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沅沅,你是我的妻子。」杜承軒一聽她是向著趙一明的,忍不住就怒從中來,氣憤地說道:「我告訴你,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不會給趙一明任何機會,除非我死了。」


    情急之下,杜承軒放出了狠話,可謝沅沅也一向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當下就被他傷人的話語給氣哭了。她哭著又將自己的妝奩等物給搬到了外間,再也不肯理杜承軒了。


    而杜承軒也被氣得夠嗆,旁的他都能忍,可謝沅沅是他第一個真正喜歡的人,是他想據為已有的人,現在有人想撬他的牆角?沒門!


    杜承軒和謝沅沅夫妻倆便開始了冷戰。


    謝沅沅整日躲著杜承軒,幾乎所有的閑暇時間都待在婆母的身邊。


    而杜承軒雖然也想很爭氣地不理謝沅沅,可他總管不住自己的腿和眼睛,就一天十八次地往母親身邊跑。


    杜夫人被這對小冤家給折騰得頭都疼了,最後打發了謝沅沅去廚房,卻單獨留下了杜承軒,問他到底怎麽了。


    杜承軒話語間期期艾艾的,似是有苦說不出。


    杜夫人直言道:「是不是為了沅沅和趙一明的事?」


    杜承軒大驚,「您怎麽知道。」


    「娘是過來人,趙一明對沅沅有情,我自然看得出。」杜夫人歎道:「可沅沅也是個好孩子,娘看得出來,她很在意你,倒是你小氣了。承軒啊,你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難道還要和個女人家過不去?這夫妻倆過日子,最緊要在就是和和美美。我且問你,你和她過不去,到底落著了什麽好?」


    杜承軒聽完她母親的這番話,呆若木雞。他本就是個聰明人,隻是這些日子以來,被嫉妒衝昏了他的頭腦,此刻被母親一言驚醒,頓時如醍醐灌頂一般,什麽都想明白了。


    過了兩月,便到了臘月二十一,這天是謝沅沅的生辰。


    一早起來,杜承軒便不知所蹤。


    謝沅沅不動聲色地在院子裏走了一圈,將所有的旮旯都尋了一個遍,卻一直沒能找到他。


    問小丫頭,隻說他有事外出,晚些時候迴來,關於她生辰的事情,連提都沒提。說實話,謝沅沅有些微微的失望。不過她去給老夫人和婆母請安的時候,杜夫人親口祝福了她,還送了一整套的黃金頭麵杜太夫人則賞了她一匹珍藏了好些年的軟煙羅,和一對羊脂玉鐲子。


    中午的生日宴,是杜夫人親自吩咐置辦的,做的都是她愛吃的菜,最後杜夫人還親自下廚,為她煮了一碗長壽麵。


    老太太和婆母如此厚待於她,讓她感動萬分,除了以後好好孝順她們,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謝沅沅感動地說道:「兒媳何德何能能得受婆母如此疼愛。」


    「不要想太多,我們杜家人口少,更應該親親熱熱的才好。咱們不比那大戶人家人多口雜,沒那麽多事。你隻要看好承軒,看好我們杜家,給杜家開枝散葉就可以了。」杜夫人寬慰她道。


    「是。」謝沅沅紅著臉應了一聲。


    迴到院子裏,謝沅沅雖然還是有些生氣,可轉念一想,也不是每個女人都像她這麽好命,能嫁進這麽好的家庭,老太夫人和婆母待她這樣和氣,就像是她的親祖母和親娘似的。這麽一想,謝沅沅就覺得,有男人和沒男人其實也沒多大區別。但不知為什麽,她就是止不住從眼窩子裏淌出來的眼淚,擦乾了還有,擦乾了還有的……


    直到夕陽西下,杜承軒才匆匆迴來。


    謝沅沅見他風塵仆仆的,臉上還沾了些泥土,本來不想理他的,可轉念一想,若他這副灰頭土臉的樣子被婆母看到了,恐怕會怪罪自己不懂得為妻之道。於是她又喊了小丫頭去打水,侍候杜承軒洗臉淨手。


    杜承軒卻直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笑道:「走,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謝沅沅努力扮出一副冷漠的樣子。


    兩人生了一段時間的悶氣,老實講,現在謝沅沅都已經不適應他這樣的熱情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杜承軒雙眼亮晶晶的,好似小太陽。他順手取下衣架上的披風,給她披上,牽著她出了屋子,徑直去了後院。


    出了院門,門口一輛青蓬馬車,兩盞風燈掛在車頭。


    「上車。」杜承軒將她抱上馬車,隨後自己也鑽了進去,他敲敲車棚,馬夫揚起鞭子,催動馬車走了起來。


    冬季氣候乾冷,幸好車裏備有捧爐,謝沅沅捂著捧爐取暖,心底有些不安,再看看車窗外頭黑鴉鴉的一片,更是不安,便抬頭問他:「到底要帶我去哪?」


    杜承軒握著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懷裏抱好,笑道:「等會就知道了。」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馬車才停下,杜承軒先下了馬車,之後伸手去接謝沅沅。


    謝沅沅掀開車簾,一股冷空氣夾雜著點點雪花飄落,她驚喜地道:「下雪了!」這可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雪花細、小、秀氣。


    杜承軒點點頭,仰頭看著她,目光清亮如寶石,眼裏閃爍著迷人的光芒。謝沅沅一時之間竟看得有些呆了。


    「下來啊。」


    隨著他的一聲催促,謝沅沅才從失神中醒過來。杜承軒已經上前將她從馬車上抱了下來,卻不願意撒手,而是抱著她轉了一圈,又笑著親了親她的額頭。


    「你幹什麽啊!」謝沅沅嗔怪了一聲。


    哼!他不是和她置了這麽久的氣嗎?怎麽現在又……待她這樣親昵這樣好?別以為他這樣對她就會原諒他了,因為他都不記得今天是她的生辰了!謝沅沅氣鼓鼓地想道。


    杜承軒帶著她穿過小巷子,來到京城最大、最高的戲台。


    戲院?謝沅沅心裏腹謗,杜承軒帶她來戲院做什麽?上迴趙一明的事情還沒完呢?「閉上眼睛。」杜承軒溫柔地命令她道。


    謝沅沅瞪大了眼睛看著杜承軒,心想他到底在搞什麽鬼?


    杜承軒見她不從,有此著急。想了想,他低下頭,作勢要吻上她的眼,謝沅沅果然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一個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麵頰上。


    「沅沅,聽話,你把眼睛閉上,我讓你睜開你再睜開。」他用最最溫柔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道。


    謝沅沅的心跳莫名開始加快,好似感應到會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般,突然有些期待。杜承軒跑到戲台邊上,揮了揮手,藏在黑暗裏的人開始陸陸續續走出來,在寬闊的院壩裏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將手裏準備了許久的東西放下。


    杜承軒又跑迴來,笑道:「可以睜開眼睛了。」說罷,他便朝台下揮揮手。


    謝沅沅睜開了眼睛,眼前有一到火焰很壯觀、盛大,燦爛至極的煙花接踵升空,映紅了大半個天空,隔著老遠的地方都能看見。


    沅沅我心悅妹。幾個璀燦耀眼的大字在天空盤旋了半日,才慢慢消散。


    謝沅沅驚得瞪大了眼睛。


    杜承軒他、他怎麽敢……他怎麽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向她示愛!


    要知道,多少夫婦終其一生都不曾向對方說過「我心悅你」這四個字。可杜承軒倒好,不但說了,還用煙花展現出來?這、這……肯定有很多人都看到了……教她以後該如何是好?要怎麽做人嘛!


    雖然驚訝、羞澀,但此時謝沅沅心裏就是甜滋滋的。


    杜承軒握著謝沅沅的雙手,在燦爛的焰火照耀下,笑得燦爛,「沅沅,祝你生辰快樂,這就是我給你的生辰禮物,你喜不喜歡?」杜承軒計劃了好幾日,直到今日才將這場焰火表演試到滿意,為了讓最後這四個字在天空能停留久一點,他跟著這些匠人試了好多次才成功。


    謝沅沅雙目中淚意盈盈,心裏滿溢幸福,她笑著點頭,「很喜歡,謝謝你,夫君。」這個男人,總是這麽有心,何其有幸啊,自己並未錯過他。


    「我心悅你,沅沅。」杜承軒鄭重地表白,「無論前路如何,我都會保護你,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謝沅沅連忙捂住杜承軒的口,阻止他再說下去,「我明白,我都明白。」


    第一次,她主動踮起腳尖,親吻他。杜承軒驚喜萬分,捧著她的臉,熱情地迴應著。院壩裏的人悄無聲息地退走,留下二人靜靜享受此刻的甜蜜。


    雪花逐漸變得密集,彷佛漫天的精靈,紛紛揚揚。


    一切,都美得像作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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