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庫巴——絕對的懶胚!


    他視族長的位置是燙手的山芋,恨不得馬上丟掉,好讓自己逍遙自在。


    就連到手的魔器也不希罕,一聽到以物換物、以器換器,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


    瓜瓜沒轍了,苦惱地看著夜寒君。


    它從來沒想過,事態會朝著這個方向發展。


    懶惰之枕白得了?


    如果連懶惰之國都不要,其他幾個國家要了能幹嘛?


    “好了,魔器你們也拿到了,快快離開這裏吧!”


    “俺準備好一覺千年了,希望下一次醒來的時候,有後輩晉升至聖圓滿,早早的接替俺的工作!”


    “誒誒誒?”


    一個腦袋兩個大的瓜瓜,努力掙紮道:


    “大塊頭,你連七罪儀式都不參加了?”


    “一旦七魔器收集完畢,按照大傲慢的說法,大家要迴到墓地裏,一起進行儀式的……”


    “唔,聽上去的確很重要!”


    “不過嘛,俺們一族的規矩就是,輪到誰值班誰管事。”


    “現在蘇醒的明明是庫庫妲,你們不去找她,把俺弄醒了,俺還沒生氣呢!”


    “再把麻煩的事情推到俺身上,俺可就要發飆了啊,到時候,一口把你們全部吃掉!”


    庫庫巴像是嚇唬小孩那樣,恐嚇瓜瓜。


    瓜瓜都無語了,這一族真的太不靠譜了。


    哪有這樣辦事的呀,隻在乎眼前的苟且,其他的半點興趣也沒有。


    “大塊頭,你能成長到至聖圓滿,果然是有原因的。”


    “就是因為你太懶了,完美符合你掌握的法則,所以你才是領導,而不是小弟。”


    “屁!”


    庫庫巴像是被刺到痛處,歪嘴辯解道:


    “俺的父輩們太幸福了,很少有戰死的,不是睡著睡著餓死了,就是睡著睡著老死了。”


    “俺已經是最努力的原初睡魔了,你看這幾個小崽子,都快五千歲了,還是至聖虛引,修為半點也沒長進。”


    “俺實在羨慕他們,天塌下來讓俺頂著,他們啥也不用幹,俺就是勞苦命,慘死咯……”


    庫庫巴開啟嘮家常模式,拉著瓜瓜一頓輸出。


    瓜瓜更懵了,它是該安慰呢,還是該斥責呢?


    它的小腦瓜子轉了半天,愣是一句話說不出。


    平日裏的古靈精怪、心思活絡,到了關鍵的時候,無一用處。


    “嘭!”


    最終,夜寒君等人被趕出魔後塔。


    還有懶奇兇,不管主首·獅小懶怎麽唿唿大睡,庫庫巴踹了一腳,直接把它踢飛。


    臨別時那嫌棄的表情,仿佛在說,你們走遠點,俺不想看見你們!


    “唿啦啦……”


    涼爽的秋風吹在身上,幾片打著旋兒的枯葉,順著風飄向遠方。


    夜寒君看了看背後的魔後塔,轉過身來,遠眺整個懶惰之國。


    ——安靜。


    這裏的街道,是用泥巴鋪出來的。


    路的兩邊,歪歪扭扭的煙囪,居然就是商店。


    然而,無論是開闊的大馬路上,還是空空蕩蕩的店鋪裏,根本沒幾個能動的生靈。


    重複次數最多的,都是一些老掉牙的惡魔,它們快死掉了,遍布皺紋的軀體上,不具備一絲生命的活力。


    “這也太蕭條了吧!”


    瓜瓜趴在夜寒君的腦袋上,有模有樣的歎了一小口氣:


    “也是,連原初睡魔都在吃吃喝喝睡睡,想方設法擺爛。”


    “想要讓他們管理好一個國家,呈現民富國強的和諧生態,大概也隻有夢裏能夠實現了。”


    “大蝌蚪,我們現在幹嘛好呢?懶惰之國不要魔器,可到了七罪儀式進行的時候,魔器又缺一不可……”


    “先收集情報吧。”


    夜寒君抬腿走向商店:


    “無緣無故睡了一覺,也不知道剩餘的七美德處境如何。”


    聞言,巴娜麵色一緊,憂慮之色極重。


    這也是她正在擔心的事情,節製死了,她廢了。


    剩餘的奉獻、公平、勤奮、謙遜、忠誠,能夠守護好隨身持有的魔器嗎?


    “吱呀!”


    夜寒君相中的商店,高一千米,是方圓百裏內最高大的一座。


    即便如此,門外沒有守衛,門內沒有侍者,主打一個進出隨意。


    而店內售賣的商品,居然是獸肉。


    這些肉源自不同的生靈,類人型的、走獸型的、禽鳥型的,應有盡有。


    它們被胡亂地切成片兒,然後被冰係法術凍住,盡可能延長保質期。


    “賣肉、賣肉。”


    “上好的肉,不新鮮也要錢。”


    一頭駝背的「蜈蚣吻魔」,趴在柱子上,有氣無力地吆喝著。


    夜寒君掃了一眼,好嘛,至聖虛引,還是有點實力的。


    不過她的核心個性怎麽迴事?孤寡,簡單的兩個字令人挑眉。


    “謔謔謔,麵生的客人,還是人類……”


    無精打采的蜈蚣吻魔,突然活了過來,拖著殘影爬到夜寒君等人的頭頂。


    她居高臨下俯瞰著,頭頂的觸須搖來擺去,好似在接收空氣中的信息素。


    然而,她舔著厚厚的嘴唇,剛剛興奮起來。


    夜寒君釋放一縷十殿閻王的威壓,她脖子一縮,眼中的兇光馬上滅掉。


    “什麽嘛,還以為是主動送上門的肉肉。”


    “說吧,你們想要什麽?隻要能提供有價值的靈物,老身願與你們公平交易。”


    蜈蚣吻魔稍稍爬遠,以防小命不保。


    但她依舊貪婪,察覺有利可圖,不想輕易錯失。


    “第一個問題,現在是哪一年?”


    夜寒君從儲物戒指中,找出一株六千年的靈藥,指尖一彈丟過去。


    “?”


    一口吞掉靈藥的蜈蚣吻魔,下意識愣住。


    緩了一兩秒鍾,見夜寒君正色,不像是在開玩笑,方才道:


    “新生宙第二紀元,第1789年。”


    “嗯?”


    夜流螢、巴娜,同時瞪眼。


    她們認識的時間,約莫1630年左右。


    斬殺魔帥·克拉克,獲得懶惰之枕,也是這個節點。


    隻是因為傳送到魔後·拉盧哈布之塔,她們睡了150年多?


    這般浪費的時間,七罪後裔與七美德之間的爭鬥,究竟會演變成什麽樣子?


    “謔謔謔,老身從不說謊。”


    蜈蚣吻魔嗤笑一聲,不滿意人類臉上不肯相信的微表情。


    微微皺眉的夜寒君,接著問道:


    “第二個問題,欲界最近有大事發生嗎?”


    “這個問題也可以理解為,其他國家的原初魔王,最近有沒有比較出名的大動作?”


    說著,夜寒君翻出一顆年代久遠的心魄石,這是適合蜈蚣吻魔的成長資源,足以充當交易的籌碼。


    蜈蚣吻魔哢擦兩聲咬碎石頭,發覺其中的能量物質非常誘魔,精神愉悅道:


    “好吃!好吃!”


    “人類小夥,你挺上道啊。”


    “老身一魔守著祖傳的店鋪,形影單隻,怪無聊的,今日與你好好說道!”


    蜈蚣吻魔從柱子上爬下來,忽而幻化人形的老太婆,拄著拐杖,戴著黑帽,陰惻惻道:


    “要說最近的大新聞,那當然要圍繞偉大的、無所不能的七罪魔神。”


    “祂留下七件魔器,本該是我欲界至關重要的終極法寶。”


    “但人族有個組織,叫做七美德。”


    “他們該死,居然敢盜走魔器,戲耍同樣尊貴的七罪後裔!”


    “為此,嫉妒之王、貪婪之王、暴怒之王等王者聯合發出追殺令,生存在欲界的惡魔,滿世界尋找七美德的線索,凡有功勞者,皆有重賞。”


    蜈蚣吻魔瞧了一眼夜寒君,見他主動遞過來第二顆心魄石,頓時眉開眼笑,更加賣力道:


    “現如今,節製、謙遜、忠誠、公平,不是被殺就是被關進了死牢中,無獸能夠解救。”


    “傲慢之王·宇文乃,先得「嫉妒之槍」,後得「傲慢之印」,所向披靡。”


    “暴食之王·桃鐵澤,奪得「貪婪之戒」,血染百江。”


    “嫉妒之王·夷東寺,奪得「暴食之牙」,疑似受傷,數十年不見蹤影。”


    “貪婪之王·莊歡夢,運道最差。”


    “她找到了七美德之中的‘奉獻’,卻沒料到殊死一搏,還是與對方同歸於盡。”


    “奉獻持有的「暴怒之翼」,終究沒能迴到七罪魔王的手中,仍舊處於下落不明的狀態。”


    “餘下的,七美德中的‘正義’和‘勤奮’,對應「懶惰之枕」和「色欲之鞭」,情況不明……”


    越是聽下去,夜寒君越嚴肅。


    一覺百年,這個代價著實不小。


    原初魔王各有各的收獲,搜尋魔器都快收尾了,他這邊的進度還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心裏如何安定?


    “奉獻犧牲了?”


    巴娜一下就流淚了,瞳孔中似倒映出一個溫柔的大姐姐,摸著她的腦袋悉心教導她修行。


    念及此處,豆大的淚珠,一串接一串,怎麽也止不住。


    “你這丫頭,好端端的哭什麽?”


    “老身講了很感魔的故事嗎?反應這麽大?”


    蜈蚣吻魔投來奇怪的目光。


    夜寒君、夜流螢,不由得陷入沉默。


    他們不了解七美德之間的情誼,但換位思考,能夠理解這份痛苦。


    “小巴娜,你不要自責了。”


    少頃,再無重大的消息聆聽。


    一行人離開商店,漫無目的地行走在街道上。


    瓜瓜扯了扯巴娜的衣角,提醒她逝去的人無法挽迴,朝前看才能讓自己輕鬆點。


    “我該怎麽辦?”


    “睡了一覺,於我而言的最大收獲,便是靈魂隱傷的治愈。”


    “雖說血契的失去不可複位,可另外三枚空白印痕,能與眷靈重新簽訂契約。”


    巴娜捂著腦袋,麵露迷惘道:


    “但……就算簽訂契約又如何?”


    “我沒有成長的時間,如果不能四處行使正義,幫助有困難有需要的人,我的職權經驗就無法積累。”


    “若不能積累,不能達到第9位階的極限,我就不能像奉獻一樣,權級蛻變到ss級,實現超常規的升華……”


    巴娜揭示著隱秘,明確表達,慈悲老祖的傳承,如果步入大成,他們也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封皇者。


    這一代的七美德,暫時隻有奉獻一個人做到。


    接下來就是勤奮和公平,他們修行的時間更長,隻差一線。


    但這樣又能如何呢?所能展現的最大成果,僅僅是埋葬貪婪之王嗎?


    要知道,王者共有七位。


    一換一,這對七美德來說,真的太虧了。


    “夜殿下,您的眼中,魔族與人類,可有輕重之分?”


    良久,巴娜問出一個問題。


    看到她仰著腦袋、眸中迸發的神采,夜寒君搖了搖頭,遵循本心道:


    “其實沒有。”


    “惡魔的殘忍、生命的凋零,這些景象,我是從小看到大的。”


    “死亡對我們來說習以為常,呆在故鄉如此,置身異域怎麽可能突然轉變觀念。”


    “所以……您是為了自己,對嗎?”


    “是。”


    夜寒君坦率承認道:


    “與七罪為伍,一是血契為色欲法則的執掌者,本身就處於這個體係,不可能脫離。”


    “二則,魔器能幫助艾姬芙拉強化實力,之後的七罪儀式,也能幫助她提升位階,好處眾多,我不想錯過。”


    夜寒君以理想當然的口吻說著,末了,話鋒一轉:


    “但這並非意味著,我會坐視欲界人族的消亡。”


    “原因有兩個,第一,欲界因七罪魔神而命名,祂是這裏的霸主,從遠古宙早期就開始施加影響,一直到今日還有潛移默化的威懾力。”


    “可任何一個大世界,從來都不是單一生態鏈。”


    “你們也是欲界的本土居民,你們的祖上也心安理得享受著欲界的土地和陽光。”


    “隻是因為七罪魔神的強勢,以祂為源頭的魔族興盛起來,成為這裏的統治者,最終侵占其他物種的生存權利。”


    “當然,成王敗寇,這一方麵我不會發表過多的看法。”


    “毫無疑問的是,人族在這裏是弱勢群體,若不是外來的慈悲老祖,你們的處境更加淒慘。”


    頓了頓,夜寒君給予巴娜思考的時間,再道:


    “我一生殺戮無數,雙手都沾滿血腥。”


    “但我不會沒有原則的濫殺無辜。”


    “如果順手之勞就能幫助同族,我也會欣然應允。”


    “這些,基於我的純粹意誌。”


    “如果加上我的功利心,也就是第二點,側重的比例又會截然不同。”


    夜寒君突然指著額頭,一輪灰色的太陽,綻放古舊的神光:


    “你需要主持正義,幫助有需要的人,從而疊加經驗值。”


    “我呢,需要傳教,擁有更多信賴我的教眾,我的職權才能成長。”


    “這是我的禦靈之路,從我了解欲界的情況後我就覺得,這裏也許是不錯的傳教之地。”


    “要是能幫助人類脫離七罪的苦海,反饋的信仰,大概也能讓我心滿意足。”


    夜寒君微微一笑,帶著三分憧憬,七分自若,最後總結道:


    “所以,我要從七罪那邊謀奪足夠的利益,同時,不會任由七美德全部死去。”


    “這並非逆行的線路,完全可以一手操辦。”


    “不過我沒能預料,傳送魔後塔,突然睡了一覺,以至於傳教的進度大幅延後……”


    夜寒君搖了搖頭,忖思片刻,緩緩道:


    “如今之計,優先尋找色欲之鞭,這是艾姬芙拉契合的魔器,不能被其他魔王率先得到。”


    “整個過程中,若是碰到人類的村莊,我和流螢會散播‘灰日之神’的傳說,盡可能增添新的教眾。”


    “巴娜,你有沒有興趣成為第一個?”


    “信仰我,與我的命運關聯,你的未來也許會是另一重景象。”


    “我……”


    巴娜的眼底依舊有茫然之色,似有濃霧纏繞,使得靈魂久久不能脫身。


    她遲疑著,考慮了很久很久,最終鼓足勇氣,認真道:


    “我懷有慈悲老祖的「源」,理論上是祂的傳人。”


    “我也不知道這種情況下,我能不能與你的職權綁定……”


    “試試便知。”夜寒君淡笑。


    他其他的不敢保證,唯獨「先驅教主」的特殊性,始終看在眼裏。


    這個職權雖然定義為“特殊職權”,沒有權級劃分的概念。


    可在他的心目中,對標的向來是ss級,根本不會遜色於「十殿閻王」。


    “噗!”


    手指大小的灰星鑰匙,緩緩從額頭中拔出。


    旋即,夜寒君將它插進巴娜的眉心,靜悄悄等待著變化。


    “嘩~嘩~嘩~”


    一圈圈波紋,順著兩人的腳底擴散。


    少時,巴娜睜開眼,瞳孔中的震撼之色異常鮮明。


    “居然可以……”


    “冠位七分之一的「源」,並不排斥你傳教,沒有視作異端拒之門外……”


    聞言,夜寒君木然,目藏慨歎之色。


    執教者、護道者、先驅教主。


    這個職權並非自然覺醒,而是夜氏始祖·夜修羅,闖蕩初醒之門,曆經九死所得。


    在祂透露的信息中,這份傳承非同小可,或許起源太古甚至是冥古,自身便是一條完整的成神之路。


    過去,夜寒君尚且年幼,窺探聖人之姿便是極限,沒有資格探討世間最古老的隱秘之一。


    如今,他已是聖人,縱使聖獸之王也能斬殺。


    擺在他眼前的道路,看似平坦,直通終極。


    可是,這一步攔住了多少驚才絕豔之人?


    他要用多久才能積攢千千萬萬的教眾?要用多久才能獲得無窮信仰的注身?


    念及這裏,夜寒君抿了抿嘴唇,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道阻且長,還需努力才是。(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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