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係封神……蒼天蛙祖……”


    夜寒君倘佯在慨歎之中,心緒無法平靜。


    繼天龍魃、禦劍雷神,團隊中第三個封神的,居然是小瓜瓜。


    這個小家夥,在最年幼之時,就與他朝夕相伴。


    一轉眼,它從泥塑之胎,飛升封神之胎。


    這份成就背後賦予的榮耀,細細琢磨,如何不叫人感慨萬千?


    “啊咧?本瓜的種族名稱這麽霸氣?!”


    “又是蒼天又是蛙祖的,這和本瓜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啊……”


    前一秒瓜瓜還盤坐在二十四品金蓮上,佛光十萬丈,神明氣概一覽無餘。


    後一秒,瓜瓜破防了。


    它遵循著數千年養成的本能,第一時間往夜寒君肩膀上蹦過去。


    然而,設想中站立的畫麵不可能成立。


    它根本無法站在一邊的肩膀上,滑落在地後,隻能與夜寒君大眼瞪小眼:


    “不是吧,本瓜怎麽長胖了一大圈,跟人族十幾歲的少年差不多了?”


    愁眉苦臉的瓜瓜,不信邪。


    最終它用兩隻腳蹼,一左一右,強行站在夜寒君兩邊的肩膀上,方才鬆了一口氣,重新露出笑顏:


    “這樣也行,視野依舊開闊!”


    “大蝌蚪,你還好吧?本瓜應該不是特別重吧?”


    “你說呢?”


    夜寒君的額頭冒出三根黑線,齜牙咧嘴,嘴角有血滴落。


    “轟隆!”


    劍雷子怒了,劍尖吐出電蛇,猛打瓜瓜的屁股。


    “哎喲,完蛋了。”


    “本瓜沒有忍住,感應到證道的契機到來,一鼓作氣突破,完全沒辦法顧及其他的念頭……”


    瓜瓜小聲歎氣,忽然覺得屁股有點癢。


    撓了兩下,迴頭一看,發現劍雷子都快暴走了,它後知後覺,一臉無辜:


    “咦,小劍劍,你打我一點都不疼呀。”


    “本瓜的無瑕體這麽厲害嘛,連神級的雷電都不怕,要是大眼珠子跑到麵前,是不是也有一戰之力了?!”


    瓜瓜的笑容一點點變得燦爛。


    眼看小劍劍就要發飆,用劍尖戳它屁股的時候。


    小瓜瓜這才告饒,趕緊從夜寒君的肩膀上跳下來,兩腳踩在蓮台上,啪啪啪一通亂踩,那環繞著的聖潔泉水,馬上向著四周到處亂灑。


    被濺了一身以及一臉的夜寒君,驚覺疼痛感減弱,身體狀態快速好轉。


    他微微駝起的背脊,重新挺直。


    仔細感應,雖然心頭還是沉甸甸的,像是吃了一大堆山珍海味,鼓囊囊的無法及時消化。


    不過,那種刺痛感直接消失,不再阻礙他靈魂乃至於肢體的活躍性,狀態保持在良好及以上的程度。


    “不好玩,長太大了就會引人注目,還是小點好。”


    瓜瓜念叨著,噗的一聲,重新變迴小小的藏經蛙。


    “呱,大蝌蚪,你看!”


    “本瓜可以變成曾經的形態呢,神性波動全部藏起來,想要聖王級就展現聖王級,想要半神級,那就釋放一點點神力,扮豬吃虎可簡單了!”


    怔住的夜寒君,心有所感,突然點亮藍色屍爪印痕。


    “吼!”


    天龍魃·木伊顯化降臨,銳利的眸光如電爆閃,瞬時定格在瓜瓜的身上。


    “噗!”


    夜寒君悶哼一聲,像是被踹了一腳肚子,身子蜷縮成大蝦的形狀。


    果然,證道過程結束,當劍雷子守護身邊的時候,瓜瓜依然能長時間的活躍在現實世界,不用關進契約空間坐牢。


    但如果把木伊也召喚出來,三神並世,羈絆那一端的壓力就會暴漲,舊有的平衡宣告破滅。


    “嘩……”


    夜寒君強製迴收天龍魃,唿吸吐納數次,額頭的冷汗終於止住。


    “雖有三尊貨真價實的封神戰力,同一時間,瓜瓜和木伊隻能存在一個?”


    “不,生死存亡之際管不了那麽多,需要拚命的時候,隻有全員上場,火力全開……”


    夜寒君緩緩站起身來,若有所悟。


    對於當下自身的狀態,算是有所了解。


    那麽瓜瓜呢?證道封神,祂擁有兩個上神技、三個淨神奧義,綜合能力絕對是突飛猛進吧?


    “瓜瓜,現在能複刻虛玄的形態嗎?”


    “呱,本瓜試一試!”


    自信的瓜瓜,變迴蒼天蛙祖的形態。


    它盤坐於二十四品金蓮之上,聽得哧的一聲,忽然變成空間魔毯。


    “哈哈,成功啦!”


    “聖王級別的大飛毯,本瓜念念不忘,仔細迴憶就能變身呢!”


    興奮不已的小家夥,馬上嚐試變成半神級別的空間魔毯。


    然而這一次,它變形的速度格外緩慢。


    最後雖然變身成功,以夜寒君的超靈性檢查,整體有些許的瑕疵,不夠真實。


    “外形上忽略不計,能使用空間係的法術技能嗎?”


    “嗯——本瓜努力迴憶一下,找找感覺!”


    因為空間魔毯不在身邊,瓜瓜能憑借的隻有記憶。


    一天一夜的時光度過,瓜瓜的麵前忽而裂開一道縫隙,它從中鑽過,驟然出現在數裏之外的地方。


    “大蝌蚪,本瓜能使用空間法術啦!”


    “可惜沒辦法像元素法術那樣信手拈來,居然需要重新學習,從根基處往上打磨。”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達到大飛毯的程度,也不知道祂證道封神以後,真神級別的能不能複刻……不過,最近一段時間,本瓜肯定不缺好玩的了!”


    瓜瓜太開心了,維持空間魔毯的造型,四個角跳起舞來:


    “等本瓜學會「空間折疊」,往返太陽深淵,大概就不用消耗小火輪太多的本源能量了!”


    “旅行途中,要是碰到無聊無趣的地方,眨一下眼睛就能衝過去,節省時間、提高效率,益處多多呢!”


    ……


    塵埃落地。


    新生宙第二紀元,第5420年,一尊淨神誕生於殘器穀。


    眾兵獸因此治愈陳年舊傷,自然是喜出望外。


    然而,作為穀主,時之鼓並沒有特意出麵拜訪。


    夜寒君也不以為意,慢慢適應兵獸們對他投落的敬仰目光後,繼續陪伴契約眷靈,往返於幾個煉器之地,努力修行。


    他能感覺到,殘器穀以外的地方,灰日神教的規模與日俱增。


    信仰他的教眾們,堆疊的信仰之力,推舉著他撞向更高一層的屏障。


    但——屏障之堅硬,宛若磐石,堅不可摧!


    夜寒君就像是率領著成千上萬的螞蟻,日日夜夜地啃咬,試圖鑿開一條可供通行的道路,卻又一次次以失敗告終。


    四百年。


    時至新生宙第二紀元,第5820年。


    夜寒君確信,憑借自己,跨不出那一步。


    他不明白自己缺少了什麽。


    或許就像時之鼓說的那樣,不去一趟初醒之門,不去探求真相,冠位無望。


    “鏘鏘——咚咚——係係——”


    “蕭蕭——咻咻——噠噠——隆隆——”


    又過了三十年,絕弦於數十樂器的見證下,領悟至聖以來的第一個獨尊無雙技能。


    此曲名為「眾生迴響」。


    聆聽時,夜寒君的七情六欲全部被勾動,時而陷入憤怒,時而陷入哀傷,情難自禁。


    那些精通音律的兵獸,明明沒有參與伴奏。


    虛空中卻映照它們的身影,仿佛是它們的本體親自彈奏,所彈出的音符化為實質,相互碰撞,叮叮當當,乒乒乓乓,震耳欲聾。


    “轟隆隆——”


    於眾兵見證下,沉浸式彈奏的金身惡魔,血眼爆睜。


    那黑色的琴身,仿佛承載著一座浩瀚的雷之海洋,閃光如墨,揮灑萬裏,電弧如鳥,俯衝大地。


    而那鮮紅得宛如滴血的琴弦,輕輕撥動,妙音無窮,重重顫抖,玄音無盡。


    雷霆在它的身邊交織而成的景象,處處驚心,道道動魄,有眼花繚亂之勢,目不暇接。


    “半步封神……”


    “絕弦爺爺是在小劍劍封神那會兒晉升的至聖圓滿,一晃眼,居然也立足偽神境界了?”


    滿臉驚奇的瓜瓜,不由得手舞足蹈。


    大飛毯為了這個境界,外出奔波闖蕩,好不容易修成正果。


    那柄曾經見過一麵的大鐵錘,為了這個境界,足足熬了一個半紀元,到頭來意興闌珊,還是沒能跨越。


    結果呢,先天條件遠不如它們的絕弦爺爺,一步一個腳印,穩穩發育。


    如今從聖王登臨半神,不像是度過難關,更像是積累夠了,順勢突破一下——嘿,成了!


    “妖孽……不,妖兵!”


    “它居然把我們的音律融為一體,這是兵獸幹的事情嗎?太變態了!”


    較為年輕的聖兵,憤憤抨擊,實則滿心的羨慕。


    而那些較為年長的聖兵,譬如安魂魔笛,隻能望洋興歎:


    “它的道,超乎我等太多。”


    “我們是去其糟粕,取其精華。”


    “它視糟粕為磨刀石,來者不拒,最終變廢為寶,更上一層樓……”


    雙子玉鈴也歎道:


    “兵比兵,氣死兵。”


    “為什麽它能隨隨便便彈奏我們的曲子,我們聽它彈奏成百上千遍,卻隻能摸到輪廓,望不到實質?”


    “這就是傳說中的天賦嗎?絕弦天生就是音律的使用者,即便執掌雷霆這樣一等一的元素法則,也不過是音樂的載體,並沒有特別的重視?”


    喧鬧而又沸騰的議論聲中,天空被撕開一角,一枚果實形狀的神物,垂直降落,緩緩鑽進絕弦的器身中。


    “絕弦不是我殘器穀的成員,穀主還是賜予神格!”


    “加上正在閉關的虛玄大哥,未來一空間之神、一音律之神,我殘器穀的底蘊深不見底!”


    這一刻,不止樂器們騷亂。


    聞訊而來的戰兵們,排排站好,又是震驚,又是崇拜。


    瓜瓜潛伏其中,偷聽一會,笑眯眯的,無比開心:


    “太好了!又多一個半神了!”


    “還是一步到位,直接獲得神格的!”


    “以絕弦爺爺的本事,說不定煉化的速度會很快,大鐵鵝你要是被它比下去,那就有點丟鵝啦!”


    “哼!本大仙專注於自己的道路,問心無愧!”


    鵝大仙斜著眼瞥來,穩如老神在在:


    “再者,要是本大仙現在證道,人類眷主當真吃得消?”


    “再加上絕弦,兩個預備的封神之胎,人類眷主這脆弱的身板,怕是會被撐爆吧?”


    “對哦……”


    小瓜瓜撓了撓頭,道歉道:


    “大鐵鵝,你還是慢點叭!”


    “本瓜也不希望,大蝌蚪成為普天之下第一個被契約神靈撐爆的眷主,那也太倒黴了,悲催極了!”


    “花燭呢,你衝擊半神還要多久?”


    鵝大仙滿意小家夥主動認錯的態度,扭過頭來,直問女巫。


    默的狀態受到白厄的影響,懶奇兇又是後天雙印,命運多舛。


    排除它們,目前就剩花燭了,要是她也登臨半神的領域,這個團隊陣容當真牛叉得不行。


    “不好說,仿佛隻有一線之距。”


    “可具體何時衝破,又是冥冥之中的玄學,無法量定。”


    花燭搖搖頭,話鋒一轉:


    “倒是折鬱,我觀它近年來氣息忽高忽低,證道之日或許不再遙遠。”


    “它沒有與大人簽訂契約,不會施加額外的壓力。”


    “等它飛升封神之胎,乘風先祖、木伊前輩、劍雷子、瓜瓜,集合五神之力,足以挑戰四海神池。”


    “好耶!本瓜的空間法術略有精進,正想著使用一番,實踐運用呢!”


    玩心甚重的瓜瓜,滿懷欣喜道:


    “等小折鬱封神,我們趁熱打鐵,直奔四海神池吧!”


    “距離冥燈解封隻有四千年了,期限臨近,我們要加把勁了!”


    “轟——”


    兵獸們還在八卦絕弦。


    夜寒君還在與契約眷靈商量後續的行程與計劃。


    突然,殘器穀一整個搖晃起來,猛火山噴出洶湧烈火,天寒瀑攢射冰雪碎片,紫砂海的砂子違反重力體係,忽然浮空,不少正在修行的兵獸們,紛紛發出慘叫之聲,場麵一度慌亂無序。


    “怎麽了?動靜鬧得這麽大?”


    “難道大飛毯證道了?不至於吧,空間之道很複雜的,這一點本瓜深有體會!”


    左右環顧的瓜瓜,糊裏糊塗的,茫無頭緒。


    倏地間,耳畔有驚雷炸響,夜寒君悶哼一聲,捂住雙耳,如臨大敵。


    “天道不公!監視蒼生,掌中翻玩,弄權舞弊,罪大惡極!”


    “吾乃太古邪神·薩魯斯,今日重證天尊果位,代萬靈,伐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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