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熊苦笑著,眼光不敢看周阮,瞟向遠方。


    “我沒能保護她不受傷害,沒能讓她不再遭受羞辱,沒能給她如今的地位,沒能讓她盡情施展才華。


    這一切,我都做不到。


    當我成為累贅之時,還有什麽臉皮,阻擋人家?”


    “這……沒想到,餘兄您是個深明大義之人。”


    周阮由衷地說著。


    餘熊露出苦笑。


    “當初我多沒能保護她的安全,現在還說什麽?”


    周阮點點頭,鄭重道。


    “您的做法。不但讓爺免於那幫嚴黨的攻訐,還讓他立於大道。無論如何,都是對我們的恩情。


    有什麽要求,您盡管提。”


    “什麽都不需要……能讓墨涵活得風風光光,已經是……”


    “不,那是墨姐姐的事情,不應當作為對您的報答。有什麽,您務必說。


    以我們的能力,很少有辦不到之事。”


    餘熊無奈苦笑,本來還想拒絕,但是想到這場風波之後,他也難以在本地繼續待下去,便出言道。


    “若是可以,能否給我個機會,我想去邊關或者無人的地方,經營小買賣。”


    “那……自是可以!”


    周阮思考一番,連連點頭。


    “不知您想去哪裏,我們的生意遍布北疆、西域、海外乃至於南梁和西南……”


    餘熊想想,苦笑著說。


    “北疆苦寒,我不知是否受得了;西域,我也擔心受不得。


    要麽,還是去海外南洋看看吧,聽說王家在那有不小的產業。”


    “好,放心,我來安排。”


    周阮狠狠地點點頭。


    這麽點要求,真不算啥……


    ……


    與此同時,墨涵的事情傳遍整個京城。


    讚同者有之,嘲諷者有之,反應各不相同。


    反正餘熊沒有現場指認,事情就有很大的想象空間。


    即便是別人明明知道這個墨涵就是那個墨涵,但他們也沒辦法……


    不過,由於此前陳北冥的幾首詩詞在京城青樓屢屢被許多花魁吟唱。


    不知是感懷身世,還是借此期待情郎。


    反正自此事件以後,陳北冥在青樓名氣出奇地好。


    ……


    奶糖的售賣並未受到影響,火爆到第二日就已經售罄。


    而第二日就是元宵節。


    隨園,書房。


    陳北冥拆開東廠調查元貞的結果。


    “那女子出身湖州羅家?羅家是什麽來頭?”


    “迴公爺,羅家也是近幾年才在湖州崛起,收購不少土地。


    周王世子是在一次遊玩時認識羅家小姐,兩人一見鍾情。


    世子說非她不娶,周王幾次勒令,世子堅決不迴京。”


    陳北冥皺眉思索。


    以貞元的性子,移情別戀也並非不可能,但他看司空蘭的眼神不像假裝。


    莫非中迷魂術?


    但是,眼下手中事情繁忙,明日朝廷恢複辦公後,免不還要應對嚴黨找麻煩。


    “你們找個機會,將貞元給我綁迴京城來。湖州的事,我會讓紀大人親自走一趟。”


    “小的明白,告退。”


    陳北冥轉身看向窗外,花園裏眾女的笑容,讓他心中疲累盡散。


    第一次來隨園的墨涵,默默躲在角落,精神倒是好上些許。


    她已經放下手裏所有生意,短時間恐怕無法再走到台前。


    好在郭芫已經熟悉,頂替她管理生意,應該問題不大。


    晚上,陳北冥在眾女簇擁下進暖閣,溫暖寬闊的暖閣中鶯鶯燕燕,好不熱鬧。


    “老爺,今日可是元宵佳節,您得賦詩一首,讓我們姐妹開心開心,否則我們可不依!”


    元慧兒噘嘴道。


    這女人現在膽子變得很大,也不掩飾自己情意。


    “好好,既然慧兒說,老爺就作詩一首!”


    陳北冥見眾女都是一副期盼眼神,站起身走到中間。


    在屋內盤桓幾步,思索一番,便道。


    “有了!”


    陳北冥幾乎在每位紅顏知己的俏臉上掃過。


    聲音低沉且富有磁性。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靜!


    落針可聞的安靜。


    就算不通詩詞的楚紅纓,都聽得癡了。


    紀清嫣眸光亮得驚人,這首詞仍是那般動人心魄。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好美!”


    紅袖、添香、辛玉嬋、元慧兒、吳阿蠻、田顏雪、琴姬均是一副癡情模樣。


    美輪美奐的詩詞,再結合今晚場景,自是無不盡興。


    嘭嘭嘭~


    前宅升起朵朵煙花,飛入空中。


    那種極致的美,雖是一瞬,又是永恆。


    “呀,燈籠忘在屋裏,我去拿!”


    元慧兒見姐妹們都拿著燈籠,提著裙擺跑向房間。


    花園裏,一盞盞形狀各異的燈籠飛舞。


    尤其還是絕色美人提著,儼然就是美人夜遊圖。


    陳北冥欣賞著眼前一群紅顏知己,宛若飲下一杯香醇的美酒。


    “嗬嗬,你小子當真運氣好,我老道年輕時可沒你的本事。”


    清虛老道不知何時,出現在陳北冥身側。


    “前輩不會現在還是個雛吧?”


    陳北冥故意說道。


    “咳咳……混小子!老夫雖是道士,可我道門不禁嫁娶,老夫妻妾也有六個呢!”


    清虛老道氣得吹胡子瞪眼,背著手走開。


    “看不出來啊……”


    陳北冥嘀咕道。


    一場自家舉行的燈會,眾女玩得很是開心。


    直到深夜,才不舍地散去。


    陳北冥將丟棄各處的燈籠好好收起來,等收拾完,才朝著臥房走去。


    隻是,還沒迴去,便發現墨涵在那靜靜地站著。


    周圍,沒有一個人。


    現在,她有話要說。


    聯想到昨天發生之事,再想想餘熊的表現。


    陳北冥歎口氣,心道這一天總會來。


    隻是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


    “墨涵,找我有事?”


    “爺,我隻能找您。這世上,我再也不知道還能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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