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呐,饒恕我們的罪責吧。”


    “我們願獻上最珍貴的寶物,隻求西夷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請蒼穹之雷神收起神通吧,我們不想死,孩子們也不想死,西夷國再也經不住第二次摧殘和打擊了……”


    王城中,最大的灰日神殿內,一群頭發花白的老人長跪不起。


    其中虔誠者雙手合十,麵色祥和且平靜。


    激動者涕泗橫流,恨不得割開心頭之血,以求神靈檢驗真偽。


    “諸位,快起來。”


    “侵略西夷國的邪神早就被神一大人斬殺,如今祂仍舊坐鎮這裏,哪有外敵膽敢入侵?”


    “天上之雷神明明是神一大人的契約眷靈,祂即將增添一位封神級別的契約夥伴,西夷國若能享受神恩,未來福澤之深厚,受益終生。”


    負責看守神殿的高級教眾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豈料聞風而來的民眾越來越多,片刻功夫,不僅神殿內人頭攢動,就連神殿之外也是黑鴉鴉的一片人海。


    “一拜灰日之神,誅邪除惡,功德無量!”


    “二拜蒼穹雷神,願祂神道無阻,神體大成那一刻,庇佑我西夷千千萬萬的子民!”


    “三拜冥河冤魂,願你們在天之靈,護我西夷龍脈不斷、國運不衰……”


    外人無法觀察到的靈性世界,大大小小的信仰之光,好似那翩翩起舞的蝴蝶,源源不斷匯入夜寒君頭頂的信仰祭壇中。


    他無悲無喜,轉而用手掌捂住滾燙的左胸膛。


    “噗通!噗通!噗通!!”


    雷電化作的心髒,仿佛要掙脫軀殼,震顫的頻率一次比一次迅疾暴躁。


    但夜寒君並沒有疼痛感,相反,那絲絲縷縷的電芒順著血液擴散到四肢百骸。


    他的身體充盈著力量,唿之欲出的生命元氣,使得他目藏黃金之光。


    等到手掌稍稍移動,摸索到腹部。


    那裏的十字印痕像是撕裂的傷疤,結痂的部分溢出愈來愈多的紫金色,宛如藤蔓的根莖一般,正在腹腔中茁壯生長。


    “轟隆——轟隆——”


    簇狀的閃電,遮擋天的容顏。


    整個西夷國都暗沉下來,風的嗚咽、雲的顫抖、樹的痙攣、獸的驚惶……眾生百態,似在眼前閃爍交織。


    “轟隆隆隆——”


    更大的雷音貫穿天地,夜寒君閉上眼,忽覺兩耳失聰,世界歸於寂靜。


    這是雷神誕生前的怒吼,一吼之威,萬獸臣服。


    無論是低矮的山澗還是茂盛的叢林,樹葉止住搖晃,陰影不再婆娑,一切都靜悄悄的,躲藏在洞穴口的兇殘野獸們,夾住尾巴四肢趴地,那低垂下來的可憐眸光,好像在等候某個大人物的降臨。


    “拜雷神!”


    “恭迎雷神!!”


    國境之內,建築之間,上至聖人,下至凡人,或撫掌於胸,或五體投地。


    敬畏、崇拜、狂熱、亢奮……


    當千百種情緒迸發的時候,蒼穹之上,剛好傳來雷神的第二道咆哮。


    “吼!!!”


    簇擁的烏雲,一瞬間轟退上萬裏,煙消雲散,蕩然一空。


    萬象更新,萬靈依舊匍匐。


    膽大的人類孩童,偷偷從大人的衣領間,看到天空的冰山一角。


    不知何時,暴虐的閃電齊刷刷的不見了。


    九霄似被人斬傷,先是一道劍痕割開南北天幕,隨後又劃開東西,大有抽刀斷水的從容與玄妙。


    很快,一個無邊無際的十字劍痕,懸於眾生之頂。


    不管是人類還是眷靈,那一雙雙呆滯的瞳仁中,全然倒映著相同的圖案,似夢魘,若魔障,永生不會遺忘。


    “封神之胎……”


    “我西夷國曾有三位大國師,他們站在一起,能與天公較高低嗎?”


    即便是最最無知的人,這個刹那,他們也知道心中的答案。


    於是,原本沒有跪下去的人,一個接一個跪下。


    他們開始呐喊,瘋狂唿喚著“灰日”或者“神一”的名字,祈求更多的神跡降臨。


    “轟——”


    一道粗壯的閃電柱,劈在夜乘風毆打屠夫臂的天坑中。


    旋即,天坑塌陷,四分五裂的邊緣位置,溢出無窮無盡的電離子光束。


    夜寒君驚訝,與毀滅向來脫不了幹係的雷,登臨神位,居然有這般異象?


    坑洞中——有植物正在生長!


    那是一株草,迎風冒出嫩芽,沐浴雷光,像是在唿吸吐納。


    幾乎每一秒,它都在變得更加強壯。


    夜寒君眼睜睜看著它,從最開始的手臂大小,增幅至千餘米高,並且還在繼續生長。


    “劍雷草……妖之眷靈……先天聖獸?”


    “這好像是劍雷子的法則衍生物,是由雷電創造出來的生命體,太特別了……”


    夜寒君啟用「資質鑒定」,確確實實捕捉到了屬性麵板。


    對方雖然隻有至聖虛引,可它先天就有一個999999紋的極限技能,假以時日成長到至聖圓滿,勢必是聖王中的佼佼者。


    “轟隆!轟隆!轟隆!”


    又是六道閃電柱,圍繞著天坑砸落。


    另外六株紫色的小草,迅速的破土而出。


    它們汲取無處不在的雷元素,吞納煉化過後,葉片越來越薄,最終像是一柄柄倒插在地上的紫霄神劍,其內孕育出來的一絲神性波動,不僅讓同位階的聖人大吃一驚,就連夜寒君也要愣神。


    “變成封神遺脈了?”


    “雖然很微弱,和蠅月、龜蚌、艾姬摩戈差不多……”


    “可是隻要擁有,概念上就不等同,這種與生俱來的優勢,不斷放大,幾千年後又會發展成什麽樣子?”


    夜寒君還在浮想聯翩。


    狂熱的教眾們,湧到街道上,欣喜若狂道:


    “新的傳說誕生了!”


    “新生宙第二紀元中葉,雷神證道,兩劍開天,七劍辟地!”


    “七尊順應天命而誕生的雷係妖聖,繼承神性,當如雷神的子嗣,視作神族中的一員!”


    “我西夷國的皇室血脈,明明被邪神屠得一幹二淨!”


    “天無絕人之路,灰日之神救濟人間,雷神之名,要不了多久就能舉世聞名,我西夷國將會迎來命運的轉折點,繁榮昌盛唾手可得!”


    信仰的火種爆發時,火光之旺,振奮人心。


    夜寒君卻顧不上其他的,雷電的力量還在噴湧中,整個西夷國的地心深處,漸漸形成一個雷暴巢穴。


    劍雷草的根須,全都紮在裏麵。


    以感知中雷元素的濃縮程度,萬年以內,這都是諸天最上乘的雷係修煉聖地,即便是械神山的遠古雷池,至多伯仲之間,絕無超越的可能。


    “西夷國的未來,的確被改寫了。”


    “這便是劍雷子伴隨的神恩,那些遊蕩在諸天各地的雷係眷靈一旦知曉,慕名而來,有可能形成以雷為凝聚力的全新勢力……”


    夜寒君輕笑,笑容暢快。


    瓜瓜口中的小劍劍,從未開口說過話。


    可它通人性的那一麵,蛻變至封神後,又會如何變化呢?


    心念一動,夜寒君朝著天空招手。


    唿——


    一道颶風撲麵而來,驀地而已,周圍的生命磁場有如改天換地。


    “恭賀教主,再添新神!”


    “灰日不朽,神教之名,當弘揚,當光大!”


    這一刻,躲在建築物裏麵的人,成群結隊地跑到街道上,共同見證神話的誕生。


    他們看不清夜寒君的樣貌,因為他附近一圈的空間是扭曲的,哪怕是聖人也不可能逾越規矩。


    但他們依然能看到,原本橫跨東南西北的十字劍痕,從水平位置移動到垂直。


    遠遠望去,仿佛是一個不規則的十字架,通體縈繞著紫金色的神聖電芒。


    這是一種極度磅礴、極度壯觀的景象,在其映襯下,夜寒君朦朧的人類之軀格外的嬌小。


    可祂的威嚴越來越重,不管是誰也隻能望一眼,再想窺探,兩眼立即疼得如同被針尖刺中。


    “小劍劍好厲害呀……”


    “居然能把元素之體變得這麽大,近乎無限延伸,這也太誇張了……”


    趴在夜寒君肩膀上的小瓜瓜,不禁露出佩服之色。


    它從不掩飾心底的羨慕,這些年要是沒有小劍劍守護大蝌蚪,他們的處境一定跌落穀底。


    “背負兩道劍痕,有如背負神明的法相,風頭無兩。”


    “不過……似乎有些行動不便,走哪都會成為聚焦點……”


    體驗了一會冒牌冠位的夜寒君,很快敗下陣來。


    劍雷子的雷電太危險了,無心之舉,聖王也得飲恨。


    如果任由祂像往常一樣,懸浮背後,夜寒君就要成為移動的災神,走到哪裏,哪裏就要迎接毀滅的洗禮。


    “嘩……”


    肉眼可見的,交叉的十字雷劍開始縮小體型。


    祂不再以本體駐留塵世,雷電性質進一步濃縮,神性波動也被盡可能的收斂起來。


    最終,一柄似曾相識,但是劍體顏色過渡成深紫色、劍鋒冒著可怕金光的十字雷劍,漂浮於背後的空間,似主宰一方的神王,內斂的神力引得夜寒君不時的心悸。


    “存在感還是太強烈了,不知適應封神的境界後,能不能收放自如……”


    夜寒君正欲斟酌,耐不住瓜瓜催促他共享屬性麵板,旋即傳遞魂念。


    ——


    【種族名稱】:禦劍雷神


    【混沌印章】:「元」(元之神格持有)


    【主修】:山海道/自然道/法術道/能源道/共享道/補給道/輔助道


    【位階】:封神之胎


    【混沌靈紋】:上神技「雷·劍仙」、元神奧義「山海之靈」、元神奧義「雷電至尊」、元神奧義「自由擬態」


    【核心個性】:「依賴」


    【當前狀態】:天道化身(被斬/獨立)/天賜印痕(完全激活)/元之神格(專屬)/元素過載(風)/法則混亂(風)/神性波動(不完全收斂)/擬態·極限壓縮…


    【契約關係】:穩定


    ——


    “哇嗚!”


    瓜瓜先是以小小的驚歎聲,釋放好奇心,然後評價道:


    “小劍劍封神,果然和木伊爺爺不一樣!”


    “祂屬於額外的印痕綁定,不受權能的增幅或者衰減,自成一個派係!”


    “證道封神,大蝌蚪非但沒有受傷,體質還增強了,想來召喚木伊爺爺的時間,一定會有大幅的延長!”


    “是啊,劍雷子就像護住心脈的支架。”


    “祂變強了,我承受的壓力跟著拓寬,木伊不再需要倉促應戰,團隊協作更加從容。”


    夜寒君有感而發,護教法獸賦予的位階不持平,給他帶來極大的便利和優勢,卻也埋下潛在的危機。


    這次終於有底了,即便乘風老祖不在身邊,有穩定發揮的天龍魃,再加上禦劍雷神,二對二的神戰,勝算極大。


    “誒?小劍劍你要幹嘛?”


    好奇心旺盛的瓜瓜,仗著自己是半神,想要碰一碰十字雷劍最邊緣的電弧,測試一下半神體抵抗負麵狀態的強度。


    沒想到,劍雷子忽然動了起來,劍尖瞄準瓜瓜的腦袋,刺眼的青光凝練成一團壓縮的龍卷風,下一秒就要射出來。


    “又來?不要啊!”


    “上次幹掉溺水神君,把不要的水元素分給本瓜,本瓜晉升至聖圓滿,收獲巨大!”


    “可現在本瓜已經是半步封神了,剛剛煉化掉天道的賜福,再去吸收風元素,大概率並不能縮短證道的時間,給本瓜就是浪費啊……”


    瓜瓜腳底抹油,逃得遠遠的,擺脫劍雷子蓄勢待發的劍尖後,大唿小叫道:


    “小劍劍,你去給小黑帽吧,本瓜實在吃不下了!”


    “她修煉的也是元素法則,高純度的風元素,不管能不能吸收,給她準沒錯!”


    “轟隆——”


    十字雷劍拐了個彎,當真放棄對著瓜瓜繼續用強。


    瞬時,祂懸在花燭的背後,那團凝練的青色颶風,一點點往她的後背烙印。


    “嘶……”


    不屈如花燭,倒吸一口涼氣。


    劍雷子的動作已經盡可能溫和。


    但祂具有的雷電鋒芒,還有那仿佛要撕碎一切的颶風,這些力量所對應的法則,超越她當前太多,強行容納,也有補過頭的嫌疑。


    幾乎是觸碰的刹那,花燭的後背血肉模糊一片。


    瓜瓜驚唿一聲,撲過來,馬上幫著治療。


    可那傷口剛剛痊愈,又被颶風的神性摧毀,彩色的巫血再一次噴濺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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