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門檻之人,是個少婦。


    她身著雪青宮紗衫,腰係青紗長裙,身上掛滿了名貴配飾。


    削肩長頸,瘦不露骨,肌如瑞雲,唇如點丹。


    好一個秀美絕倫的美人。


    可是……


    美人少婦的臉上並無喜色,而是滿麵怒容衝進屋子。


    歌姬見狀,慌忙停下表演,跑了出去。


    胡管家還想說什麽,見少婦進來趕緊閉嘴。


    “夫君,你為何又在飲酒作樂,不是說好痛改前非?看來,我要去告訴父親,以作懲戒!”


    少婦說完,失望地看了眼主位之人,朝屋外走去。


    一幫公子哥麵麵相覷,都不敢言語。


    若是尋常大婦,也便罷了。


    她可不同,乃是五姓之一,鄭家長房的四小姐——鄭緋雲。


    出身與在場諸人相當。


    但是,被責罵的主角,也就是坐在主位之人——盧家長房三子盧綸,一張臉通紅,覺得失了麵子。


    他憤怒地拍著桌子,騰得站起來:


    “你給我站住!”


    鄭緋雲充耳不聞,徑直走著,甚至還加快了速度。


    如此這般,盧綸更是怒從心頭起。


    隻見他紅著眼衝過去,抓住妻子的秀發,一巴掌抽了過去。


    “賤人!敢管老子,你個不會下蛋的雞!”


    鄭緋雲捂著臉,美眸瞬間盈滿淚水,嘴角滲出一縷鮮血。


    “你……你說什麽,誰是雞?”


    啪啪啪!


    盧綸又是三巴掌!


    “牝雞司晨,說的就是你!好好做你的母雞下蛋,誰讓你管著老子做什麽。”


    嘭!


    巴掌還不解氣,盧綸又是一腳踹出去,直接將鄭緋雲踢倒在地!


    她趴在地上,不可思議地看向盧綸。


    絕望、鄙夷、痛恨,所有情緒瞬間淹沒。


    那個曾經許諾一生一世的男人,竟如此辱罵!


    還當著眾人的麵毆打!


    她可不是平頭老百姓,而是五姓豪門鄭家之女。


    盧綸怎麽敢啊!


    “看什麽看,再看信不信老子踢死你!”


    盧綸被鄭緋雲眼神激怒,在她的頭上踩了兩下。然後揪著秀發推到台階下麵,打算再補上兩腳!


    “三哥兒!別打了!”


    “綸少爺,差不多了……”


    “女人管教是該管教,但不是這樣管……”


    方才愣住的公子哥們,慌忙拉住盧綸。


    此事要是傳到鄭家,兩家肯定開戰。


    本來鄭家就搖擺不定,經此一役,說不得會倒向皇帝。


    如此一來,皇帝和對立麵的實力又會拉近。


    盧綸正在氣頭上,指著鄭緋雲。


    “賤人!給我滾迴房去,若非看在你還算孝順,我定然休了你!”


    一幫公子哥急忙拉走盧綸。


    熱鬧的院子立刻安靜下來。


    兩個侍女去扶鄭緋雲。


    “滾開!你們給我滾!”鄭緋雲咆哮道。


    兩個侍女隻好離開。


    鄭緋雲緩慢地爬起來,美眸裏流不出淚水,剩下的隻有冰冷。


    “盧綸,你辱我打我,還在眾人麵前讓我顏麵掃地。我好歹也是鄭家人,今日,我便以死明誌,看看你能蠻橫到幾時!”


    言罷,她憤怒地拔掉頭上發簪,狠狠朝著胸膛紮去。


    就在發簪即將刺破肌膚的刹那!


    一隻大手拉住她……


    鄭緋雲看向對方,是一個風度翩翩的錦衣少年。


    “為何尋死,活著不好嗎?”


    鄭緋雲櫻唇顫抖。


    “你是誰?他的朋友?放開我!”


    “怎麽說呢,我算是他的敵人吧。”陳北冥淡然笑道。


    “敵人?我好像真從未見過,你如何進得來盧家?”


    鄭緋雲疑惑道。


    “這是盧家?嗯,這世上大概沒有地方我去不得。”


    話說得極為霸氣,但就是讓人覺得理所應當。


    “為何尋死,你與他不睦,和離便是,盧家雖然蠻橫,鄭家也不是吃素的。”


    “嗬嗬,鄭家又怎樣?五姓豪門家的女眷,尤其是嫁為人婦之後,有幾個能活得自在?”


    鄭緋雲臉色淒苦地說道。


    “嗯……應當是所托非人,活得不自在而已。若是和離,重新找個人家,或者是自己一個人吟風弄月,豈不比現在好?”


    陳北冥可不是亂說。


    眼下的世道,離婚雖然很少,但不代表沒有。


    尤其是鄭家這種豪門之女,又有何懼?


    反正她肯定有自己嫁妝或者是陪產,那些產業的收入,足夠她包養小白臉了。


    鄭緋雲麵露苦笑:


    “說得容易,你以為盧家是吃素的?盧綸這個狗東西,早就算計好了……他借著我不能生兒育女之由,即便是和離,也會將我吃幹抹淨!”


    嗯……


    陳北冥不說話了。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若是鄭緋雲真沒能繁衍後代,就算是離婚迴家,也會被鄭家人看不起,更不會有人再娶她。


    而且,連嫁妝也無法帶走。


    就算是盧綸強行休妻,損失最大的還是鄭緋雲。


    她隻能在鄭家的偏僻宅院當中,當一個無人理會的黃臉婆,孤獨終老。


    “那看來,是沒有太好的辦法了。但是我勸你不要輕易自盡,隻要活著,辦法總是有的。他用計謀算計你,你又為何不能算計迴去?”


    陳北冥歎氣道。


    世道如此,他又能怎樣?


    “算計迴去?你倒是提醒我了!他盧綸口口聲聲說我不下蛋,卻又不休妻。還不是因為娶了我,他在盧家才能有今日的地位。若是真的休了我,必然一落千丈!”


    盧綸雖然是嫡子,可水平有限,實力一般。


    還真是因為與鄭家聯姻,才能有現在的資源。


    “看來你是有辦法,不會尋死了,那便好。”


    陳北冥見她不再輕生,便欲離去。


    “先生且慢,您就不問我真假?”


    鄭緋雲出言道。


    “將死之人,其言也善,你都尋死,不會說假話的,對吧?”


    陳北冥微笑道。


    “那是自然,隻不過我終於認清了盧綸的真麵目,再也不想與他虛與委蛇,想起此前的種種,就覺得惡心。你既然是他的敵人,就不想知道他最大的秘密?”


    “哦?那是我不花錢能聽的?”


    陳北冥嘴巴勾起一道弧度,好奇道。


    “當然無須花錢,若是先生有意,小女子倒貼也說不定呢。”


    倒貼?


    陳北冥心神一凜。


    是自己想的那種倒貼嘛?


    鄭緋雲見他不吭聲,便四下看看,小聲道:


    “盧綸的孩子,根本不是自己的,他說我無法生育,實則是他自己不行!”


    吆喝?


    大八卦啊!


    陳北冥登時就來了性趣。


    “我就說你瞬間就能篤定他的陰謀,原來早就有證據。”


    鄭緋雲淒然一笑:


    “好歹我也是五姓之女,什麽樣的勾心鬥角沒見過?盧綸在我進門之前,就有不少通房丫頭,但她們都不曾有過身孕。至於後來誕下孩子的妾侍,不是和盧家其他兄弟有私情,就是和下人媾和,先生你說,那僅僅是巧合?”


    “嗯……那多半不是巧合。看來盧綸自己無法生育,還將黑鍋甩給你啊!”


    陳北冥歎息一聲道。


    “哼,在世族大家裏,絕非什麽秘密。哪個人家沒幾個來曆不明的種?了不起不將家主之位給他便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鄭緋雲所言不虛,大家族能稱之為大家族,便是不斷繁衍生息,要求子女多多益善。


    反正每一代生一堆,總有幾個有出息之人。


    如此往複,家族自然能不斷維係壯大。


    裏邊有幾個血統不純,又有什麽關係?


    “大家族的齷齪事,比平頭百姓多太多了。倒是你,可有反製盧綸的辦法?”


    陳北冥問道。


    鄭緋雲低著頭,不知在沉思什麽,突然抬頭嫣然一笑。


    “你覺得我美嗎?”


    嗯?


    怎麽話題忽然變了?


    陳北冥鄭重地看了眼鄭緋雲,點頭道:“你很美。”


    他選擇實話實說,誰知道人家是不是迫切地想要得到認可?


    鄭緋雲有些癲狂地笑道:


    “可在盧綸眼裏,我隻是個不會下蛋的雞。”


    很久才停下。


    鄭緋雲一雙眸子死死盯住陳北冥,眼神閃過無盡怨恨。


    隨即拉住他的手,一直進了臥房。


    纖手扯開裙帶,衣裙漸漸落下,那白得耀眼的全部,一覽無餘。


    “你這是做什麽?”


    陳北冥喉嚨有些發幹。


    鄭緋雲笑著走近。


    “你既是他的敵人,難道不想報複他,我給你機會。”


    陳北冥掃過她的身子,曲線玲瓏,潔白如玉……


    “你說可笑不可笑,我原以為嫁了個好相公,偏偏老天如此對我!”


    鄭緋雲眼神裏冰冷刺骨。


    “他不是個男人,偽君子,扶不上牆的爛泥,讓人作嘔!”


    陳北冥感受到她纖指點在胸膛上,強壓下心中的旖念。


    “我該走了。”


    他不想參與到五姓豪門內鬥當中,而且心中記掛著羅府,不知道他們是否派出新的高手。


    鄭緋雲故作輕蔑道:“原來你和盧綸差不多,都是沒把的東西。”


    什麽?


    你可以說我別的。


    但是你不能說我不行!


    麻痹,這怎麽能忍!


    陳北冥冷哼一聲:


    “行不行,你且試試!”


    說著,將眼前嬌軀攬到懷裏,用力地印在她的唇上。


    衣衫飄飛間,捧住那盈滿的嬌豚,托起。


    ……


    鄭緋雲看到那天賦異稟,刹那間,俏臉上除了羞澀,便是害怕。


    “你後悔還來得及。”陳北冥冷哼道。


    “讓我死吧!”


    鄭緋雲低吼一聲,釋放本能。


    ……


    ……


    此處省略數百字,請讀者老爺充分發揮自己的想象……


    ……


    ……


    陳北冥穿好衣服,打算離開。


    “城南有個叫綠蕪的園子,那是我的嫁妝,每月十五我都會在那等你。”


    身後傳來慵懶且透著春意的聲音。


    “我為何要配合你?”


    “你與他作對,難道不想讓他生不如死?從內部瓦解他?若是我懷了你的孩兒,那將是盧綸的嫡子。到時候,屬於他的家產,還不都是你孩子的!想想吧,睡敵人的老婆,讓敵人幫你養兒子,弄走敵人的家產。這,不比你偷情刺激?”


    他馬的……


    這娘兒們,思路轉變得夠快啊!


    別說,還真別說。


    她對男人的心態拿捏真到位!


    將來盧綸要知道真相,要活活氣死!


    陳北冥沒有迴答,悄然離開。


    被仇恨左右的女人,真是可怕啊!


    鄭緋雲依舊沉浸在極致的歡愉裏,什麽叫男女之情,她今日才體會到。


    人與人,果真是不能比的,心裏鄙夷起盧綸。


    “姓盧的,我本想安心做當家大婦,都是你一步步逼迫,讓我如此!若是你不圖謀我的財產,害我一生,我怎會如此!”


    鄭緋雲恍然自言自語……


    “小姐!”


    門外,響起貼身侍女的叫聲。


    “我睡下了,有什麽事明日再說。”


    “家主大老爺請您過去。”


    鄭緋雲不情願地爬了起來。


    “你進來吧,服侍我更衣。”


    侍女推門而入,卻見自家小姐光著身子,一臉春情。


    屋內還殘留著男女媾和特有的味道。


    可是明明姑爺不在!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過來。”


    鄭緋雲並沒有遮掩地清理著汙跡。


    “小……小姐!”


    “茗兒,你是我的侍女,不會伺候過盧綸幾次,就不知道誰是主人了?”


    鄭緋雲冷道。


    “茗兒不敢,我什麽都沒看見。”


    “很好,走吧。”


    主仆兩人出門後,朝著家主宅院走去。


    還沒進門,就聽到盧綸慘叫,裝飾奢靡的廳中,幾個壯仆正按著盧綸打板子。


    鄭緋雲看都沒看慘叫的男人,盈盈一禮。


    “兒媳見過父親。”


    “雲兒來啦,這個畜生我幫你狠狠教訓,你不喊停,就繼續打。”


    盧綰和善道。


    “雲兒,為夫知道錯了,我不該打你,我是混蛋,救我!”


    盧綸慘叫道。


    鄭緋雲心中冷笑,對這個男人已經死心,以後她隻為自己而活。


    報複才剛剛開始!


    “父親放過他吧,兒媳也有錯。”


    鄭緋雲故作大方地說著。


    盧綰揮退了施刑的仆役,溫言道:


    “我盧家對不起你啊,此事就莫要與你父親說了,迴頭我會狠狠教訓這個孽畜。”


    “兒媳明白,如無其他事,兒媳就告退了。”


    盧綰等鄭緋雲走後,麵色陰冷地盯著兒子。


    “哎喲!父親,您打也打了,那麽看孩兒做什麽?”


    “你個蠢貨,你以為紀清嫣的娘家是好惹的,他們可是兵家一派的傳人,就算沒落了,也招惹不得。”


    “可那個閹人好像喜歡紀清嫣,我們又暫時找不到別的方法收拾他。”


    盧綸辯解道。


    “閉嘴!此事你不必管了,給我好好反省去。”


    ……


    陳北冥返迴羅府,看了眼紀清嫣安然的睡姿,正打算離開,隱約聽到示警的鑼聲。


    躍上房頂,遠方大火衝天。


    好像是青雲坊的方向。


    難道,他們對青雲坊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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