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灑在地上黑乎乎的藥水,晏沉風輕輕歎了口氣。


    他知道沈知意現在情緒不穩定。


    也理解她的心情。


    他默默拿來拖把,把地上的藥拖幹淨,沒再倒第二碗。


    “不想喝就不喝吧。”男人坐在床邊,拿起桌上的小梳子,把沈知意的碎發梳整齊,“反正周景淮也不在,沒人能逼你。”


    “他去哪兒了?”


    “他……”晏沉風頓了頓,忽然想起什麽,“對了,知意,外麵下雪了。”


    “下雪?”沈知意微怔,混沌的思緒在這一刻稍稍清明。


    周景淮說過。


    等到下雪,“踏雪”長出來,她就有救了。


    “雖然隻下了一小會兒,但這說明水汽已經來了。”晏沉風安慰沈知意,“周景淮帶人上山去找踏雪,還沒迴來。”


    聽到這話,沈知意空洞的眸子亮了亮。


    下雪了……


    幸運女神終於要眷顧她了嗎?


    想到其他人還在為了她拚命努力,沈知意忽然意識到是她太任性了,連忙抓住晏沉風的手臂,“沉風,還有藥嗎?我要喝藥……”


    “有。”晏沉風拍了拍她的手,“我去給你倒。”


    很快,第二碗藥來了。


    這次沈知意沒再耍脾氣,捧著碗一飲而盡。


    看著女人一口氣把那碗難以下咽的黑水吞下去,晏沉風的心裏五味雜陳。


    都這個時間了,周景淮也沒發消息過來。


    可想而知,找的並不順利。


    不過,他還是安慰沈知意:“不出意外,解藥很快就研製出來了,再堅持一陣子,好嗎?”


    沈知意聞言點了點頭。


    其實,她比誰都想堅持下去。


    隻是那種看不見希望的感覺,實在太難熬了。


    ……


    太陽快要落山時,一行人終於迴到山腳下。


    眾人喘著粗氣,臉上是難掩的失落。


    “咱們先去村口的餐館喝點酒暖和暖和吧,實在太冷了。”安娜一說話,嘴裏直冒白氣。


    周景淮“嗯”了一聲,表示同意。


    來到餐館,他們白的啤的點了一通,又要了個火鍋。


    “今天辛苦你們了,這頓飯我們請。”夜鶯道。


    “那怎麽行?”其中一個小夥擺了擺手,“晏老板和晏太太資助墨竹村那麽多,我們做這些也是應該的。”


    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火鍋上來了。


    大家餓了一天,本該大吃特吃。


    但此刻聞到飄香的火鍋味,卻什麽食欲都沒有。


    “景淮,別氣餒,咱們本來也是上山碰運氣的,那雪還沒下起來,找不到也正常。”風掣拍了拍周景淮的肩膀,又拿起酒杯,“來,喝酒。”


    “你就別喝了。”安娜強硬地把風掣手裏的酒杯奪過去,仰頭一飲而盡,“周大哥,我陪你喝。”


    風掣還想說什麽,卻被安娜一個眼神瞪迴去。


    “風掣,你就聽她的吧。”夜鶯道,“你舊傷複發,不適合喝酒,下次上山還要靠你出力呢。”


    聽到夜鶯這麽說,風掣也不好再堅持,默默放下酒杯。


    “吃吧,趁熱吃。”祝藍催眾人動筷,“吃完迴去早點休息,今天大家都累得不行了。”


    “是哈,我這老腰都快折了。”


    “還有肩膀,肩膀也是……”


    小夥子們揉腰的揉腰,揉肩的揉肩,顯然是被野山虐慘了。


    “doctor,你還好嗎?”


    見周景淮一言不發,夜鶯有些擔心。


    這家夥總是這樣,心情不好的時候會陷入沉默。


    很多時候,她都不知道周景淮在想什麽。


    “沒事。”周景淮搖了搖頭,將杯子裏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辛辣的液體順著食道落下,燒得他胃裏滾燙。


    今天他們在山上挖了幾個小時,什麽也沒找到。


    村民們說,是因為雪還沒下大。


    往年的這個月份,“踏雪”也還沒長出來。


    周景淮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今天上山,並沒抱多大希望。


    他真正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之前他和雲霧來踩點的時候,天氣還沒這麽冷。


    如今氣溫驟降,人體肌肉僵硬,很容易出現失足踩空的情況。


    更別說等到雪再大一點,就更難爬上去了。


    今天安娜不小心踩空,就是最好的佐證。


    正想著,夜鶯問:“墨竹村的山那麽陡,下大雪之後應該很難爬,有沒有可能調用一下直升機?”


    周景淮放下酒杯。


    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祝藍道:“墨竹村的地理位置特殊,周圍有磁場幹擾,和麥加一樣,禁止直升機通行。”


    “那就有點麻煩了。”夜鶯皺了皺眉,“且不提雪天登山很危險,就算不出什麽意外,也不能保證在太陽落山之前下去。”


    “這個不用擔心。”祝藍道,“村長已經開始安排修建索道了,隻要能順利采到踏雪,迴來的時間不成問題。”


    “這樣的話,我們隻需要爬最難的那一段路就好了?”


    “是的。”


    夜鶯點點頭,感覺希望又增加了一點。


    隻是在周景淮看來,要擔心的事還有很多。


    比如“踏雪”到底能不能長出來。


    采到以後又能不能成功提取出他們所需的元素。


    因為過程中充滿了太多不確定的因素。


    所以每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不能有任何差錯。


    “嘶……”


    吃著吃著飯,風掣的胸口又開始疼了。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安娜那一下撞得太狠,還是後來挖的抬賣力。


    這會兒他的胸口,連著整條胳膊都又酸又脹。


    周景淮意識到不對,放下筷子,“你過來,我給你看看。”


    “不用不用,你們接著吃。”風掣擺擺手,不以為意,“我就是挖土的時候抻著胳膊了,沒什麽大事。”


    周景淮清楚風掣的脾氣,多疼都忍著。


    於是,還是決定迴去再給他檢查。


    “看你那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麽了呢。”風掣忍著疼開玩笑,“今天又不止我一個人負傷,夜鶯的腿,還有祝藍的胳膊,都擦傷了,我一個大老爺們兒總不能比她們還嬌貴吧?”


    “你不想看就說不想看,扯我們幹什麽?”夜鶯表情淡淡,“我和我姐雖然是女的,但也不比你們男人差好嗎?”


    “是是是,今天爬山的時候就看出來了……”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不管是祝藍,夜鶯,安娜。


    還是臥病在床的沈知意。


    她們都和風掣印象裏的女人不盡相同。


    從前的他以為女人都是小嬌花,稍微遇到點困難就會破防。


    直到認識了她們,才發現自己的思想有多麽落伍。


    原來在這個時代,女人並不比男人弱。


    很多時候,甚至比他們還要強大。


    “雲霧那裏有跌打扭傷的藥,你們迴去之後找她拿一下,別讓傷口感染。”周景淮叮囑幾位“傷患”。


    “嗯嗯,知道了。”


    火鍋咕嘟咕嘟冒著香氣。


    水霧蒸騰而上,將眾人神色各異的表情掩藏其中。


    一頓飯吃飯,周景淮結了賬,帶著一行人返迴墨竹村。


    ……


    “媽,我聽到外麵有動靜,是不是他們迴來了?”


    沈知意正靠在床頭跟薑緒晚說話。


    聽到外麵的聲音,耳朵瞬間豎起來。


    薑緒晚連忙起身,透過窗戶往外看。


    “是,是他們迴來了,我過去看看。”薑緒晚披上外套,“沉風,你陪一下知意!”


    晏沉風正在廚房煮蘋果水。


    聽到薑緒晚要出去,趕忙把灶台上的火壓低,轉身迴了房間。


    現在的沈知意一步也離不開人。


    不,不對……


    應該說是他一步也離不開沈知意。


    因為隻有讓女人呆在他的視野範圍裏,他才能安心。


    “沉風,你跟媽一起過去吧,看看他們那邊怎麽樣了。”


    “她一個人去就行。”晏沉風果斷打消沈知意的念頭,“你身邊不能沒人。”


    沈知意抿了抿唇,沒說話。


    換做以前,她肯定會反駁晏沉風。


    但現在不會了。


    畢竟,她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


    身邊要是沒人,確實很麻煩。


    “我煮了蘋果水,一會兒喂你喝。”


    沈知意點點頭,躺迴到床上。


    ……


    薑緒晚循著聲音過去,一眼就看到滿臉疲憊的周景淮。


    男人表情平靜,沒有半點喜悅之色。


    不用問,也知道答案是什麽。


    “夫人,我們今天就是去碰碰運氣,這個月份踏雪還沒長出來呢。”祝藍知道薑緒晚在想什麽,連忙安慰,“不過我們已經找到踏雪生長的位置了,之後再上去,能節約不少時間。”


    薑緒晚點點頭,斂起失落的情緒。


    “大家都累了吧?我去給你們弄點吃的……”


    “不用,我們已經吃過了。”


    “吃過了?”


    “嗯,在村口餐館吃的。”


    看著這幾個人累得精疲力盡的樣子,薑緒晚不忍心再打擾他們,於是道:“那你們先去洗澡,今晚早點休息。”


    “知道了。”


    送走薑緒晚,其他人各自迴了房間。


    周景淮摘下手套,看一眼滿是傷口的手,從抽屜裏拿出藥粉,隨便往上灑了灑。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敲門聲。


    男人把門打開,看到安娜站在外麵。


    “找我有事?”


    安娜環顧四周,壓低聲音,“你能不能去看看風掣身上的傷?我剛才要給他檢查,他不讓,估計隻有你說的話他才會聽。”


    周景淮剛好也想著這事,便點點頭,“那你先在我這屋待會兒吧,他應該是怕你擔心,你在的話,他連我的話也不會聽。”


    “行,那麻煩你了。”安娜道完謝,餘光瞄到周景淮手上的傷口,眉頭一緊,“你的手……”


    “上過藥了。”周景淮收攏手指,風輕雲淡地搪塞過去,“我先過去了。”


    安娜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男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


    “叩叩叩——”


    “老婆別嚇我,怎麽變這麽客氣了?我有點……景淮?”


    風掣一開門,看到麵前站著的周景淮,一時有些尷尬。


    他還以為安娜迴來了。


    “你跑我這幹嘛來了?”風掣上下打量周景淮,不僅沒有請他進去的意思,還小聲嘀咕,“我對男人可不感興趣……”


    周景淮懶得跟他廢話,直接闖進去。


    “哎,你……”


    “衣服脫了。”


    “???”


    風掣人傻了。


    這什麽情況?


    “踏雪”沒找迴來,周景淮人瘋了?


    “趕快,我還想早點迴去睡覺。”


    “不是,你……”


    周景淮坐到房間裏的椅子上,波瀾不驚的眸子看向他。


    “我沒你那麽變態,滿腦子黃色廢料,把衣服脫了,我給你檢查一下傷口。”


    哦,原來是檢查傷口啊……


    風掣鬆了口氣,頓時覺得自己病得不輕。


    他斂了斂思緒,道:“我不是說了麽,沒什麽事,就是爬山爬累了。”


    “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


    “你是,但我對自己也很了解。”


    “你不脫,我就幫你脫了。”


    “別別別,使不得……”


    風掣無奈,到底還是把衣服脫下來。


    周景淮檢查的時候一絲不苟。


    尤其眼前這人還是他兄弟,更是十分謹慎。


    “胳膊抬起來。”


    “……”


    “抬高一點。”


    “……”


    “不用那麽高。”


    “……”


    風掣一臉麻木地配合檢查,心想安娜千萬別在這時候迴來,免得又要為他擔心。


    “我現在按幾個穴位,你記住數字,告訴我哪裏最疼。”周景淮一連按了幾個位置,口中念著,“一,二,三,四……”


    “五”還沒出口,風掣就“嗷嗚”的一聲叫了出來。


    “四疼,四最疼!”


    “一二三呢?”


    “也疼,但沒四疼。”


    “那再試試五。”


    最後一個穴位按下去,風掣兩眼一黑,差點兒暈過去。


    疼。


    太疼了!


    這家夥練過金剛指吧?!


    見風掣滿頭大汗,周景淮歎了口氣:“好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緊接著,放下風掣的手臂,把衣服撿起來扔給他。


    “怎麽樣,沒什麽事吧?”風掣這會兒語氣還很輕鬆。


    直到周景淮沉聲道:“之後上山的事,你就不要參與了。”


    風掣一愣,“為什麽?”


    “你左心口的傷牽扯到神經,導致左臂不能用力,今天爬山讓你舊疾複發。”


    “如果不好好修養,以後別說是拿重物,估計整條胳膊都要廢掉。”


    周景淮說完,風掣沉默了好久。


    他居然不能上山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


    許久,男人果斷搖頭:“不,不行,你們都能去,我怎麽就不能去?我今天就是不小心拉傷了,不然一點事都沒有。”


    “風掣,我是在命令你,不是在跟你商量。”周景淮一盆冷水澆下來,把風掣澆得透心涼,“你想在知意的事情上出力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人要有自知之明,不然隻會幫倒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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