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輕功卓絕的人,帶著一個人也很難躲下這一掌。

    黎寧緊了緊拉著薑小萬的手,正準備甩出軟刀,就聽得遠處一聲:“師兄住手!”

    說話的,正是青楊宮尊主,仕川。

    東座尊上仕枯不得將蓄力的掌風打在空中,又側身出手將二人扯落。

    三人正好落在被流水環繞的不忘台上。

    被各座嫡係弟子以及外圍的弟子裏三層外三層一裹,薑小萬和黎寧可謂是飛天遁地都無濟於事。

    眼見躲不掉,薑小萬從地上慢條斯理地爬起來,“在下不過是來青楊宮拜師,拜師不成,也沒有硬要將我二人扣下的道理不是?”

    方才被唬的一伍也躍上不忘台,立在仕枯身後,指著薑小萬就罵道:“青楊宮自古就是名門正派,你行騙江湖,做了多少違背江湖道義的事情,今日即便將你生扣下,旁人也不敢說我師父半個不是。”

    東座在列的赤隱子上前幾步高聲附和,各座弟子也紛紛上前幾步湊熱鬧,一時間征討聲四起,紛紛叫嚷著要除去二人。

    一直以來薑小萬也曾被所謂正派喊打喊殺,不過這麽大的陣仗,她也還是第一次見。迴頭看著仍舊一臉淡然的黎寧,薑小萬眼睛半彎,也是第一次,竟然有比肩共戰的人。

    拍一拍衣服上的灰塵,薑小萬輕蔑地望向那個趾高氣揚的一伍,“那如果我是......”薑仕陽之子呢?

    嘈雜中,伴隨著一道內力催引的聲音,仕川已然落在不忘台上。

    反應過那道“徒兒”時,眾人皆是一怔,隻知道昨日尊主帶了一個姑娘迴了懸笙殿,今日又冒出個醫賊做徒兒,也不敢多加冒犯,都退後幾步,逐漸安靜下來。

    薑小萬詫異地望向後者,仕川也皺眉,直直地望向薑小萬。

    薑小萬撇撇嘴,私以為他是心疼薑仕陽的名聲,也就沒有再往下接話,隻是悶悶地道:“師叔。”

    師叔又能如何?薑小萬心中明了,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公然幫自己。

    “師弟你怎會收此人為徒?”東座仕枯臉上幾多詫異,頓時又恍然大悟,一手指著薑小萬壓低了聲音道:“難道他是……”

    話音未了,就聽得一道悅耳流音自人群中響起:“聽說尊主收了一個小徒兒,如今一見,果然機敏聰慧。”

    聞言,仕枯不動聲色地將手放下,而後帶著一伍飛身出了不忘台。

    感覺聲音十分耳熟,薑小萬迴頭一看,果不其然,從弟子們自覺讓開的路中走進來的,就是她方才碰見的青衣少年,如今他身側還跟了一個玄衣白發的男人。

    眾弟子皆畢恭畢敬作揖道:“無穹尊上,仕卿尊上。”

    在薑小萬詫異的目光中,仕卿逐漸走近二人,停在黎寧麵前,仍舊是那個少年模樣:“如今細細想來,無諒師叔當初所言確實欠缺考究。我見這個姑娘資質不錯,不知,可願意投入我的門下?”

    無穹看了仕卿兩眼,和仕川點頭示意後,一步一步慢慢走過不忘台,在他西座弟子前,落了座。

    仕卿繼而壓低聲音:“小姑娘,一念,則生。”

    好機會!

    將黎寧拉在身後,薑小萬裝作豪放地揮灑廣袖,“哈哈,我妹妹天賦超群,本身悟性極高,就不勞尊上費心了。”

    不經意間一瞥,仕川的擔憂落入眼底,薑小萬也不做他想,一把將麵前的人拿在手中,臉上的笑容儼然消失:“放我們走,不然,此人就隻能為我們陪葬了。”

    再反應過來時,仕卿青色絲帶已經從手中滑離!

    薑小萬幾多詫異,麵前的人竟然輕易從她手中躲開了!低頭看了一眼衣袖,她動作不算慢,沒有道理他會躲開自己的幻靈散。

    不過瞬息,無穹已然落在麵前,將仕卿攬在懷中。

    後者身體半倚,眼睛輕合,步伐虛浮地立著。

    薑小萬這才確認,此人中了毒。她的幻靈散有如萬杯烈酒下肚,中了毒在她薑小萬麵前倒下還能站起來的,這個仕卿是第一人。

    無穹將仕卿慢慢安置在地上,“你的水月劍沒有白練。”

    “可不是。”仕卿閉著眼睛輕笑一聲。

    抬眼間,無穹腰間的長笛已然在手中,朝薑小萬擊去。

    眼見那支笛子就要碰到自己,薑小萬立在原地卻動彈不得,性命攸關時,身體被一人帶著躲過笛尖,隨著一道劍鳴的聲音,撲倒在地上。

    聽著身後黎寧低低地咳了一聲,薑小萬也沒有在意,隻是看著不遠處執劍的仕川,這一招,他替她攔下了?

    救她傳授她武功,除了師父和陌伯,他是第三人。

    “我既收她為徒,定要護她。”仕川長劍仍舊沒有迴鞘。

    “從我手上嗎?”話音剛落,二人一玄一素,一笛一劍已經打了起來。

    劍風和笛音四起,各座弟子皆是驚歎,像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觀,各自仔細觀摩學習起來,小手比劃得津津有味,半分沒有想要上前勸架的意圖。

    一群呆子!薑小萬心中咒罵一聲,從地上爬起來高聲道:“我既然是惡人之流,尊上竟然信了我隻下這麽一種毒?”

    無穹抽身出來,盯著薑小萬的下文。

    被瞪得渾身一個哆嗦,然而氣勢不能減,薑小萬朗聲道:“他中了我的奪命散,你若殺我,他定屍骨無存。”

    “痛苦嗎?”坐在地上的仕卿睜開眼睛,麵色不改地問道。

    薑小萬心中歎服,這麽快,就解毒了嗎?

    麵上帶了些許痛心和惋惜,薑小萬聲情並茂地大吹特吹,“自然是痛苦的,發作最晚八日,發作前一切如常。發作那日從子時開始,亥時歸西,身體從腳趾開始,一寸一寸腐爛。”

    仕卿思索著什麽,慢慢從地上起來,對上無穹的眼睛,”救我。”

    “你可以走,那孩子是我青楊宮要殺的人,必須留下。”遠處正襟危坐的仕枯喊道。

    薑小萬隻是看著麵前的無穹,隱在袖中的手抑製不住地哆嗦,這個賭是她們最後的機會。

    “放他們離開。”無穹看著薑小萬,將手中的長笛隨手一丟,“你若食言,有如此劍。”

    隨著一陣清脆的聲響,遠處一個弟子手中的劍連著劍鞘斷成了兩節,長笛插在那個弟子腳旁。

    遠處的仕枯正想起身,看到仕川微微擺手,也不得不坐下獨自歎氣。

    薑小萬點點頭,“那是自然,他隨我們一起出去,過了羊腸小道我自會幫他解毒。”

    “不......”還不等無穹說完,仕卿已經飛身越過不忘台立在薑小萬麵前。

    仕卿迴身看向無穹,麵上仍是那麽澄澈的笑意,“一切都好。”

    無穹升上來的手又無力垂下,“嗯。”

    薑小萬鬆了一口氣,又朝仕川規規矩矩作了個揖:“我本是江湖浪人,也不敢叨擾尊者,徒兒什麽的,尊者就此忘了吧。”

    說完,拉著黎寧忙轉頭準備溜之大吉,聽得身後一道:“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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