鬢發微散,偏小嬪妃還要朝著人笑。


    淳祈帝看著小嬪妃嘴一張一合說著好聽的話,他卻沒聽太清。


    隻覺著有花堪折直須折。


    又覺得小嬪妃實在沒自知之明,總以美色誘君。


    淳祈帝心頭已把人翻來覆去,麵上還裝得端方正直。


    背過手,直勾勾盯著人瞧:“朕瞧愛妃的日子過得好,原是朕不來也不緊要。”


    銷雪真是……不知這男人是什麽腦迴路。


    登時不依:“便是曉得您會來才過得好,費心宜家宜室不也是討您歡喜嘛。”


    淳祈帝一樂:“朕是說風寒四起,瞧希兒好才安心。”


    銷雪放下工具:“妾還說今夜良宵,瞧陛下在才歡心。”


    淳祈帝掐了掐銷雪熱乎乎軟生生的臉:“挖你的土去。”


    銷雪叉腰,控訴:“明明說好一道。”


    淳祈帝一噎,就被塞了個鋤頭。


    銷雪能屈能伸,軟軟喊了聲陛下幫幫忙,淳祈帝自是履行諾言的。


    他本不是躲懶,單純想逗樂小嬪妃罷了。


    原是想著小嬪妃素愛躲懶,如今不用請安不曉得日子多歡喜。


    又想著未央宮天天來報大皇子病情反複,看著小嬪妃這身子骨,難免起了憂心。


    隻是這話,說出口就變了味。


    但小嬪妃就有這本事,變了味也對味。


    淳祈帝暗自搖頭,也不願小嬪妃受累,動作倒是麻溜。


    小嬪妃說怕有灰塵,門窗大開通風,一眾奴仆是擦擦掃掃。


    又說陛下在華陽宮也要時常吹吹風,要穿得厚實些不怕涼。


    春風複蘇,也祛疲累。閉塞沉悶,愈勞牘費神。


    淳祈帝覺著有理,亦覺小嬪妃貼心。


    正事過了有閑事,發了賞錢,也該用晚膳。


    晚膳是在院子裏用的,石桌就擺在海棠樹右側,三月初晚風微寒,好在有小廚房,菜肴滾燙。


    殿內還有冬日剩的銀絲炭,銷雪叫人燃上,放在桌底。


    慢慢悠悠吃著,也算享受。


    雲暉殿的浴房,銷雪建了兩。


    一個是浴池,一個是浴桶,風格倒是不變。


    淳祈帝是有點急色在裏頭的,他又不是柳下惠,更何況水蜜桃多汁香甜。


    見色起意是男子劣根性,更何況小嬪妃身嬌體軟,且任他為所欲為。


    本是如狼似虎年紀,更何況素日無事無葷,隻想好好吃一迴。


    雲暉宮中日夜短,芙蓉帳裏雲雨起。


    玉體橫陳膚凝脂,交頸鴛鴦淚啼幹。


    人生何處無樂事?單是希言耽士兮。


    就說希言好顏色,寵之慣之發乎情。


    概是小嬪妃在長身體,淳祈帝真覺得小嬪妃這具身體與他一次比一次契合。


    但要銷雪說,銷雪隻想豎中指。


    便是田也沒這個犁法。


    爽是真的,想死也是真的。


    不論過程如何,結局還是相擁而臥。


    次日,淳祈帝要上朝,走得早。


    原看著小嬪妃睡得香,也是心理不平衡。


    揭開帳子,惡趣味那想鬧人。


    卻瞧見小嬪妃擰著眉,眼下泛青,真是訕訕。


    到底放下帳子,悄聲走了。


    囑托魚尾一番,又著江潮送物什。


    當季的水果,好看的玉石,大匹匹精細的布料。


    這送一次,得一堆人,都趕上晉位份時的賞賜了。


    原是寵妃待遇,皇帝還真都是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


    都不消得這番動作,僅憑淳祈帝在這當頭來雲暉宮一遭,還叫了水,便足夠後宮女子嫉恨。


    但這個當頭,也少人敢生事。


    故而,沒人來找茬,兩位太後倒是派來人。


    楚太後那來的是清人,給銷雪送了補品,說是意充儀伺候皇帝辛苦,要好好養身子。


    沈太後那來的是西林,給銷雪送了佛經,說是意充儀不要心浮氣躁,染風寒可不好。


    瞧著都是關心,實際都是警告。


    楚太後內斂些,就這麽一迴有什麽好補身子?是叫她要以龍體為重,怎麽能任性留淳祈帝呢?


    沈太後直白些,如何是心浮氣躁了?是叫她不要邀寵,這個當頭若染了風寒豈不是誤了皇帝?


    銷雪隻當聽不懂,捧了兩位太後一番,叫人麻溜拿燕窩去煮,又說今兒就抄一道佛經,給太後送一份表孝心。


    麵上總是叫兩位太後挑不出錯。


    至於淳祈帝那,也收到了太後關懷。


    楚太後送的是祛寒熱湯,說了番注意身子的好話。


    沈太後送的是沈充媛抄的佛經,佑淳祈帝身子康健,心平氣和。


    兩位母親都把這關懷做到位,明裏暗裏也表示著這個當頭還是不要去別的宮。


    淳祈帝當然得接收這份好意,喝了熱湯,又叫人好生把佛經裱起來,人一走就問江海雲暉宮如何。


    淳祈帝一聽江海得來的消息,笑罵滑頭,果不出他猜想。


    概同是天涯淪落人,又相取同樣敷衍事,真有惺惺相惜、難舍難分之感。


    果然,小嬪妃不是個怕事的,擔得起寵。


    至於兩位太後那,本對淳祈帝不報什麽希望,更無從失望,麵上母子情做好,地位不可動搖。


    但對銷雪那,總存幾分試探,奈何寧昭名頭太大,安寧郡主如此,似乎也無可厚非。


    沒有戰戰兢兢,沒有自得自樂,沒有知錯要改。


    楚太後是無所謂,沈太後把自己抄的佛經換成沈充媛的。


    盛京得了時疫的倒也不多,隨風波過去,宮妃也活絡起來。


    天氣漸暖,皇後瞧著也打算恢複請安。


    可奈何,大皇子還是不好了。


    大皇子歿了,在三月十三的夜裏。


    銷雪聽得這消息,愣了好一會。


    所以說生死有命,這時候的風寒也是要命,再說小孩抵抗力差,病情反複,李妃又悶著房屋,也正常。


    銷雪如此,更何況淳祈帝。


    到底是他的第一個兒子,再是冷漠也有幾分感情,不然也不會為了皇子去未央宮用膳。


    雖說病情反複,但太醫日夜守著,淳祈帝總是不願抱最壞的猜想。


    就是失去了才會痛心,才想起為數不多父子溫情。


    淳祈帝派刑檢司查,這事兒還真沒人從中作梗,單憑李妃這勁,誰敢從中作梗?


    事兒就是突發高熱,沒熬過去。


    便是熬過去,發熱這麽多迴,也該留有後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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