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是啊,詠嫻。你爸說得沒錯,媽媽真的是看錯人了,以為他會是個值得把你托付出去的好對象。可是,他怎麽這麽狠心?畢竟你都跟他在一起這麽久了,怎麽說變心就變心?」郝母一邊念著,一邊搖頭歎息。


    一人一句,郝詠嫻隻能等他們講完才能發表意見。


    「你們冷靜一點,聽我說……」


    「不!我不要你替那個王八蛋講話,要嘛現在打電話叫他過來,我們當場對質!」


    郝詠嫻拉住從椅子上跳起來的哥哥。


    「哥,你先坐下吧!等聽我講完,要對質要算帳,再去找他都還來得及。」真的是皇帝不急,急死一堆太監。


    其他人看當事者淡定得仿佛事不關己一般,隻好先按捺住性子聽她怎麽說。


    「事情真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也不是報紙報的那樣……」郝詠嫻一字一句,將裴易行的計畫告訴家人,暫且安撫了家人激動的情緒。


    但解釋完,每個人的眉頭還是皺得死緊。


    「事情有這樣處理的嗎?這樣不是等於在玩弄廖小姐的感情?」郝父果然是好男人的模範,馬上反對。


    「可是爸,如果不這樣做,易行的公司就沒有翻身機會。而且,易行考慮得也沒錯,就算今天他不接受廖語敏的提議,打算收掉公司自己東山再起,廖語敏對他也不可能就這樣罷手。隻怕到那時,易行更沒籌碼去處理。」郝詠銘搖頭道。


    「哥,所以你讚同小行的處理方式嘍?」難怪他們倆熟得很快,原來都一樣滿肚子心機嘛!


    「不算讚同,隻是就目前的情勢來講,我可以理解他這樣的做法。」


    「可是,詠嫻啊,就算你知道這一切都隻是在演戲,難道你看到他們被宣傳成這樣,一點都不難過?」


    果然還是做母親的懂女兒的心,一語就道中郝詠嫻內心的迷惘。


    郝詠嫻沉默了。


    怎麽可能不難過?


    每一天,隻要聽到關於他們的消息,她的心就像針在紮一樣。他日前的解釋隻不過就是讓那根針不要紮得太深、太用力而已,但那刺疼刺疼的感受,卻因此更加明顯。


    「隻能說,時勢所逼吧。」


    是啊,隻能這麽說。他不是自願的,她也不是,卻得接受這樣的情形。


    不過,有沒有可能假戲會真作?當這出戲落幕時,她還能完全信任他嗎?


    一大早,辦公室裏便滿是竊竊私語。


    當郝詠嫻推開辦公室大門,原本在耳語的大家全都把眼光轉向她,定在她身上。


    「怎麽了?」怎麽跟幾日前下班迴到家,家人對她的態度一樣?


    一位女同事從座位上站起急急走向她,走向她的同時,目光也往廖語敏辦公室的方向瞄了一下。


    「詠嫻啊!」同事附在她耳邊悄聲說:「廖小姐今天一大早就進來,然後交代總務小妹幫她在公司附近那家頂級飯店訂位,說是要和裴先生一起用餐,慶祝開發案成功……」


    「那很好啊!他們這陣子這麽辛苦,如果確定係統上路,是該好好慶祝一番。」郝詠嫻表情平常地迴答。


    戲要落幕了?不知道後果要怎麽收?


    「可是,」同事接著說:「廖小姐後麵還要總務去訂飯店的房間……慶祝而已,有必要開房……不是,是有必要訂房嗎?」


    訂房?郝詠嫻臉上的表情雖未有任何變化,內心卻因這兩個字而警鈴大鳴。


    對啊,為什麽要訂房?小行同意嗎?兩個人在房間是要怎樣慶祝?


    「沒關係,他們或許約了客戶在房間商討接下來進一步的計畫,小行之前有提到過,不礙事。」


    她笑笑地迴答完,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到座位上,但雙耳還是嗡嗡作響,剛剛那句話根本是講給自己聽的。


    她要打通電話去跟他確認一下嗎?


    如果打了電話,是不是就代表她不信任他?


    如果她夠信任他,是不是不應該打這通電話?


    但是,真的沒可能嗎?會不會就真的假戲真作?


    廖語敏很美,非常有女人味,能力又非常好,從這次他們新係統開發案的成果就看得出來。如果站在小行身旁的女人是廖小姐的話,那他的事業是不是可以更順利一點?


    可是,小行說過,他隻愛她!


    但是,兩人生活在一起,光愛就夠了嗎?


    如果,連隻是分擔憂愁、一起心煩都不能做到的話,再愛又有什麽用?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郝詠嫻機械式地按照平常節奏處理手上的例行公事,就像一部沒有靈魂的機器一樣,她不覺得累、不覺得忙,隻覺得很空、很空、很空……


    廖語敏也沒找她交代什麽事,就這樣各忙各的,小小的空間裏,在大家的耳語之中氣氛時不時地很凝窒、很僵。


    有時,廖語敏從辦公室出來倒個水、做個什麽,大家都會慢下手邊的工作,用眼角餘光或是分心地用耳朵觀察,想要看能否從一些小動作、語氣,拚湊他們腦海中臆測出的三角戀情故事。


    有些同事甚至會在廖語敏倒完茶水迴辦公室後,用安慰的力道和表情拍拍郝詠嫻的肩,隻是他們並不知道,這些隻不過更加重她的恐懼。


    她的手機就放在辦公桌上,沒人會管她是不是在辦公室裏打電話或傳訊息,但她就是提不起勇氣去證實廖語敏和裴易行沒什麽。


    時間一樣一分一秒的過去,手中的事情處理到哪個階段了,坦白說,她不是那麽清楚,隻知道手機螢幕和電腦螢幕顯示的時間全都在提醒她——廖小姐,該赴約了。


    所以,小行在飯店等了嗎?


    所以,他們飽餐一頓後,那個房間又要提供什麽作用?


    突然,廖語敏辦公室的門打開了又關上,聽得出來她要下班了。


    好奇怪,今天同事們全都超過下班時間了還沒下班,大家全都在等著那一觸即發的火花是否會在這一刻爆炸。


    當廖語敏離開自己的辦公室,走向大門的途中,她經過郝詠嫻的位子,本來是頭也不迴地經過,卻像是想到了什麽,停住腳步,然後迴頭。


    郝詠嫻像是早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眼神不自覺地跟著她,當然,也看到她迴頭時的目光,她的眼神有絲絲的得意、有絲絲的憐憫。


    「我下班了。對了,易行他今天應該不會迴去了,你不用刻意等門。」


    在耳目眾多的辦公室裏,對她這樣說,是想宣示什麽?


    「廖小姐,你這樣也太不厚道了吧?詠嫻在公司多久了?哪個不知道裴先生是她的男朋友?你這樣做,不覺得有失身分嗎?」


    同事裏,有較年長資深的人跳出來說話,膽子之大,根本不怕被炒魷魚。


    但廖語敏並沒因為被下屬批評而生氣,反而微微一笑,看著郝詠嫻說:「感情的世界裏,本來就沒有先來後到的道理。他跟我在一起,可以安心地麵對他的挫折、他的失敗、他的痛苦。我才是適合他的人,你,不是。」


    多中肯的一段話,她有反駁或起死迴生的餘地嗎?


    沒有、沒有辦法,因為,她說的全是事實,全是她不願承認的事實。


    「詠嫻,你別聽她說,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在說的,你該聽聽你男友的解釋。」又一個同事站出來說話。


    可是不管多麽有道理,事實就是事實。雖然都是她一個人在說,但碰巧她說的全是小行跟她講過的心事,所以她沒說謊,更沒說錯。


    她跟小行在一起太久太久了,久到讓她忘了兩人世界中,除了愛之外,還有其他問題,更需要有一起麵對的勇氣和共識。


    所以,就算在一起這麽多年,就算她以為她很了解他,但當他感受到失望、難過、被打擊時,所想的隻是遠遠站在另一頭,不讓她接近,那麽還要談什麽愛?


    郝詠嫻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自然地從座位上站起身,拿起包包慢慢地收拾好桌上文具後,她麵無表情地沒跟任何人道再見,離開辦公室。


    當廖語敏是空氣般與她擦身而過,沒有任何反應。


    郝詠嫻走後,一些個性比較直來直往的女同事們也都拿起包包跟著離開,一個個走過廖語敏的身側,還故意撞了她一下,神情滿是不屑。


    沒關係。廖語敏告訴自己。為了自己的幸福,有時讓別人唾棄一點也無所謂。


    她一向都很清楚自己的目標、知道自己要什麽,所以就算全世界都看不起她,隻要裴易行最後是她的,這些過程她都覺得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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