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個兒子,就這樣毫無征兆的出生了,毫無征兆到李忠存自己都忘記有這麽一個妃子,但者卻更加說明了那道士的話,他在猶豫著要不要相信道士的話。


    最終,最小的九皇子被立為了太子,取名李茂仁,希望他以後能成為一名仁君,李忠存最後還是選擇相信了道士的話。


    聽到這裏時,顏淵和慕白都有些驚訝,李茂仁不就是誠王嗎?


    “你既然是太子了?又為什麽沒成為皇帝呢?”慕白很直接的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倒是顏淵前世看過不少為了皇位,手足相殘的電視劇,尚能猜到點什麽,無非就是其餘幾位皇子的作為罷了。


    誠王沒有迴答慕白的話,沉默了一下,像是在迴想一樣,繼續說了下去。


    九皇子雖然出生的最晚,但卻聰慧異常,能文能武,及冠之年便請求到軍中曆練,打了不少勝仗,深得老皇帝李忠存的喜愛。


    本來他得到了老皇帝的扶持,有戰功在身,兵權在握,已經沒有什麽能威脅到他的地位了,隻待李忠存駕鶴西去,便是他登基之時,但即便如此,他也謹言慎行,他母親是秀女,與其他八位皇兄相比,他毫無背景可言,宮中的一切都須小心應對。


    然而,有些事情並不是謹言慎行就可以避過的,如同顏淵所想的那樣,其餘幾個皇子豈會甘心?他們後麵的家族又豈會讓他安穩的登上皇位?


    明的爭不過,就暗殺,九皇子幾乎每天都會遇到一兩次,路上、酒樓、家裏,甚至是在戒備森嚴的宮中。最為兇險的一次,是他離開碧落城,去北原為老皇帝尋雪蓮,在天山之巔,遇到了數百人的圍攻,而這一戰,他也遇到了命中的那個人,是他的緣,也是他的劫。


    “她就像天山飄舞的雪花,純潔無暇。”誠王說起來仿佛陷入了迴憶中,嘴角竟帶有絲絲笑意,他將這個在數百殺手中救起他的少女帶迴了太子府。


    她是一個江湖女子,和她師傅隱居在天山,他采摘雪蓮時遇到了雪暴,是她在雪堆中發現了他,然而,他為她和她師傅帶去了災難,殺手尋到了這裏,她師傅為了救兩人,死在了血泊中。


    站在被染紅的雪地,看著抱著師傅哭泣的她,李茂仁發出了邀請,和我迴去吧。


    他持著滴血的長劍,傷痕染紅了他的白衣,俊眸的柔光似乎要將雪給融化了,他似乎一見鍾情的愛上她了。周圍是一圈手持利刃,目無神色的殺手,他們一擁而上,踏過同伴的屍體殺了上來。


    浴血奮戰,身上、臉上、發梢,皆被血漬沾染,少女持劍和他背靠背,兩人都負了重傷,周圍還有數十個殺手,他卻絲毫沒有危機感,有發出了邀請:“跟我迴去吧。”


    “你怎麽還有心思說這個?要是我沒沒死,就和你迴去。”剛說完,她臉色就變了,雪地上不斷靠近的黑點極為醒目。


    “一會兒我們打開一條缺口,你向山上跑,翻過去。”


    “你呢?”


    殘陽如血,映的雪地晶瑩剔透,像是紅水晶鋪就的一樣,是雪,也是血。


    “我不想讓師傅白白犧牲,總要走一個……”少女說的很堅定,手中長劍帶出劍風,向著殺手衝了過去,李茂仁的嘴角卻邪魅的翹起。


    少女有些迷糊,她尚未走近,新來的殺手就和之前的殺手打了起來,最後,在她驚愕的目光中,新來殺手的頭領來到了他麵前,單膝跪地道:“太子殿下,屬下護駕來遲,請責罰!”


    一向冷清的太子宮又多了少女,是以太子護衛的名義進入的,因為未來的皇後不可能是一個在野外長大的女子,而她將這個身份扮演的很到位,少言、慎行,跟隨在太子左右,像是他的影子一樣,直到……東窗事發……


    “麗妃竟然和別的男人苟且,真是沒想到啊!”


    “對啊!聽說是和那個她靜修道觀的道士,不知道太子他……”


    李茂仁走過,下人們趕緊閉嘴低頭,他似乎像是沒聽到一樣,不關自己的事一樣,即便麗妃是他母親。


    “最近不太平,你盡量不要一個人出行。”少女麵色表情的點了點頭,一個合格的侍衛該是如此,多餘的關心卻是不需要的。


    這件事經過有心之人的利用,越傳越廣,越鬧越大,一人言輕,三人成虎,憑空而起的事,被傳的就像是真的一樣,他被召進了宮。


    李忠存麵色透著一股不健康的白色,他白錦捂嘴咳了咳,隱隱能看見點紅色,在他旁邊,跪著一個貌美的婦人,麵帶淚痕,在她旁邊跪著的另一個人,李茂勳。


    “父皇,八皇兄。”他這位八皇兄以仁德著稱,像個真正的兄長一樣照看他,在這裏定是為麗妃求情的。


    “父皇召見兒臣有何事?”他像是沒有看見那個女人一樣,但那個女人卻麵色複雜的看著他。


    老皇帝看了他兩眼,像是在等什麽或是醞釀什麽,最後道:“近來,咳咳……北邊的異族……”擦了擦嘴角,道:“頻繁騷擾我國邊境,你去看看吧。”


    “是,兒臣領旨。”


    碧落國位於東洲中部,北邊是少數民族的集聚地,名為羌,是一個兇性十足的民族,因為北原的土地貧瘠,他們時常騷擾碧落國邊境,搶掠糧食牲畜。


    少女在殿外靜靜的等著他,看著殘陽下的她,他想起了那個傍晚,一個少女為了他衝向了“狼群”之中,他心有感觸,即便是他母親,也隻是將他生了下來而已,一年裏也難有幾次能見到,身邊的也皆是些奸詐之人。


    或許,不會再有這一樣一個人能為他而不顧性命了,他如是想著,向少女走了過去,她比他略矮一些,所以他看她的臉時,如果隔得太近,就要低著頭,他認為這樣看著她更美。


    “明天我有事,將要出去一趟,你替我去落山寺求一支簽。”少女這一次並未點頭,抬起眼睛,似有所感的看著他,那雙黑色的眼眸滿是她的影子。


    “我在那裏等你迴來。”


    ...


    當他到了邊境時,不是用騷擾可以概括的了,已經演變到了戰爭,他剛到邊城犁鏵,就接到了皇帝開戰的旨意,羌人人高馬大,極難對付,李忠存猶豫了十多年,終於還是下定決心了。


    兩軍對陣於天山腳下,他迴首忘了一眼南邊,那裏是犁鏵,還有更遠的南邊,有個叫四落的地方,那裏有一個人在等他歸來。


    這是一場考驗,一場他認為是上天給他的考驗。兩軍交戰,必定血流成河,羌人健壯,擅騎射,北原是他們的天地,若是真的正麵一戰,鹿死誰手,尚不可知。


    此戰兇險,唯有智取,九皇子的計謀不是羌人能懂的,他借助平原上的土包,精心布置的九曲連環陣大破了羌軍,九曲連環,環環相扣,他憑借人數優勢拿了首勝。


    但這一場戰爭不是一次就可以打完的,這隻能說是一個好兆頭,往後雙方皆有勝負,李茂仁已經不敢輕易出兵正麵對戰了,他懷疑有人在背後支持羌人,否則他們不可能堅持如此之久。


    果然,他得到消息,羌人公主以聯姻為代價,換取了碧落國鄰國——楚國的支持,同時,他還得到了另一個消息,羌族為了這一戰,精銳盡出,王庭空虛。


    楚國項氏的野心,他已經看出來了,若是和羌族膠著於此,待到國力空虛之時,便會腹背受敵,直取王庭,拿到降書,是唯一解決的辦法。


    他親自帶領一隊騎兵,翻山越嶺,向西部繞了過去,然而在王庭等待他的,是楚國的大軍,跟隨他多年的副將走漏了消息,他被困在了王庭,這副將是大皇子母親家的人。


    五千士兵,一戰折半,剩下的也被楚國大軍包圍,包括他自己。


    五日後,水盡糧絕,他已經認命了,戰場消息瞬息萬變,一點差錯足以功敗垂成,但最後楚軍讓開了一條路。


    “這是羌王的降書,好好珍惜你的命,等我來取。”這是楚王說的話,而他已經怔住了,完全沒聽進去,因為楚王摟著的那個人,是她,那個說等他迴去的她。


    羌族公主顯然看出了楚王的野心,甘願交出降書,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戰爭,代價……是她嫁給楚王為妃。


    持續了三年的戰爭終於有了結果,但結束的消息還未傳出,皇帝駕崩的消息卻先傳來了,不僅如此,大皇子、二皇子等數位皇子一夜暴斃,他察覺到了陰謀的味道,本以為是幕後黑手的大皇子死了,他之前的一切推斷都被打亂了,幕後黑手另有其人。


    幸運的是他現在兵權在手,還有一爭的機會,他悄悄的迴到了碧落城,想要查出幕後黑手,有心的查了半年之久,結果讓他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覺。


    一間簡譜的書房內,他放下了手中的書信,上麵皆是他身邊之人的落款,他的一舉一動幾乎都被詳細記錄,送到了這裏。


    “九皇弟,找了你大半年,沒想到你已經迴來了。”


    外麵火光通明,刀箭寒光凜冽,他麵無表情,道:“八皇兄好算計,這些人怕是攔不住我。”


    以他先天之境的功力,的確沒有人攔住他,當一切明白後,他不由的鬆了口氣,隻要迴去調集大軍,強勢勤王,以太子的身份登基,沒有任何困難。


    四落,這是一個小鎮的名字,風景秀麗,因為有落花、落山、落雨以及落山寺而得名,當四落同時出現,落花落雨落山寺,醉人醉景醉酥腸,但他還未登上落山,走進落山寺,便收到了一支簽,一支染血的簽,以及,影舞兩字。


    他沒法平靜了,莫名的恐懼填滿了他心間,急匆匆的趕迴去,影舞是他給她取的名字,因為她沒有告訴過她真正的名字。


    他是如此的著急,就連是不是陷阱都沒考慮過。大軍圍城,還是自家的皇城,居民恐慌,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兩人持劍而對,城外燈火通明,是邊境的軍隊星夜趕迴來的,城內卻異常的清冷。他一手持劍,一手持簽,沒見到影舞,他鬆了口氣,又莫名的有些失落,道:“你用這個將我引來,就是為了公平一戰?”


    “是,公平一戰。”


    “我為什麽要答應你?現在我一聲令下,你便結束了。”他目光清冷,如此多的話,也隻是為了一點若有若無的希冀。


    李茂勳苦笑了一下,道:“若是贏了,我告訴你她在哪裏。”


    刀光劍影,雨中激戰,招招淩厲,各不相讓,因為這對兩人來說,都是最後的機會,都使出來全力,他沒想到李茂勳也是一個先天高手。


    雨水混著血滑落,勝負還是分出來了,長劍架在了李茂勳的脖子上,他看著他,在等他說出那一點點希冀。


    “嗬嗬,沒想到還是敗了,我李氏江山沒想到會落到一個外人手中,真是諷刺。”李茂勳自嘲似的笑了笑,他卻蹙起了眉頭。


    擦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李茂勳冷笑道:“是不是不明白?我來告訴你,其實這個死掉的人根本不是真的皇帝,他隻是當初在皇帝身邊的***借助仙藥變成了皇帝的樣子,而我,才是真的皇帝,李忠存的兒子。”


    他心中震驚,但臉上依舊像是被寒冰封住了一樣,道:“她在哪裏?”


    “或許還有一個你感興趣的秘密,還記得預言你出生時的那個道士嗎?龍生九子,這話也隻有黃世仁那種人才會信。”李茂勳不屑的冷笑,因為傷口而猙獰的臉獰笑道:“其實黃世仁也不是你的父親,那個道士才是!哈哈,驚訝吧!”


    “她在哪裏?”


    “那個消息是我傳出去的,是真的,隻是沒想到黃世仁那老家夥對你這樣寵愛,不信我,你那父親為了掩過這件事,用性命保全了你們母子。”李茂勳感覺到脖子上的長劍明顯顫抖了一下,他陰陰一笑,就在這失神的一瞬間,一支細針從他口中射了出去。


    “不要!”這是李茂仁聽到的最後的聲音,他懷戀的聲音,她最後的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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