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口的禁衛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住口!”


    恍若天雷降世的吼聲,將所有人震得頭皮發麻。


    騷動頓時一滯。


    馬車裏的盧綰嚇得一哆嗦,本就不好使的老泥鰍,再也精神不起來。


    盡管婢女用盡手段,依舊於事無補。


    “賤婢,給老子嘴上使勁!”


    盧綰氣急敗壞地怒吼著。


    “是……”


    婢女無奈,唯有奉命。


    在低頭刹那,露出鄙夷神色。


    宮牆上,出現陳北冥的身影。


    他朗聲道:


    “陛下有的是糧食,你們看那邊。”


    說著,指向朱雀大街。


    朱雀大街上,一排排馬車看不到盡頭,馬車上的糧袋摞得很高。


    “這不可能!皇帝從哪裏弄來的糧食?!”


    盧綰咆哮道。


    一腳踹開婢女,穿好衣服,瘋也似的跑上酒樓。


    當看到運糧的馬車,呴嘍一嗓子摔倒在地上。


    護衛慌忙施救,盧綰醒過來後,像失魂一般喃喃自語。


    “不可能,這不是真的,對!一定是假的!”


    盧綰一邊吼著,一邊推開護衛跑下樓,穿過人群,到了運糧馬車旁。


    “刀!給我刀!”


    護衛恭敬地遞過腰刀。


    盧綰舉刀就劈。


    撲哧~


    嘩啦~


    黃燦燦的麥粒,灑落一地。


    盧綰瞬間呆愣當場。


    “真的是糧食!”


    “有糧了,有糧了!”


    “陛下萬歲萬萬歲!”


    百姓們看到糧食,一個個高興得唿天搶地,就差直接磕頭。


    那些參與此次屯糧的糧商,全部沉默了,以他們的經驗計算,眼前的糧食,足夠京城百姓吃上兩年!


    皇帝難道會法術?


    他們從哪裏弄到的糧食,為何一點風聲都沒有?


    不行,朝廷若是如此賣糧,他們得虧死!


    朝廷玩得起,他們可玩不起。


    “快!快去通知所有鋪子,開門賣糧!”


    糧商們爭先恐後地招唿隨從。


    關門的糧食鋪子紛紛卸下門板,掛上店招,玩命開始吆喝。


    “上好的麥子,便宜了!十文錢一鬥!”


    路過的百姓連看都不看。


    “我呸!誰買你們的破糧食!”


    “陛下才賣給我們五文錢,誰稀罕!”


    “活該你們賠死!”


    麵對京城百姓的唾罵與抵製,糧商們傻了。


    咬牙跺腳後,決定跟隨朝廷的糧價,若是不跟,全得砸手裏。


    聽說京城糧食鋪子開門並且降價,不少遠道而來的百姓索性也不排隊。


    在哪裏買不是買,他們可沒有京城百姓的傲氣。


    宮門口的百姓,慢慢散了。


    一場糧食風波,煙消雲散。


    暗中觀察的皇甫青雪,踏上一輛馬車。


    “洪叔,我們走,五姓豪門的蠢貨,連點小把戲都看不明白,還有臉自稱千年家族,那些糧車定然有鬼。”


    “二小姐,我們西秦的探子傳來消息,有一批糧食不日就要運抵京城。而且,外地的糧商有所異動,都在拚命往京城送糧食。這場仗終究是我們輸了。”


    “西秦有糧食,肯定有人私下販賣,可為何外地糧商還拚命運輸?”


    皇甫青雪有些想不明白。


    “聽聞,京城有人開出別人難以拒絕的價格。”


    老者歎息一聲。


    “難以拒絕?莫非他們用二十文買,最後再五文錢賣?他們要將國庫賺的錢都賠掉?”


    “二小姐,那不見得是錢,是物資。”


    物資?


    皇甫青雪剛要說什麽,忽然間定在那裏。


    “白糖,他們拿白糖動手了?”


    老者露出苦笑:“二小姐冰雪聰明,一點就透,沒錯,正是白糖。據說,是和鹽引子一樣的辦法。”


    “還是那廝技高一籌啊……天爺……他們真是有辦法。”


    “或許他們就是湊巧……”老者幹笑一聲。


    皇甫青雪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馬車匯入車流,消失不見。


    ……


    ……


    事情結束,按理說女帝該好好的賞賜陳北冥一番。


    但是,她不但沒有,還將陳北冥趕出宮,並勒令離遠點,三日內不想見。


    陳北冥自顧自地嘟囔著:


    “小氣,前路不通,後路還不讓走啊。”


    正好王老二要慶祝封爵,在平陽侯府擺宴,必然要到場。


    轉過一條街道,距離平陽侯府已經不遠,抬頭時,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長信侯府門口,站著一個長身玉立的女子,就算隻是背影,陳北冥也一眼認出。


    大門開個縫,看見門口的女子,慌忙讓了進去。


    獨孤伽羅迴來了?


    那說明朱鳳和莫千愁師徒也趕到京城。


    想起朱鳳那火辣身子,陳北冥心中頓時旖念叢生。


    紫陽那個老雜毛重傷,起碼有段日子不敢出來作惡,獨孤伽羅應該無安全之憂。


    想到此,打馬向前,趕到平陽侯府。


    “二哥,我父親到了沒有?”


    “哈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不過一個北涼縣子。”


    “二哥今日可有什麽好玩的花樣?”


    “你也聽說了?兄弟這北涼縣子封地是有點遠。”


    不管來人問什麽,王文武總把爵位掛在嘴邊,答非所問。


    看那樣子,就想把北涼縣子的牌子掛到脖子上,整日遊街。


    個中勁頭,簡直後世釣上來二十斤大魚的釣魚佬一般,總結就是一個字:


    使勁得炫!


    那副炫耀的嘴臉,十分欠揍。


    眾人懶得跟他計較,畢竟換做自己,可能更加囂張。


    雖然隻是小小子爵,可那是靠自己努力掙來的。


    齊飛恆不過一個昭信校尉,在紈絝裏還整日牛皮哄哄。


    王文武的子爵,可比齊飛恆高太多。


    看見陳北冥到了,王文武收起囂張嘴臉,小跑著接過韁繩。


    “主事可算來了,您與那幫混賬鬥法,贏得漂亮!”


    “嗬嗬,僥幸而已。”


    僥幸?


    這話也就陳北冥敢說。


    別人要是鬥贏五姓豪門和姬家,恨不得滿世界嚷嚷,說自己多牛逼。


    瞧瞧人家風輕雲淡,一派高人模樣。


    進入侯府,賓客們全都湊了過來,以前可能是出於對皇權的尊重,現在則是衷心敬佩。


    “侯爺,下官是宿國公的三弟,有空一起喝茶。”


    “忠義侯了不起啊,老朽佩服得五體投地。”


    “忠義侯,您能解決恁大危機,小弟真是不知該說什麽,若是有機會,真想跟您學本事……”


    ……


    隻是,有個聲音,顯得那麽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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