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雪這一身,都偏紫色,淡紫深紫交錯,和往日粉嫩不同。


    但因整體顏色都淺,繡娘手藝又好,製首飾的工匠給銷雪製的首飾太多,不合心意的都被銷雪退迴去重做,一來一往工匠更是拿捏了銷雪喜好,故而看著並不老氣,反倒多了幾分韻味在。


    那人隻是帶著笑顏出現:“陛下您來了!不過幾日不見,妾可真是想您想得心慌啦~”


    淳祈帝嘴角就不受控製勾起,哪有半分生氣模樣。


    銷雪自認為她是邁著急匆匆小步優雅地來到淳祈帝跟前的。


    但在淳祈帝的眼裏,分明是一隻嘰喳的紫蝴蝶撲愣著翅膀聞著味就撲到他的懷裏。


    再者,這紫蝴蝶身上還有若有若無的溫香,難怪要洗漱一番。


    銷雪一抬臉,淳祈帝就斂起笑,方才淳祈帝沒注意,現下一瞧,分不開神。


    這張臉,一顰一笑,哪哪都勾人。


    淳祈帝不由得想起小人書上的插畫,姿勢有點像,可神態半分不像,更比不得小嬪妃三分嬌媚。


    銷雪眨眨眼:“陛下也想妾了嗎?”


    淳祈帝沒理人,雙手箍著人腰就給人換了個姿勢:“愛看這種話本子?”


    銷雪順著人視線瞧去,嘖,真是她的好魚尾。


    “冷麵帝王獨寵妃?”


    淳祈帝尋思著自己絕不是冷麵帝王啊,他算得上和善,很和善。


    “哎呀,妾不過就是圖個樂子,陛下倒是上綱上線尋妾開心。再說,瞧這獨寵而字,妾做做夢都不行?更何況妾是俗人,哪裏受得了日日陽春白雪,妾還要從這本子裏學些小手段討您歡喜呢。”


    淳祈帝冷哼,心說就你還需得學?叫本子裏的人學學你還差不多。


    銷雪以為這茬也就作罷,但淳祈帝又找茬:“昨日幾時就的寢?”


    “不過雙眼一睜一閉,妾哪裏會記得時辰?”


    “要朕說沒人的日子比愛妃好過,哪家好姑娘快用午膳才起?”


    銷雪抬頭:“陛下的好姑娘呀!再說,妾過得舒坦難不成陛下還不樂意了?”


    淳祈帝說不過,又好麵,可不想把自個小心眼暴露人前,轉移話題道:“年前朕得了幾隻上好的雪狐皮子,給希兒做成了鬥篷,瞧瞧喜不喜歡?”


    銷雪驚喜道:“真的?快給妾瞧瞧!”


    淳祈帝這下是按捺不住笑意了,喊了聲趙全,趙全就用托盤捧著雪狐鬥篷進來了。


    銷雪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手感順滑細膩,外頭大抵是用蠶絲織就的,上頭還用銀絲線繡著狐狸式樣,但狐狸的眼睛是紅色的,部分線條是金絲線,不可謂不重工。


    鬥篷用料紮實,但掂量著不算重,銷雪披上,裙擺恰好在腳踝。


    銷雪稍稍整理了下,才轉身:“陛下,好看嗎?”


    銷雪的衣裳難得有這麽一件大體量純白,好在銷雪膚色偏白氣色也好,裹在一團白毛中更顯軟乎。


    特別是當淳祈帝瞧著銷雪水漣漣的眼睛,覺得人不像狐狸更像白兔。


    “甚好。”


    這聲誇讚又少又短,但銷雪還是喜笑顏開,總得把情緒價值給到位:“陛下,您真好,可不虧得妾這麽愛您呢。”


    銷雪這突如其來的表白是淳祈帝沒心理準備的,毫不設防下耳根微紅,心道也不嫌臊得慌,嘴上卻罵說:“促狹。”


    殿內溫度正好,銷雪穿了一會就受不了:“陛下不若隨妾去海棠樹下挖壺酒?”


    淳祈帝起了興頭:“哦?什麽酒?”


    “什麽季節開什麽花結什麽果自然就飲得什麽酒啦~陛下您可速度些,您這鬥篷太暖乎,再待會兒妾都得冒汗啦!”


    淳祈帝瞪了銷雪一眼,說的是什麽話,倒反天罡,哪裏有嬪妃催促帝王的理。


    但小嬪妃的溫軟發燙的手拽在他的手心,被他瞪也一點不怕,反倒嘟唇賣乖,淳祈帝:“能耐得你,等著。”


    話雖如此,但淳祈帝也沒拖延。


    沒下雪,可殿外的積雪沒退,天氣晴但無風,海棠樹光禿禿地掛著冰霜。


    銷雪接過魚尾手裏的鏟子,自個動手。


    本就不大的身軀蹲下更是小小一團。


    淳祈帝沒動手,就立在銷雪身邊瞧著,他的影子罩住了銷雪的影子。


    銷雪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自己的事自己做嘛,要皇帝蹲下來鏟土,實在不雅觀。


    但這雪有點本事,有點厚。


    銷雪一邊挖一邊說:“這樹下的酒可都是妾自個釀的,一個月份釀一兩種,待到來年就能喝,今兒陛下就嚐嚐梅花酒吧。”


    梅花酒可不算大眾熟知的酒,對這味淳祈帝也是起著質疑心思,說來,他似乎也沒嚐過小嬪妃親自釀的。


    北地的桃花酒不算,那是姑母釀的。


    “朕不曾想希兒這般好酒?在朕不在的日頭裏,醉莫非是愛妃常態?”


    要知道,他這小嬪妃每每微醺那副麵熱唇紅模樣是多惹人喜愛,淳祈帝想到小嬪妃爛醉的可能性,都有些怒火上湧。


    “妾是好酒又非嗜酒,凡事沾了個嗜字可就變了味,在陛下眼裏妾就這般荒唐不成?您可真是能把人往壞處想,虧得陛下不在的日子裏妾還苦苦思念。”


    淳祈帝是一時想岔,自個沒理:“同希兒玩笑,希兒還當真了。”


    “您的哪句話妾不入耳入心呢。”


    淳祈帝來不及愧疚,銷雪又說:“點茶釀酒不過都是消遣時間的方式罷了,梅花酒不過是有幾分梅花清幽,和菊花酒桃花酒釀造大同。所以說天地養人,神奇的是世間百花草木。”


    淳祈帝幽幽歎了口氣,瞧見小嬪妃鼻尖冒出細細的汗,屈尊降貴蹲下,拿過銷雪手裏的鏟子。


    銷雪已經挖到土了,酒埋得不深,離成功一步之遙。


    銷雪剛想阻止,倒不是怕淳祈帝累著,而是怕他沒輕沒重鏟壞了自己的酒壺。


    但瞧著淳祈帝認真的側臉,銷雪就決定還是不掃這位皇帝的興了,反正她手也酸了,如果淳祈帝弄壞了,正好她能要求淳祈帝幫她釀酒。


    淳祈帝的速度比銷雪快得多,銷雪心頭一緊,畢竟是自己的心血,時日都長著,酒不是酒,是有味道的迴憶,銷雪忍不住小聲說:“快了,陛下您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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