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雪目瞪口呆,淳祈帝這倒打一耙功力真厲害。


    “不依,您白日宣淫的次數還少了去?”


    淳祈帝的臉色更難看了。


    好在這倆人待的地,江海月白幾人都離得遠遠的。


    不然真不曉得臉往哪兒擱。


    見淳祈帝如此,銷雪憋笑,不敢再造次,作勢就要順從一邊去。


    怎料淳祈帝暗中磨牙,還不讓人走了。


    兩人玩玩鬧鬧,淳祈帝不知從哪兒變出來一個大紅翡翠。


    一整大塊,形狀不太規律,該是原石,但色澤鮮豔,幾乎沒有瑕疵,該是玻璃種。


    “給愛妃的生辰禮,瞧瞧喜不喜歡?”


    銷雪接過,對著陽光看了小會:“妾喜歡,喜歡得緊。”


    淳祈帝唇角勾起:“朕瞧著這顏色便猜愛妃歡喜。會稽郡本上貢了一株大紅珊瑚,朕原是叫人采了那最飽滿的枝椏給愛妃做首飾,奈何工部的人說過程繁複精細,非幾日之功。故而朕才著江海去私庫翻騰,這紅翡襯愛妃,隨愛妃用去。”


    “陛下對妾真好,那妾可得好生想想做什麽用,總之不可辜負陛下心意才好。”


    淳祈帝看著小嬪妃對他眨眨眼,如蝶翼般的羽睫成排扇動,有點手癢。


    “噢,對了陛下,妾想著動雲暉宮是個大工程,好多地兒都要重新修整,妾院裏的好些東西可不能浪費了。”


    淳祈帝點頭,他曉得這小嬪妃精致慣了:“朕沒意見,總歸是要叫愛妃住得舒心,折騰倒是隨意,隻是別拖得太久。”


    這理兒銷雪自是曉得:“妾想在院裏種一棵樹,陛下同妾一道嗎?”


    淳祈帝單眉挑起一瞬,原是在這兒等著他呢:“什麽樹?”


    銷雪微微坐起,扭頭與淳祈帝對視:“海棠,妾想種海棠。”


    海棠,是個有意思的花,淳祈帝不知想到什麽,忍俊不禁。


    “朕記著愛妃不是獨愛刺玫?雲玉殿裏就是大大片的。”


    銷雪:“是啦是獨愛,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也不妨礙妾欣賞別花之美呀。再說,妾猶記得海棠花下琴聲曼動,君立身而似枝椏亭亭,若有風來,粉蝶舞旋勝酒醉人。”


    雖沒聽得想聽的話,但亦迴想起海棠花未眠時小嬪妃那直抒胸臆的一曲。


    小嬪妃唱的是什麽他概已忘卻,卻猶記當初被小嬪妃路數震驚,弄得麵紅心臊。


    刺玫太豔麗,不如海棠嬌嫩,海棠襯小嬪妃確實極好。


    “行,待愛妃遷宮時,朕陪同一道栽。”


    “陛下真好,那妾的生辰願望就這般被您滿足了。”


    淳祈帝好笑,親昵地刮了刮銷雪鼻尖:“安寧胃口這般小?”


    銷雪嘻嘻一笑:“這樣便很好了。”


    晚膳時分,果是先上了道長壽麵,這麵是魚尾親手做的。


    不算主食,就吃個意思,小小一碗,一根揉到老長的麵,配了雞蛋和青菜。


    “本來陛下您生辰那日,妾想著要不要叫小廚房預備著,但妾又想月蘭夫人也不會缺了您這碗,這才打消念頭。”


    銷雪這迴沒打算上眼藥,左不過想說她惦念著淳祈帝罷了。


    有這份心,淳祈帝自感熨帖,但也不好承諾說下迴來雲暉宮的話,畢竟下個生辰將近一年。


    淳祈帝心裏憋著事,一時睡不著。


    誠然,要知道小嬪妃名字很簡單,但句句安寧安寧的人一下叫了別的名字也蠻怪。


    整得他背後查人似的。


    銷雪呢,完全是睡得太多,也不困。


    淳祈帝:“安寧還疼麽?”


    銷雪身子一抖,小心應道:“妾還來著,不行的。”


    淳祈帝心裏苦,把溫熱的大手放到銷雪小腹,有一下沒一下輕柔著:“朕曉得,朕不是那意思。”


    淳祈帝自然曉得,畢竟他聽說銷雪疼痛難耐,又派張太醫來開藥。


    “對不住啊,是妾想岔了。”


    淳祈帝頗不是滋味,想問小嬪妃怎生這般客氣。


    但他沒開口,他不想聽到不好聽的話。


    想了想,或許隻是他上迴太狠,把人嚇著了。


    於是,扯開話題:“睡不著?”


    “有點。”


    “那陪朕聊會兒?”


    “好呀。”


    “安寧少在盛京,朕隻曉得雲家次女郡主安寧,卻不曉愛妃閨名?”


    銷雪心說總算等到淳祈帝問這。


    “妾名銷雪,雲銷雪。”


    淳祈帝想了想:“可是瀟瀟暮雨的瀟?”


    若是如此,也真巧,沈太後閨名瀟瀟。


    銷雪搖頭:“非也,銷雪是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淳祈帝默。


    哪有人會給自己孩兒取個這般悲苦名字,雲太傅就是這樣糟踐女兒的?


    小嬪妃的語氣卻平靜淡然,淳祈帝卻更是心疼了。


    難怪大長公主要請賜安寧的封號。


    淳祈帝不想提銷雪傷心事,想著揭過話題。


    銷雪卻接著說:“按理說初十天慢慢熱了,妾生的那年卻下了好大一場雪,娘親就是滑了一跤,是早產也是難產,我生下來,娘親就死了。”


    “大抵是沒有人管我吧,祖母說在府內還未瞧見我,就聽得我嗚嗚哭,是被餓的,父親隻顧著傷心了,沒有辦法,祖母心疼我,隻能帶我走。”


    “祖母問父親我的名字,父親就說銷雪銷雪,祖母想,是父親厭了這滿地的雪,欲除之而後快,可我那僅三歲的姐姐卻背了這句詩。”


    “父親是一夜白頭,好似雪花真成了他的頭發,祖母說她氣得把父親臭罵一頓,罵著罵著又不忍心了。祖母說父親什麽都好,就是用情至深,讓我不要怪他。”


    原來,他們都一樣。


    淳祈帝一時也不知道他比之小嬪妃,是誰更幸運一些。


    “愛妃可怨太傅?”


    若是那個一出生就凍死了的雲氏女該是恨的吧,但她是雲銷雪,她不恨。


    銷雪沉默片刻,歎息道:“其實,父親隻是太愛娘親罷了。人呐最怕又最愛想沒有什麽,但若滿足擁有什麽就會快樂許多。娘親確實是因為妾逝世的,貪心不好,妾不能太貪心。”


    說完,銷雪擁著淳祈帝的手緊了緊。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夢微之》白居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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