醒幾個小時。


    緊接著,便是油盡燈枯之後的隕滅。


    雲霧知道周景淮是在為兩個孩子考慮。


    畢竟那是他們最愛的媽媽。


    如果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死在墨竹村,沒跟他們見上最後一麵,一定會給兩個孩子留下這輩子都無法抹去的遺憾。


    “你不是給我講過你外婆的故事?”周景淮反問雲霧,“你說過,一個人從生到死都應該有家人陪在身邊,現在怎麽想不明白了?”


    雲霧聞言,眼底閃過一抹濃愁。


    周景淮說得沒錯。


    他隻是不想讓陽陽和暖暖,還有那些在乎著沈知意的人像自己一樣抱憾終生……


    思及此,女人做了個深唿吸,動作麻利地繼續調配。


    很快,藥調好了。


    看著注射器裏的淡紫色液體,雲霧摘下手套,輕聲道:“這件事結束之後,我真的要退出實驗小組了。”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她的情緒隨著沈知意起起落落。


    再這麽下去,遲早要變得不正常。


    “實驗小組本來就是為了沈知意而成立,她走了,解藥做出來又有什麽意義?”周景淮目色微沉,眼底一片陰霾。


    “暗夜閣雖然被剿滅了,但他們手裏的毒搞不好還在,除了沈知意,其他人也麵臨同樣的風險。”雲霧道,“我言盡於此,剩下的,由你自己決定。”


    ……


    晏沉風守在沈知意身邊,握著她的手,不斷唿喚她的名字。


    在恐懼的催化下,他甚至感覺不到冷。


    隻是整個人處於一種混沌的情緒中,腦袋仍在嗡嗡作響。


    接下來發生了什麽,他記不清了。


    隻記得周景淮進來檢查了沈知意的情況,告訴他女人已經藥石無醫,如果想最後再見她一麵,就打一針下去,強行將她喚醒。


    晏沉風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他原以為還能和沈知意再相處一段時間,哪怕是一兩周也好。


    這樣他們之間也能多留下一點點迴憶……


    忽然,晏沉風像是想到什麽,猛地看向周景淮,“如果不打這個針,她還能堅持多久?”


    周景淮沉默片刻,艱難道:“最多兩三天。”


    他不明白晏沉風問這個幹什麽。


    左右沈知意已經陷入昏迷,活著跟死了也沒什麽區別。


    唯有把那針打下去,意識才能清醒。


    思緒迴籠,晏沉風已經穿上外套。


    “你去哪?”


    “找踏雪。”


    男人無視周景淮的阻攔,拿起登山杖就往外走。


    “沉風!”周景淮追他出門,“我們已經找過了,山上沒有踏雪,你這麽做毫無意義……”


    晏沉風握緊登山杖,一字一句:“我隻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


    見晏沉風態度堅決,周景淮知道自己再怎麽勸也沒用,隻好道:“知意情況危險,我必須留在這裏,你再找個人跟你一起去。”


    “不用。”晏沉風充耳不聞,撂下兩個字便揚長而去。


    “沈小姐身邊的人都這麽不理智嗎?”看著晏沉風離開的背影,雲霧惴惴不安,“他才剛落了水,現在又要上山……”


    周景淮沒說話,心中卻有點慶幸能看到晏沉風這個樣子。


    至少他還會為了沈知意發瘋,失控……


    這才是愛一個人時該有的表現吧。


    ……


    晏沉風隻身一人來到山腳下。


    不知何時,天上又下起鵝毛大雪,讓這段路途更加艱難。


    男人咬了咬牙,在鞋底抹上食鹽,義無反顧地爬上石階。


    雖然周景淮已經連續兩次尋找踏雪無果。


    但沒有親自上山,他的心裏終究還是不能妥協。


    萬一是他們眼花沒找到呢?


    為了那個幾乎不可能不存在的“萬一”,晏沉風毫不猶豫地選擇再試一次。


    雪越下越大。


    腳下的路也越變越滑。


    男人來到半山腰,撣掉身上的雪花,沒有過多停留,便繼續出發。


    野山上到處都是積雪。


    還有石頭和雜草擋路。


    晏沉風將登山杖用力插入石縫,雙臂發力,一寸寸往上挪。


    山風唿嘯而過。


    大雪混合著細碎的冰渣劃過,在男人俊美的臉上擦出道道血痕。


    但他卻無知無覺,腳步片刻不停,堅韌的目光直勾勾盯著高聳入雲的山頂。


    他不想讓沈知意就這麽離開。


    那是他的妻子。


    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他就算賭上這條命,也想讓她活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


    當晏沉風快要凍得失去知覺時,模糊的視線隱約在風雪中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輪廓。


    那株雜草的樣子和“踏雪”十分相似,隻是距離太遠,無法辨認上麵是不是有白色點狀痕跡。


    而且……


    它生在峭壁上,位置極其隱蔽。


    也許是因為晏沉風劍走偏鋒選了最難走的一條路,又或者是歪打正著。


    總之,他撞上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男人環顧四周,判斷了一下去到那邊的路線。


    疑似“踏雪”的雜草剛好長在一塊突起的岩壁下方。


    從下往上爬,肯定夠不到那裏。


    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爬到峭壁上麵,找個穩定的支撐點係上繩索,懸掛著摸索過去。


    這麽危險的位置,一旦發生什麽狀況,不死也要摔個半殘。


    但晏沉風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


    沈知意性命垂危,他能做的也隻有這些……


    想到這,男人果斷選擇新的路線,向著峭壁進發。


    很快,他便來到那塊峭壁的位置。


    峭壁上相對平整,再加上雪太大,用石頭固定繩索顯然不太現實。


    找了又找,隻有一棵能用來固定繩索的樹幹。


    晏沉風推了推樹幹,還算結實。


    他將繩索纏在樹幹上,另一端在腰間係好,而後順著繩索開始往下降落。


    他是有點恐高的。


    但此刻麵對腳下的萬丈深淵,卻沒有半點猶豫。


    隨著身體一點點向下,晏沉風看到了那株雜草。


    它的根紮在土裏,隻有上半部分露在外麵,上麵掛著霜雪。


    即使是這個距離,仍然無法分辨是不是“踏雪”。


    隻不過,不管是不是,都要冒險一試。


    風雪中,晏沉風用力晃動身體。


    待身體靠近峭壁內側,徒手摳住一塊石頭。


    緊接著,腳尖踏在另一個借力點上,整個人幾乎與峭壁九十度平行。


    一陣狂風襲來,晏沉風感覺整個人被一股蠻力拉扯。


    他死死摳住石頭,一點點挪動身體。


    兩米……


    半米……


    一米……


    終於,他爬到那株雜草前麵。


    長時間處在冷風中的身體已經失去大半機能,肌肉僵硬得像是不屬於自己。


    晏沉風試著鬆開右手去抓雜草。


    可這樣一來,身體的全部重量就跑到另一隻手上。


    巨大的地心引力超乎他的想象,加之肌肉幾乎失去知覺,在他鬆開右手的瞬間,左手便從石頭上脫落!


    身體落下的瞬間,晏沉風緊緊抓住那把雜草。


    與此同時,連接著繩索的樹幹發出“哢嚓”一聲脆響。


    男人暗歎不妙。


    樹幹斷裂的同時,用力向旁邊縱身,摔到山間突出的樹杈上。


    在樹杈的緩衝下,晏沉風沒有直接摔成肉餅,而是砸在旁邊的土坡上。


    土坡很陡。


    他蜷縮著身體滾了一路,直到撞上一塊巨石才堪堪停下。


    “砰——”


    伴著身體撞擊石塊的悶響,晏沉風隱約聽到其中還摻雜著骨頭斷裂的聲音。


    顧不得手臂傳來的劇痛,他揚起右手的雜草湊到眼前,迎著陽光仔細觀察。


    待視線逐漸清晰,他看到雜草的枝幹上,似乎有著隱隱約約的白色點狀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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