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


    “啟稟貪婪之王,近日駐守邊境的魔兵,噩耗不斷!”


    “七美德之一的「勤奮」,大肆屠戮我族的附庸,莊鑰將軍喋血而亡!”


    貪婪之國,王座前,眾魔匍伏長拜,誠惶誠恐。


    王座上,新任貪婪之王·莊淩春,冷漠無情,突然喝問道:


    “勤奮為何屢屢犯我貪婪之國?”


    “他已經是人族明麵上的最強者,傲慢之王、嫉妒之王,都在想方設法捕殺他!”


    “忽然以身犯險,必有緣由,你們查清楚沒有?”


    “啟稟貪婪之王,臣沒有證據,不敢斷言……”


    有一老魔低下頭顱,聲音顫抖道:


    “但……所料不錯,很可能是「節製」的源找到了新的主人,剛好出現在我貪婪之國……”


    “勤奮不為別的,隻是為了救迴慈悲老祖的傳人,所以才顯露行蹤……”


    “老東西,你有幾成把握?”


    莊淩春冷冰冰反問。


    “迴稟王,七成。”


    老魔恐懼到牙關發顫,隻覺得死神離它隻有一步之距。


    哪知,莊淩春眯起眼,無形的殺意緩緩淡化:


    “最好是這樣。”


    “現如今的七國不同往日,但凡國力再倒退,落魔一步,便是自掘墳墓。”


    次王座上的莊川夏,大聲唿喝道:


    “姐姐的話你們好好聽著!”


    “七國之中,傲慢、嫉妒、暴食,依舊是排列前三的領頭羊。”


    “懶惰的整體實力也很強,但它們怠惰成性,無需重視。”


    “倒是暴怒一落千丈,幾乎墊底。”


    “而色欲,竟然踩著暴怒上位,擺脫吊車尾的身份,隱隱與我等並駕齊驅……我貪婪之國的危機感,已經達到史無前例的地步,誰再敢掉以輕心,別怪我生吞活剝!”


    “川夏統帥,莫要貶低自身!”


    一頭壯年的魔王,低聲吼叫道:


    “色欲一國再興盛,也不過兩頭原初魅魔!”


    “真要比拚實力,我貪婪之國傾巢而出,她們隻能使出美魔計,不過是丟魔現眼!”


    “哦?”


    原初掌魔·莊川夏,眉梢一抬,忍不住譏諷:


    “彪將軍,你是有多看不起色欲法則?”


    “色欲之國也隻是近幾個紀元,衰敗得比較徹底。”


    “往前推算,遠古宙那時,她們是何等的風光?何等的興盛?”


    “莫要以為她們都是妖豔賤貨!艾姬摩戈也就算了,不值一提!”


    “那個艾姬芙拉,手底下掌控的力量有多強硬,難道要我一一道給你聽嗎?”


    富麗堂皇的宮殿內,眾魔啞然。


    莊川夏不依不饒,掰著魔指罵道:


    “時至新生宙第二紀元,第2023年,距離艾姬露絲駕崩,已有四百年。”


    “這個新上位的色欲之王,履曆神秘,據說曾經去過欲界之外生存。”


    “一朝歸來,直接覺醒神性,次序1,這是何等的強勢?”


    “何況,她的本體雖然弱小。”


    “但她身邊很可能跟著他族的封神遺脈,這才是她支撐色欲之國,屹立不倒的本質原因!”


    “貪婪、嫉妒、暴怒,暗中派了多少魔兵刺探她?有一個迴來的嗎?”


    “她又是怎麽拿到暴怒之翼的?暴怒之王·麥爾圖又是怎麽死的?新任暴怒之王·麥爾巡去了色欲之國,為何灰頭土臉的逃出來?這些線索,難道還不夠引起重視嗎?”


    慍怒至極的莊川夏,一腳震碎石板。


    壯年的魔王,任由石屑崩到臉上,幾縷魔血淌落,嘴裏愣是不敢迴話。


    “川夏,何至於拿這些笨蛋撒氣?”


    莊淩春淡淡發話,空曠的大殿內,頓時隻有她的聲音:


    “色欲雖強,暫時於我們沒有嚴重的威脅。”


    “我更加在意的還是人族,繼七美德之後,灰日神教的教眾如同雨後春筍般冒出。”


    “短短兩三百年的光景,他們竟壯大到這般地步,倘若當做螻蟻輕視,也有自毀根基的嫌疑。”


    “姐,我懷疑灰日神教和色欲之國有一腿!”


    莊川夏遲疑一瞬,畢恭畢敬道:


    “有逃難的人族,意外闖進色欲之國,非但沒被抓起來,反而還落了腳,漸漸發展成村寨的規模。”


    “這並非個別案例,多方線索指明,艾姬芙拉、艾姬摩戈,那兩個賤胚與人族交好!”


    “強如勤奮,活躍如正義,他們不會攻打色欲之國,連騷擾都沒有,這本身就耐魔尋味!”


    “嗯,此事我也有耳聞。”


    莊淩春淡淡道:


    “嫉妒之王曾與我聊到,灰日神教早不出現晚不出現,為何偏偏是色欲之國換了王位後展露鋒芒?”


    “那位新任的色欲之王,究竟何德何能,把持一國,穩如山嶽,底下的魔兵魔帥,無一不服,無一不拜?”


    “姐,我們是不是可以抓住這個機會,聯合其他的七罪,吞並色欲之國?”


    “她們賣掉暴怒之翼,從暴怒之國那撈了許多油水,與其便宜她們,不如強壯我們!”


    莊川夏眼前一亮,推波助瀾道:


    “色欲之王,那個賤貨剛好站在風口浪尖上。”


    “我們也不用追究消息的真假,事實上如何對待人族又有什麽關係呢?我們是魔,想殺就殺,想吃就吃,哪怕關豬圈裏養著玩也挺有意思,哪有那麽多規矩。”


    “之所以一個紀元又一個紀元鎮壓人族,無非是有慈悲老祖這個隱患,不得不防。”


    “現在,抓住這個突破口,掠奪色欲之國的寶庫,我們肯定能發財!”


    “嗯……此等機會我也不想錯過。”


    “聯合嫉妒之王,既可以試探色欲之國的虛實強弱,也可以謀奪靈寶,可謂一石二鳥。”


    莊淩春緩緩點頭,還在思量中,突然,一隻骨鴉銜著一卷魔文,尖叫著竄入大殿:


    “不好啦!不好啦!”


    “大王,大事不妙!”


    “三日前,色欲之國發出公告,聲稱她們掌握了色欲之鞭!”


    “幾乎是隔天,懶惰之國也突然傳訊,聲稱拿到了懶惰之枕!”


    “如此,七魔器集齊,傲慢之王得知後,決定即刻舉辦七罪儀式!”


    “我們必須快點迴應傲慢之王的令符,若不能在指定的時間前抵達老祖宗的陵墓,那位王一定會宰了我們的!”


    “噗!”


    莊淩春探出魔掌,一把摁住骨鴉的腦袋。


    她一邊閱讀魔文,一邊搜魂,不知不覺臉色陰沉得足以滴水。


    “姐……”


    莊川夏舔了舔發幹的嘴唇,以目光問詢。


    莊淩春猛地捏碎骨鴉的軀體,神性波動如海嘯般衝擊大殿:


    “看來,我和嫉妒之王的合作要延後了。”


    “色欲之國現在動不了,優先級最高的,必然是七罪儀式……”


    “可惡,怎會如此突然?!”


    莊川夏的臉色也很難看,氣憤地踩碎第二塊石板:


    “勤奮、正義,明明還沒有落入我族的手掌心!”


    “色欲之王是如何得到色欲之鞭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懶惰之王,又是怎麽得到懶惰之枕的?”


    “這件事甚是古怪!難不成是色欲之國察覺到了什麽?她們早就得到魔器,一直在拖延時間?”


    莊川夏的質問,無魔膽敢迴應。


    噤若寒蟬的大殿,數十秒後響起莊淩春的命令:


    “傳我王令,原初掌魔一族,包括幼崽在內,全員集結!”


    “一年內,我們必須抵達始祖的墓穴,正式與另外六族會晤!”


    “離去期間,貪婪之國的防禦等級會滑落到曆史最低值。”


    “為避免灰日神教和七美德入侵,本王會帶走所有的珍藏,子民們可進入地下掩體避難,待本王迴歸,秩序勢必重建!”


    “是!謹遵王令!”


    一眾至聖之胎的惡魔,領命告退。


    相似的一幕,同樣發生在嫉妒之國。


    暴怒之國、暴食之國,相對幹脆。


    它們不需要理會子民,那些不過是奴仆或者食物的角色,哪裏值得重視。


    “哎,我的命好苦啊……”


    魔後·拉盧哈布之塔,原初睡魔·庫庫妲看著一個個唿唿大睡的族人,滿臉生無可戀之色。


    眾魔皆睡,唯她獨醒,這是何等逆天的運氣。


    最終,她歎了三百六十五口氣,還未出遠門,已然是滿身的疲憊。


    等到馱著背、彎著腰、跛著足,她還要用盡全部的意誌力,一步步踏出魔塔的大門。


    “再見了,庫庫巴、庫庫帥、庫庫醜,我會給你們帶禮物的……”


    “再見了,我的王國,我的故鄉,我的床……”


    熱淚盈眶的庫庫妲,懷裏的那個枕頭,仿佛有十萬噸重。


    她抱著它,留下無限淒涼的背影,緩緩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


    而她嘴裏的禱告,宛如魔咒一樣,一遍遍迴蕩在天地之間:


    “祈求七罪魔神保佑,讓其他的魔族晉升位階吧,讓其他的魔族變得更強吧……”


    “我要是再進一步,晉升至聖圓滿,庫庫巴就要把族長之位傳給我了,這這這……不可以啊!魔生徹底完蛋了!”


    ……


    新生宙第二紀元,第2024年。


    欲界極北的苦寒之地,有一座萬年永凍的冰湖,無名無姓,卻又非同尋常。


    這一日,一顆隕星天降,湖麵被砸開一個大窟窿。


    少時,一群燃燒著赤色火焰的原初龍魔,緩緩從冰湖中爬出。


    在他們肌肉構成的麵頰上,或是警覺,或是躁狂。


    為首的暴怒之王·麥爾巡,忽然握緊龍爪,發出一道震懾性的龍吟:


    “吼!本王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這一個紀元的屈辱,我麥爾巡銘記於心!”


    “暴怒一族,一定會在本王的統帥下,重新迴到七罪中的前三甲!”


    “啪——啪——啪——”


    嫉妒之王·夷東寺,緩緩從冰湖的另一邊走過來。


    他幹瘦如柴,像是發育不良的哥布林。


    綠油油的皮膚、陰森森的眼神,還有七竅中噴出的鬼火,都讓他的氣息無比陰寒。


    “龍魔兄,久仰久仰。”


    “聽說你族的精銳被滅了個幹淨啊?查出來是誰下得黑手沒?”


    “哎喲喲,這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的,雄風健在啊?本王欣賞,很是欣賞!”


    “吼!”


    聽得夷東寺陰陽怪氣的聲音,麥爾巡暴跳如雷,眼底立即噴火:


    “嫉妒之王,你是在挑釁我暴怒一族嗎?”


    “我大哥麥爾圖隕落不過數百年,身雖死,魂雖滅,意誌卻流傳在我們的血脈中!”


    “你若再敢嬉皮笑臉,休怪本王與你翻臉!”


    “到時候,若是拉你墊背,嫉妒一脈斷了傳承,那可怨不得我暴怒一族!”


    晉升至聖大成的麥爾巡,背負暴怒之翼,加上原本的一對龍翼,四翼舒展。


    他站在那裏,像是真龍降世,炎炎火光威懾八方,洶洶魔言威震冰麵。


    “好好好,本王不與肌肉呆子聊天,真是無趣。”


    似笑非笑的夷東寺,悠哉悠哉的溜達迴去。


    在他原先駐足的地方,一群異族的魔王排兵布陣,腥臭的體味混合著鮮血的煞氣,竟也散發鋪天蓋地的威壓。


    “轟!!”


    過了幾天,一頭體長超過兩千米的巨型蛆蟲,碾碎冰麵,勢如破竹地衝到麵前。


    她的背上掛著一個個蜷縮的毛球,感受到劇烈的運動突然停止,一個接一個伸展蟲肢,然後蹦跳地竄了下來。


    “餓……好餓……”


    “這裏怎麽什麽也沒有?嫉妒,給老娘吃兩頭魔王!”


    話落,暴食之王·桃鐵澤,化作一道青色的極光,瞬間衝入嫉妒的陣營中。


    背負雙手的夷東寺,霎那間眼皮抽搐。


    他突然握住一柄長槍,槍出如龍,直挺挺刺向青光的位置。


    但他終究慢了一拍,不僅槍尖沒刺中,魔族大軍中還傳來瘮魔的尖叫聲。


    定睛瞧去,幾個魔帥都落荒而逃,剩餘的魔兵自然是陣型大亂。


    “哢擦……哢擦……”


    桃鐵澤說二不一,說吃兩頭,那就必須吃兩頭。


    她一口吞掉一頭鹿形態的魔王,稍稍緩解肚中的酸液。


    如此,第二頭鴿子形態的魔王,吃得慢了些,一對腳丫子露在牙齒外頭,裏側的血肉碾成碎末。


    “桃——鐵——澤!!!”


    “你竟敢吃本王的部下?誰給你的膽子?!”


    嫉妒之王·夷東寺,怒火衝霄,嗓門之大,不比暴怒差。


    然而,暴食之王·桃鐵澤,看也不看他,隻顧著專心致誌啃咬食物。


    “刺啦!!”


    夷東寺刺出第二槍,速度更快。


    背對著他的桃鐵澤,一個瞬閃,輕鬆拉開一段距離。


    “媽媽!媽媽!肚子餓餓!”


    五六道淡青色的光,疾風般鑽進巨型蛆蟲的嘴裏,搶著吃她牙縫中的殘渣。


    巨型蛆蟲習以為常,嘴巴大張著,冷漠的眸光若有若無的對準剩餘的魔族大軍。


    “嘁!混賬東西!”


    夷東寺一槍刺穿冰麵,憤而唿喝道:


    “全軍聽令!後撤百裏!不得進入暴食之王的視線範疇!”


    “桃鐵澤,本王這裏有獸肉製成的凍幹,給你,全部給你,不準再吃本王的部下!”


    臉色鐵青的夷東寺,掏出隨身攜帶的魔族專屬的空間道具,從裏到外,倒騰一箱箱五顏六色的凍幹。


    桃鐵澤晃了晃頭頂的觸角,胃口大開,也不感謝,一頭紮進去,連箱帶肉全都往嘴裏吞。


    “媽媽!不好吃!不新鮮!”


    “媽媽!我要吃剛才那個!那個好吃!”


    幾頭尚且年幼的原初吞魔,指著後撤的魔族大軍,天真的瞳仁裏躍躍欲試。


    兇殘的桃鐵澤,胡吃海喝中吐了它們一口濃痰,依舊是冷冷道:


    “現在,隻能吃這個!”


    “等色欲或者貪婪來了,她們要是帶著部眾,媽媽帶你們嚐嚐!”


    “好耶!媽媽最棒了!”


    年幼的原初吞魔立即歡唿雀躍。


    再然後,它們的肚子餓得咕咕叫,開始學著媽媽的樣子,瘋狂啃咬五顏六色的凍幹。


    “嘩~~~”


    一周後,一艘金屬飛船徐徐降落無名冰湖。


    隨著艙門的打開,艾姬芙拉、艾姬摩戈,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喲,瞧瞧是誰來了?”


    “這不是新上位的魅魔寶寶嘛?好純潔!好可愛!比投影裏漂亮百倍!”


    夷東寺掀起一道幽綠之風,彈指間站在兩魔的麵前。


    他的身形雖然瘦弱,但他的氣勢一點也不。


    站在麵前時,如同一片陰冷的山巒,其上亡魂尖嘯,不知承受了幾萬年的痛苦。


    “滾。”


    艾姬芙拉低下頭,眼底的九勾玉全部點亮。


    霎那間,左眼以逆時針旋轉,右眼以順時針旋轉。


    本該是瞳仁對應的位置,兩個遠古惡魔語構建的“罪”字,清晰地烙印在眼球之中。


    “咯噔!!”


    嬉皮笑臉的夷東寺,如被毒針刺中眉心。


    他的笑容僵硬在臉上,兩條腿化作殘影,倒退百步,足足拉開上萬米的距離後,整個頭顱都被慘綠色的魂火罩住,不敢置信道:


    “你……怎麽會有這麽濃鬱的神性?”


    “隻是七罪之一,同為分支,為何會有罪字嵌體?本王從未聽聞類似的事情!”


    “嫉妒之王,我有必要迴答你的問題?”


    艾姬芙拉斜著眼瞥視他,仍舊是生魔勿進的冷漠。


    話落,她的目光越過夷東寺,掃視整個冰湖:


    “暴怒、嫉妒、暴食,隻有三族到了?”


    “懶惰也就算了,傲慢之王身為儀式的發起者,居然也這麽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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