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故作生氣,臉一板,怒哼一聲,拂袖而去。


    “此事再議!”


    陳北冥走後,眾臣麵麵相覷。


    “王爺生氣了,此事怎麽辦?”


    “能怎麽辦,斷不可讓有損我南梁威名的人做正妃!”


    眾臣看看依舊閉目養神的皇甫謹山,結伴離開禦書房。


    郭桓父子歎息一聲,也跟著出去。


    他們並非不想讓郭繡盈上位,但名聲那一關就過不去。


    郭繡盈至今還背著逆賊太子妃的汙名。


    等眾人走後,陳北冥折返迴來,沒好氣地瞪著皇甫謹山。


    “你也不幫著說話,任憑那幫混賬胡說八道。”


    “王爺,您想立紀小姐為正,恐怕朝臣們不會同意,更別說立什麽東西兩個。”


    皇甫謹山眼神深邃,搖著手中羽扇。


    “咳咳……你怎麽知道……罷了罷了,大不了不立,讓他們去鬧。”


    陳北冥被皇甫謹山猜中心思,有些尷尬。


    “事關南梁傳承和世家未來,所以王爺不立,他們也不會放棄。”


    皇甫謹山提醒道。


    陳北冥如何不知道,說不定他們和喬公已經達成協議。


    無關忠誠與否,而是利益交換。


    而南梁如今國祚不穩,還需要望族支持。


    “喬琪?哎,讓我考慮考慮。”


    陳北冥坐迴禦案之後,開始批閱奏疏。


    等皇甫謹山離開,陳北冥撩起衣擺,就向外走去。


    察覺到身後有個小尾巴,迴過頭無奈地看著對方。


    “阮齊啊,我有私事,你就不要跟著。”


    “遵命。”


    阮齊站住腳步,唰唰地在紙上寫著。


    陳北冥劍眉抖了抖,還是好奇地湊近。


    隻看一眼,立刻氣得想發飆。


    “王私自出宮,命起居郎齊不得跟隨,耽誤政事,昏聵乎……你他娘的這麽編排我?”


    阮齊橫陳北冥一眼,繼續下筆。


    陳北冥越看臉色越黑。


    “你愛怎麽寫怎麽寫,我今日還就出宮了,他馬的!”


    氣衝衝地走到宮門口,與早就等著的曹國公李景隆匯合。


    “王爺何故如此生氣?”


    李景隆諂媚地追上。


    陳北冥沒說起居郎的事,畢竟作為君王,說起來有些丟人。


    “還不是立正妃。”


    “王爺不想立那位喬小姐?這事可難,微臣可是聽說那些人商量許久才定下。”


    李景隆小心地在前帶路。


    陳北冥劍眉一擰,心情更惡劣。


    “他們商量?我自己做不得主,荒唐!”


    李景隆表麵與陳北冥一起罵,心裏卻是樂開花。


    勳貴被陳北冥殺了一批,造成如今朝堂力量的失衡。


    正是新勳貴崛起的好時機。


    若是機會抓得好,那就是勳貴之首。


    “王爺,微臣有個主意,不知道您想不想聽?”


    “有屁就放,囉唆什麽。”


    陳北冥心情奇差。


    “不知王爺可還記得秦懷忠?”


    李景隆為陳北冥掀開車簾。


    陳北冥當然知道秦懷忠,老大人為抗議逆賊,自焚殉主。


    “怎能不知,他……我準備追封秦懷忠為忠王,入南梁太廟,受萬世香火!”


    雖然是死後哀榮,但總不能讓南梁大忠臣做孤魂野鬼。


    “王爺,實際上秦懷忠還有個小女兒,被那位救下來,養在一家農戶裏。”


    李景隆說完便閉上嘴,不再言語。


    陳北冥表情微愕,搖搖頭。


    “本王實在做不到,將忠王的女兒再納入宮中,哎,就封個公主,養起來吧,你去辦。”


    李景隆雖然遺憾,心裏卻也高興。


    陳北冥如此多情多義的君王,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


    “遵命!”


    此時,馬車停下,陳北冥下車,看著眼前簡陋的寺院,心懷激動。


    整理一下心思,踏進寺廟。


    寺院很小,除一座正殿外,就隻有兩間禪房,其餘便是一大塊菜地。


    綠油油的瓜果墜在藤蔓上,讓人頗為喜歡。


    一個穿著破舊僧衣的高大身影正在其中忙碌。


    陳北冥一眼就認出那個高大身影,不過看見他失去的一臂,心裏就是一陣抽痛。


    “師父!”


    高大身影頓時一顫,緩緩地轉過身。


    一張英武的國字臉上布滿猙獰的刀痕。


    “你來啦。”


    雖隻是淡淡的一句話,陳北冥卻已是淚流滿麵。


    給高大身影跪下磕幾個響頭。


    “使不得使不得,六皇子……看貧僧這老糊塗,應該稱您王爺!”


    陳奉先緊走幾步,用僅存的左手將陳北冥扶起來。


    兩人名為師徒,其實感情情同父子。


    陳北冥當年無心皇位,就整日裏纏著陳奉先學武,一來二去,結下深厚情誼。


    陳北冥抓住陳奉先空蕩蕩的袖子,不由大怒。


    “師父,您告訴我,究竟是誰斷您的右臂,徒兒定然宰了他!”


    “嗬嗬,王爺不必憤怒,那惡賊當場就被貧僧斬殺。”


    陳奉先灑然一笑。


    陳北冥從陳奉先身上察覺不到絲毫氣息,探查到他的丹田氣海,已然損毀。


    “您的武功……”


    “得失天命而已,沒了就沒了。”


    陳北冥聽得心酸,他身為武者,如何不知道失去武功的痛苦。


    然而說再多,憑陳奉先如今的情況,恢複武功已經無望。


    兩人說了許多離別後的事,陳奉先提起陳北冥的戰績如數家珍,許多戰鬥就仿佛親臨戰場一般。


    “哈哈哈……不愧是蕭家子孫,就算是南梁的太祖爺,也沒有你的戰績輝煌。”


    “您可是謬讚,我……我怎麽能與太祖爺比。”


    陳北冥在陳奉先麵前,絲毫擺不出君王的架子,反而有種麵對長輩的孺慕之情。


    忽地想起屢屢找麻煩的冰妃嫻,嘴角一咧。


    “師父,您可還記得崇華劍宮的冰妃嫻?”


    陳奉先明顯一愣,表情有些不自然。


    “咳咳……你提她做什麽?”


    “冰宮主可是尋了您好幾年,還真別說,雖然如今四十來歲,但那身材和肌膚,比十幾歲的小娘都不差,您真不想再和她續前緣?”


    陳北冥看出有門,調笑兩句。


    陳奉先突然表情震驚地看向陳北冥身後,一副見鬼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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