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帥,欲界的一種稱號。


    這個世界的惡魔,雖然骨子裏崇拜遠古的七罪魔神。


    但,並非每一個族群,都願意效忠原初魔族。


    有大量的中立派、獨立派、隱世派,生存在欲界的犄角旮旯裏。


    所謂的蠻夷之地、境外之地、貧瘠之地,有可能就是它們遊樂的天堂。


    一旦個體達到至聖圓滿,行事風格又符合殘暴的定義,它們就會被尊為“魔帥”,成為眾多魔族中脫穎而出的至強者。


    克拉克便是其中之一。


    這個新生宙第一紀元就已經登臨至聖圓滿的惡魔之王,時至今日,威名更甚。


    貪婪、嫉妒,包括艾姬露絲統帥的色欲,都曾派遣使者,邀請它,希望它成為國內的守護聖靈。


    克拉克——全部拒絕。


    它甚至敢打傷色欲的使者,叫板艾姬露絲,公然擺出無法無天的嘴臉。


    等到氣急敗壞的艾姬露絲,帶著親衛殺上門來,克拉克早就跑得沒影了,掘地三丈也找不出來。


    ……


    翻閱著從色欲國庫中帶走的部份資料,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夜寒君,心神寧靜。


    當他的餘光觀察到,小木船進入一片沼泥區域後。


    他開始將亂七八糟的骨頭書籍,逐一收入儲物戒指,一絲慵懶的神態漸漸掃空。


    “夜殿下,就在這附近。”


    “魔帥·克拉克的本體是「四牙海象魔」,常年行蹤不定,沒有人能掌握它的具體位置。”


    “我能碰到它也是意外,所以待會尋上門時,一定要速戰速決,千萬不能讓它跑掉。”


    鄰座的巴娜,站起身來,認真檢查著身上的盔甲。


    確認著裝後,她在額頭處綁上一根紅色綁帶,少許的英姿立即透過堅毅的眉眼迸發。


    此行……不僅僅是為了取迴魔器!


    更重要的,這是複仇!四個為她而死的契約眷靈,若有在天有靈,必須瞑目!


    “嘟嘟嘟!”


    烈焰木守蔥遊刃有餘地駕駛小木船,依舊沒有降落,而是像往常一樣找了一處製高點,懸停漂浮。


    一旁的烈欣欣,目送夜寒君、夜流螢、巴娜離開艙門,微微一笑,沒有跟隨的打算。


    她的任務是保護小木船。


    這是手裏頭僅有的交通工具,若是損毀,接下來的行程勢必陷入麻煩。


    區區一頭魔帥,沒有神性,想來再怎麽強大,神子都能輕鬆鎮壓。


    “悉悉索索……”


    沼泥地裏,三人禦符飛行。


    夜寒君和夜流螢其實是可以在陰影中穿梭的。


    但巴娜不具備這樣的權能,為了保證行進效率的一致,動用消耗型的寶物是不錯的選擇。


    “全是泥漿,沒有半點生命波動……”


    “咦?這裏有野獸搏鬥的痕跡,似乎是以碾壓姿態取得的勝利……”


    半日,瓜瓜發現一道殘留的腳印,深深嵌在泥地裏。


    對比腳印的尺寸,巴娜眼前一亮,下意識抿緊嘴唇:


    “是了,它還沒有離開這片區域。”


    “當日我到達時,這裏還棲息著「泥人魔」和「土須獸」之類的物種。”


    “轉眼間不見了,不是被它屠光,就是被它嚇跑了。”


    “這家夥到過的地方,果然都是生靈塗炭……”


    說著,巴娜握住拳頭,眼中的恨意如同火焰燃燒。


    夜流螢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示意她保持冷靜。


    夜寒君則觀察腳印的方向,探查附近其他的蛛絲馬跡。


    “往這邊走。”


    辨識方向後,符籙再次啟動。


    少頃,前方傳來劇烈的打鬥聲。


    有巨獸正在震擊地麵,泥漿猶如海浪,掀起幾千米高。


    “嘭!”


    戰鬥結束了,獲勝者咬著一頭脖子折斷的大老鼠,悠哉悠哉就要往泥坑裏鑽。


    忽然,它腳步一頓,鼻子一嗅,一瞬間便將目光望向夜寒君三人的方向。


    “吼?人類?”


    “上次跑掉一個,沒有吃著,本大爺鬱悶了好久。”


    “沒想到這麽快就搬救兵來了,買一贈二,這買賣劃算!”


    開口者正是「四牙海象魔」,它的遠古惡魔語不太標準,土裏土氣的,聒噪而又難聽。


    不過它的樣貌足夠粗獷,隔著老遠,便有堪比蠻獸的洪荒氣息撲麵而來。


    “克拉克,今天我們是來取你狗命的!”巴娜咬牙切齒,目光噴火。


    “狗?本大爺是魔,更是魔中之帥,迷倒萬千魔女,尤不自知。”


    四牙海象魔一口吐掉沒什麽胃口的大老鼠,兇悍的目光,先是落在巴娜的身上,隨後盯著夜流螢。


    那種眼神,分明是看到頂級的食材,恨不得馬上嚼碎了吞下肚子。


    “嘿嘿嘿,本大爺最喜歡人族的女孩了!”


    “雖然隻夠塞牙縫,不可能吃飽!”


    “但這細皮嫩肉的,味道之鮮美,再無生靈能夠比擬!”


    四牙海象魔狂嘯一聲,鰭腳一拍泥浪,瘋狂地撞了過來。


    因為體型龐大,加上皮膚厚而多皺,它的衝勢極猛,叫人一眼就能嚇破膽。


    而且它沒有留手的跡象,體表呈現鮮豔的紅色,這說明體內的血管膨脹開來,處於全力以赴的狀態。


    “嘭!!”


    夜寒君不退反進,隻身一人衝向克拉克。


    途中,他張開十方閻王殿,凝聚十殿閻王的威勢,試圖壓製對方的氣焰。


    可四牙海象魔豎起四根長長的魔牙,用力一頂,隨即化身狂獸,勢如破竹,根本不被法相天地幹擾。


    ——很強!


    夜寒君做出這樣的判斷。


    成為聖人後,至聖虛引的「獄」「冥」,抬手便能讓它們趴下。


    至聖小成,費點心思,也能很快拿捏。


    唯有至聖大成和至聖圓滿,有資格抵抗他的威壓,不經曆浴血搏殺,難以直接取勝。


    “木伊,隻有一個敵人,你來戰如何?”


    說著,右胸的藍色屍爪印記順利點亮。


    召喚陣法浮現,數百道繃帶猶如翩翩起舞的蝴蝶,交錯時空之中。


    須臾間,一道繃帶之牆,隔斷夜寒君與四牙海象魔,兩者之間不可逾越的距離感,分外清晰。


    “唿啦啦!!”


    迎著狂風,對著惡瞳。


    綁帶環身的木伊旱魃,輕飄飄的浮在半空,自身好似沒有重量。


    他很瘦小,不過幾米高,四牙海象魔隨便一顆牙齒,興許都能和他比比大小。


    然而,一臉躁狂之色的四牙海象魔,不可匹敵的攻勢停了下來。


    它頓在原地,扁平的頭部朝著下方,鈍感強烈的吻端,排列整齊的鋼髯,突然呈現不自然的傾斜。


    “屍族?”


    “本大爺莫不是吃壞了肚子,你這麽小一隻,怎會有神靈的波動?”


    四牙海象魔咧嘴,大肆聞嗅。


    可不管它怎麽吸吮,源自木伊擴散的神性,漸漸如蛛網籠罩住它的軀體。


    “欲界的封神遺脈,隻有七罪魔王!”


    “你是什麽東西,也敢屍假魔威,欺騙本大爺的感知?!”


    四牙海象魔突然發怒,注意力不再停留在夜流螢和巴娜的身上,完全集中在木伊這邊。


    它舉起長牙,寒光四閃,淤泥之地流動的泥漿像是被冰封,下一秒四分五裂,比齏粉還要殘破。


    技能……牙牙崩壞!


    四牙海象魔的長牙不僅具有穿甲、破魔的效果,還擁有凝固和粉碎的伴生威能。


    假使捅進獵物的體內,它能把血液凍結,等到長牙抽出的時候,對方已經碎成幾截。


    即便沒能捅進血肉之軀,類似於湖泊、泥沼、山岩之類的環境,也是它絕佳的戰場。


    這些地方根本承載不了它的力量,戳之即碎,碰之即爛,想要完好無損,下輩子吧。


    “惡魔之王嗎……充當進階的磨刀之石,應該夠了吧?”


    木伊審視著狂怒的四牙海象魔,眸光輕微閃爍。


    下一瞬,他發動「魂幽」,躲過猛烈的撞擊。


    直接從他軀體上穿過去的四牙海象魔,用力過猛,一頭插進泥地裏。


    等到拔出來時,已經是滿臉的汙泥。


    它大怒,怒極。


    肥大的鰭腳拍下來,萬丈的泥浪橫壓一宇。


    置身這般昏沉的壓力,木伊不言,仍舊維持幽靈化,波瀾不驚。


    “轟!”


    泥浪懸天,終而砸落。


    那是堪比末日雪崩的恐怖災難,泥浪中夾雜的小魚小蟲,像是掉進絞肉機裏,死得透透的。


    頭戴閻王冠冕的木伊旱魃,忽而結束「魂幽」。


    他清澈的眼神變得深邃,身畔的繃帶宛若血管,插進虛空,攪動翻騰。


    “嘩啦啦!!”


    極限技能——荒蕪律動!


    這是與環境共鳴的招式,一旦成功施展,施法者會成為環境的主人。


    而試圖影響環境、幹擾環境的敵人,隻要一不小心,就要承載環境的報複。


    “哢……咚咚咚!!”


    萬丈泥浪倏地分裂,那種瞄準一個點集火埋葬的觸感,猶如殘影,十分的不真切。


    木伊旱魃毫發無傷,砸落的泥漿不再具有山巒的沉重,而是像雨,陰鬱而又綿延。


    “撕拉!”


    四牙海象魔的腹部,孕育一道裂紋。


    其中有血飆出,隻是一簇,對比它的體積,足以把人類淹死。


    四牙海象魔露出無法理解的神情。


    它最自信的招式居然被破解了,並且是以打斷的方式,根本沒有展現實際的威能。


    為此,遭受一定的反噬,體內翻江倒海,如有蟲豸爬行。


    “嘭!”


    一隻泛著幽藍光澤的屍爪,抓住四牙海象魔身上的裂紋,沿著邊緣用力一撕。


    於是,肚子上開出一個泉眼,更多的魔血噴射,瀑布一樣濺落在地上。


    “木伊爺爺永遠都很冷靜!”


    “加油加油,打倒大魔王,勝利是我們的!”


    呆在場外的瓜瓜,手舞足蹈,呐喊助威。


    相比之下,巴娜隻覺得時間凝固,自身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水月鏡花。


    夜殿下的契約眷靈,已經有繼承色欲法則的原初魅魔,屬於貨真價實的封神遺脈。


    他腳脖子上的那個瘮人小獸,所擁有的恐怖神性,封神之下,難有並肩者。


    原來,這依舊是冰山一角?


    原來,她所了解到的情報,依舊片麵?


    夜殿下還有封神遺脈,而且比原初魅魔更強!


    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一個背影,給人的感覺深不見底。


    那種渾身上下似乎沒有任何一處破綻可以利用的既視感……好可怕!這究竟是什麽怪物?!


    “轟!!”


    木伊旱魃砸出一拳,拳頭尚未接觸血肉組織,拳鋒已然割開四牙海象魔的皮肉。


    瞬時,他又釋放「焚噬」。


    霎那間爆發的高溫,沒有作用於環境,反而沿著四牙海象魔的軀幹,輻射四肢。


    “嗷!!!”


    四牙海象魔疼得痙攣,粗壯的脖子忍不住往地上垂去。


    但它終究是身經百戰的惡魔之王,即便痛苦加身,即便生命力被掠奪,它也予以「反抗頭錘」,想要打爆木伊旱魃的腦袋。


    “砰!!”


    木伊旱魃無法切換魂幽,險之又險偏移半米。


    他避過了最核心的撞擊力,可餘留的力量,還是讓他的身體炸了開來,幽藍的屍血簌簌而落。


    一擊得逞,四牙海象魔怒目圓瞪,再次將長牙頂向木伊。


    這是它最關鍵的殺伐武器,若能命中,勝負即刻揭曉。


    “嗤嗤嗤!”


    說時遲,那時快,木伊一個仰麵,電光般衝進四牙海象魔的肚子。


    那裏有他撕裂的血口子,以他的軀體大小,隻要鑽進去,一個接一個破壞器官,再旺盛的生命之火,也會有熄滅的一刻。


    “找死!”


    四牙海象魔猛吸一口氣,強烈的氣流拉扯著木伊,意圖吸入嘴中,以牙嚼碎。


    木伊迴以一記鞭腿,忽而翻到四牙海象魔的背上,屍爪探入,硬生生扒拉第二個口子。


    “撕拉!撕拉!”


    “嗤嗤!嗤嗤嗤!!”


    木伊成功了,半個身子鑽進去,連續發動焚噬,沒有底線的吞噬生命力。


    四牙海象魔初時還能掙紮,可最有威脅的長牙遲遲碰不到木伊,不過是困獸猶鬥。


    在巴娜近乎呆滯的注視下,一屍一魔,大戰五百迴合。


    它們從泥地裏打到天上,又從天上打到地下,沿途的生態結構,全盤潰散。


    終於,隨著木伊撐爆四牙海象魔的腹部,從它的血肉中破殼而出。


    他的軀體瘋狂膨脹,隆起的肌肉,盡數集中在右臂。


    “轟隆隆隆——”


    那是無敵的一拳,隻是一拳,四牙海象魔的胸口,留下一個直徑百米的傷口。


    邊緣處,沒有血淌出,因為高溫而蒸發的血霧,升入天空,漸漸堆積成血雲。


    等到血雨傾盆的時候,僵住的一屍一魔,同時恢複行動的能力。


    一個,緩緩收拳,體型徐徐變小,恢複本我的形態。


    另一個,瞳仁瞪裂,僅剩的一縷生命之火,完全不可能儲藏在支離破碎的肉身中。


    它轟然倒塌,像是被猛獸撞斷的參天大樹,橫倒在血泥地裏。


    因為根莖的斷裂,縱使皮肉光鮮,根源處再無生命的痕跡。


    四牙海象魔……陣亡!


    木伊旱魃隻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跨越兩個小位階,宰殺至聖圓滿的惡魔之王!


    “唿——吸——”


    戰鬥結束,戰場上死寂一片。


    夜寒君平淡如常,夜流螢淺笑盈盈。


    他們都知道木伊的來曆,對於他的戰力,心有預期。


    唯一不知道的隻有巴娜,她是欲界的人類,而欲界,早已忘記了旱魃是何物。


    她張著嘴巴,塞下兩個雞蛋綽綽有餘。


    若是戳戳她的臉蛋,即便點出深深的紅點點,她也不會有任何反應。


    這就贏了?


    本以為是那個默參戰,以超群的神性壓製。


    沒想到它根本沒有出手,夜殿下僅僅是付出權能的強化,剩下的,全都是這個屍族以一己之力殺戮。


    整個過程,就好像是大人欺負小孩。


    哪怕小孩手裏握著危險的武器,大人也始終保持冷靜。


    最終,他以絕對的技巧和敏銳的洞察力擺平,勝與負之間,隔著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


    “哢擦!”


    一道微弱的金光,蕩漾木伊的體表。


    他閉上眼,享受這一瞬的寧靜。


    彼時,局部殘留的傷口,也都在血肉熔爐和自身恢複力的雙重幫助下,迅速痊愈。


    “哇,木伊爺爺真的進階了?”


    “他升級的速度好快啊,至聖大成,加上大蝌蚪的權能,就算是至聖圓滿的封神遺脈,應該也能胖揍了吧?”


    戰至中途便偷偷溜走的瓜瓜,突然從泥漿裏鑽出來。


    它變成一條蛇,蛇的尾巴上纏著一個包裹形狀的大物件,哼哧哼哧拖著,分量不輕。


    驚歎完畢後,瓜瓜馬上朝著夜寒君唿喊道:


    “大蝌蚪,快看,這就是「懶惰之枕」吧?”


    “本瓜在大帥魔巢穴裏發現的,擔心被戰鬥波及,趕緊把它偷了出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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