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蘭便對明妃道:“皇後娘娘說的不錯,待明後日最暖和時再著人搬去玉棠宮,明妃覺得可好?”


    明妃無有不應:“那就麻煩月蘭夫人操心了,我且在玉棠宮等著,我這不急,顧著皇兒金貴。”


    月蘭夫人也是滿意,點點頭對明妃笑了笑。


    明妃複而問皇後:“胡妹妹也怪可憐的,皇後娘娘,是讓她待在青玄宮,還是叫她遷來玉棠宮啊?”


    嘉德妃還沒走,聽見這話是忍不住要刺一句:“明妃你是心善,這話你倒是問對人。”


    嘉德妃話說完,就走了,也沒管皇後反應。


    但皇後呢,也就驚詫明妃這問題,一個皇兒,誰不想獨占,巴不得生母死了才好。


    可明妃沒主動說叫胡氏去玉棠宮,那也不是真能大度到那份上。


    既如此,皇後笑笑:“現在六宮事宜都歸月蘭管,依本宮看,這事兒就叫月蘭決定吧。胡氏現在身子弱,還得好些將養,也不急。”


    這下,就是把月蘭架起來烤了,送不送都煩人,月蘭也是一肚子火。


    但瞧著笑意淺淺的皇後和似乎懵懂的明妃,月蘭提起笑:“天氣冷,胡氏恐怕受不得挪,且等她月子坐好再論,可好?”


    皇後:“月蘭有數便是,本宮也乏了,就先走了,其他的且叫月蘭操心些。”


    月蘭也不想操這心,但皇後一句一句宮權於你手,月蘭能如何呢?


    若叫月蘭交出宮權,再辛苦她都不依。


    如此,就隻能受著了。


    銷雪說要自個迴雲玉殿時還硬氣得很,但看淳祈帝坐上轎輦才方覺路途遙遠呐。


    悔也不能夠,淳祈帝都要走了。


    能如何?隻能扛著冷風迴宮去,步履也算匆匆。


    誰也料不得,今年的第一場雪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雪啊,美則美矣,可這般下法,真叫銷雪欲哭無淚。


    銷雪喃喃:“好月白,今年這雪是不是來得太早了。”


    尋常在北地,此時也方下雪而已。


    月白抬手,接一朵碩大雪花,也擰起眉頭:“貴嬪說的是,今年的夏也不長,且稱不上酷熱。”


    “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此,恐怕又要生事了。”


    果然,次日朝堂,驛使快馬加鞭來報,幽白黔三州大雪連綿月餘,已是雪災將臨之勢,請求朝廷賑災啊。


    此訊傳來,本來安寧的朝堂一瞬就淹沒在言官激辯裏。


    一派覺得民生要緊,賑災錢糧合該馬不停蹄送去。


    一派覺著三州地廣人多,方才十月,現就大把把賑災錢糧送,既怕維持不過今年,又怕國庫掏空。


    再者,若是三州要賑災,那北地呢?那翼晉二州呢?


    若南方突發災患,又該當如何?


    淳祈帝被吵得耳朵疼。


    眾臣本還想恭喜子嗣稀薄的淳祈帝喜得麟兒,現下統統忘到耳根後。


    而後宮呢?


    也不安寧。


    昨夜鬧了個大晚,皇後體恤嬪妃,免了今日請安。


    但不知怎麽,宮中流言四起。


    說是二皇子命格不好,人說瑞雪瑞雪,而二皇子一出生這場雪可算不得瑞啊。


    遇見這麽個事,楚太後可說不得高興?


    什麽?哀家期盼了這麽久的小孫子,司天監都沒發話,宮中奴婢就編排皇子起來?


    這怎麽行!


    楚太後著清人去了趟鳳儀宮,把皇後教訓一通。


    又著忠引去了趟華陽殿,叫淳祈帝請司天監一測,平複流言。


    淳祈帝心說流言罷了,這麽小的事,在宮中殺雞儆猴或耳提麵命一番,不就得了?


    何至於尋司天監?


    一尋,還真當他憂心皇子命格不成?


    淳祈帝表示很生氣,叫忠引帶話,好生安撫了楚太後。


    本想一道聖旨送去鳳儀宮,忽而想到這宮權在瀟湘宮。


    這下,這聖旨是下不去了,著趙全打死幾個碎嘴的奴才,嘿,這下後宮又暫時安定下來。


    是楚太後在給淳祈帝上眼藥嗎?


    或許有吧。


    但楚太後意圖奪迴宮權嗎?


    不不不,這是多大點事?


    楚太後不過是想膈應膈應淳祈帝罷了。


    這不,母慈子孝,淳祈帝是在永壽宮用的晚膳。


    皇後一道在。


    兩人一同被楚太後說教,怎麽不算患難與共呢?


    淳祈帝這就夜宿鳳儀宮了。


    月蘭夫人忙啊,忙著平息流言,忙著查案,忙著遷宮。


    這冷冷的雪天也不適合叫皇子搬家啊,可後頭會不會越來越冷呢?明妃又心不心急呢?


    好容易喝杯熱茶,還得想想到底要不要讓胡氏去玉棠宮。


    聽說父親在朝堂激辯,要不要給淳祈帝送膳呢?


    操不完的心啊。


    鳳儀宮中備著足足的炭,皇後將一早備著的薑茶遞給淳祈帝,叫淳祈帝祛祛寒。


    淳祈帝一飲而盡:“清華如今得閑,真就兩耳不聞窗外事了。”


    淳祈帝的語氣麽,很是值得琢磨。


    所以皇後難做啊。


    這宮權被奪,事是該管還是不該管呢?


    管吧,顯得事事的,還逾矩。


    不管吧,出了事都要說句皇後呢?


    皇後難得翻了個白眼,也是氣悶:“臣妾同祈郎少年夫妻,自大婚後,少有閑暇時。如今難得偷閑,母後才教訓臣妾兩迴,陛下這也要尋臣妾錯處麽?”


    淳祈帝好笑:“清華如今竟往少時長去,朕哪兒說你不是了?到底你是皇後,宮權不在也不覺掣肘?”


    皇後換了個湯婆子:“陛下,那宮權可是您從臣妾手裏拿去的呢。上迴您來,臣妾就同您說了,臣妾曉得您的意思,也得做給西疆人看。既如此,臣妾就順理成章摸個懶有何不可?”


    “您也說了,臣妾到底是皇後,您瞧,臣妾哪兒就沒操心。昨夜是臣妾沒去,還是鳳儀宮中的奴才臣妾沒警告?其他的,臣妾也相信月蘭能處理好。”


    淳祈帝嘖了一聲,他這皇後,是愈發精明了。


    楚氏狡詐,一脈相承。


    淳祈帝實在有偏見,哪裏是狡詐呢?


    不過是智慧流傳,通透又能屈能伸。


    到底是四年皇後,多年太子妃,月蘭啊,還是太嫩,且再看看吧。


    淳祈帝也不是要叫月蘭頂替皇後位置。


    隻是後宮不該姓楚,斬除黨羽也得要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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