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硯寒不怒反笑,輕敲著桌麵:“你每年的分紅算下來也有好幾個億,怎麽,這些錢都花完了?”


    薄中陽有些不耐煩:“我是你老子。我找你拿錢,天經地義。不給錢,可以,把公司交給我。”


    這公司誰愛要誰拿去,但薄中陽不行。


    薄硯寒不可能交出去。


    不是他愛坐這個位置,而是整個薄氏集團上上下下,包括各地的分公司多少職員靠這個崗位吃飯,能養活多少家庭。


    公司的產業又能養活多少崗位,這些社會責任,不是他一句不想管公司就可以不管的。


    既然六年前他坐上了這個位置,那就沒有拋下不管的道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爺爺把公司交到我手上。你,沒有這個能力。”


    薄中陽的臉瞬間覺得火辣辣的。


    他的臉色有些陰沉,此時看薄硯寒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兒子,而是像看仇人。


    “一個億沒有,那給我五千萬。”


    “都沒有。我自己的工資卡也隻有兩萬。你如果實在缺錢,我轉十萬給你。”


    十萬?打發叫花子呢!


    薄中陽上前一步:“我是你老子。”


    薄硯寒站起身,眼神沒有多少溫度:“是嗎?我曾經想過,如果當年死的人是你,不是媽該有多好。”


    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沒媽的孩子是根草。


    有了後媽就有後爹。


    “啪!”響亮的巴掌聲隔著房門傳來。


    薄老太太出來的時候房門沒有關嚴,留下了一條細縫。


    之前父子倆爭執的聲音有些模糊,但這一巴掌格外清脆和響亮,讓人想忽略都難。


    本來就沒有把注意力都放在電視上的陸念恩騰地站了起來,殺氣騰騰向書房走去。


    薄老太太沉了臉:“陸念恩,你要去哪?”


    陸念恩沒答話。


    薄澤煒帶著看戲的神色隨即跟上。


    隻見陸念恩壓抑著怒火輕輕敲了敲門,禮節性地敲了三下,陸念恩才把門打開。


    一眼就看到薄硯寒臉上清晰的巴掌印。


    薄硯寒是冷白皮,膚色白淨,此時那巴掌印特別明顯。


    陸念恩如一顆小炮彈一般衝到了薄硯寒跟前,擋在了薄硯寒麵前,看著薄中陽的眼神像是要殺人一般。


    “薄叔叔,請問硯寒做錯了什麽,你要打他?”


    薄中陽的眼前有些恍惚,好像曾經有這麽一個少女擋在那人麵前,一臉怒意:“薄中陽,我表弟做錯了什麽,你要打他?”


    他嘴唇囁嚅了一下,不知怎地,腦子短路,下意識開口:“他不聽他奶奶的命令,不去跟家裏看好的女人相親,而是跟你廝混在一起。”


    薄中陽覺得這個理由的確可以傷到陸念恩:“陸小姐,我知道你們相愛,但婚姻不是相愛就可以的,而是要門當戶對。你跟硯寒,不配!”


    “配不配不是你們說了算,是硯寒說了算。硯寒如果推開我,說我不配,我會頭也不迴地走掉。我以為硯寒彬彬有禮,克己守禮,年紀輕輕事業就如日中天,應該是出生在一個長輩和藹,父母恩愛,兄友弟恭,團結友愛的家庭裏,看樣子是我錯了。我還沒有來見你們之前,我對這個薄家還是很有期待的,現在我看,不過如此。硯寒,我們走。”


    “放肆!”薄老太太大怒,“果然孤女就是孤女!就算被別人收養了還是沒有教養!這是我們的家事,你一個外人,怎能插手?”


    陸念恩絲毫不懼,一隻手牽住了薄硯寒的手,一隻手叉腰,有些兇悍:“我怎麽管不得了?我是硯寒的女朋友!你打他算什麽家事?我就任由你們欺負他?做父母的本應該成為孩子的避風港。我家硯寒在外這麽累,為公司天天起早貪黑,你們這些家人隻需要拿著分紅就可以滋潤過日子,偏偏他迴到薄家還沒有一天的舒心日子,誰願意迴來?


    薄奶奶,關於公司的事,這是你們的家事我是管不著!可是誰欺負他,就要問我同不同意!有毒的家庭關係就要遠離。要想讓硯寒經常迴來,你們就得好好反省,怎麽去當真正心疼孩子的家人與長輩!不要越界了!至於硯寒想找什麽樣的女朋友,娶什麽樣的妻子,都是他的事!是你們拿著孝道的帽子壓下來,是你們越界!”


    夏芸目瞪口呆!


    果然是沒有教養!


    這樣的話陸念恩怎麽說得出口!


    薄澤煒卻是眸光更顯炙熱。


    他在陸念恩身上看到了鮮活的生命力。


    好像有什麽東西觸動他,可是他不明白。


    就連薄硯寒的眼眸似乎也微微有些動容。


    “硯寒,下次如果再迴來,記得帶上我!這一巴掌,我記住了。”


    說完,陸念恩看了薄中陽一眼。


    薄中陽不至於跟一個小姑娘計較,他不想失了他的身份。


    可是陸念恩剛剛那一眼,有些記仇,不知怎地,薄中陽不但不惱,反倒覺得陸念恩有些嬌縱的可愛。


    “走嗎?”陸念恩抬眸看向他。


    剛剛她戰鬥力十足,現在溫柔得過分,一雙眼眸裏都是笑意。


    薄硯寒想起來,從他們相處至今,陸念恩在他麵前總是笑著的。


    “好。”他應聲,反握住陸念恩的手。


    他人高手掌也大一些,可以將她的手包裹住。


    “硯寒!你站住!不準走!”薄老太太有些心慌。


    她立即跌坐在地,驚唿一聲,伺候薄老太太多年的傭人忙去扶她:“老太太,你怎麽樣了?是心悸又發作了嗎?”


    就連薄硯寒也下意識停下了腳步。


    陸念恩按住薄硯寒,讓他別動。


    她來到薄老太太跟前,伸手把脈,煞有介事點評:“脈象平穩有力,薄奶奶你麵上紅光滿麵,皮膚光滑,聲音中氣十足,長命百歲妥妥的。可不興裝病啊,薄奶奶,有時候裝病裝多了,假的就成真的了。”


    薄老太太的確是想要用裝病這一招留住薄硯寒。


    以前隻要她裝病,薄硯寒就什麽都依了。


    薄老太太很惜命的,還想長命百歲,健康到老呢,一聽說裝病多了,假的就成真的了,心就慌了。


    她的老臉掛不住,又下不了台:“誰說我裝病了?”


    “嗯,薄奶奶,你沒有裝病,是我誤會了。還有,老人家的骨頭脆,可摔不得啊,一跤下去,萬一哪根骨頭斷了,戳到器官那就不好了,這把年紀了還在身上開刀,那可就要受大罪了。”


    薄老太太立即麻溜站起來,離陸念恩遠一點,腿不疼了,腰也不酸了。


    “你,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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