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e(開放結局):“最後的聖餐”,end。】


    【若“觀測者”願意錨定此結局,請終止“觀測”,相信其為唯一真實,自此離開“觀測”界麵。】


    【接下來,將轉入原先主線的劇憶鏡片……】


    ……


    蘇明安的手指掏向心髒。


    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幸免,除非把“吞噬”權柄交出去,否則他很快就會被第八席融合。


    他想到了自己曾看到過的一個伏筆,假如可以利用那瓶毒,引誘諾爾來吞噬自己,倒是可以榨幹淨自己的最後一點利用價值,形成赫菲斯托斯之座,拖延兩大高維的完全降臨……


    但他的手指顫抖了片刻,猶豫了片刻。


    心念電轉,他在這一瞬間想起了徽白最後的祝福:


    ……


    【“祝你比我更幸運,蘇明安。”】


    ……


    人的決定,往往落在一瞬之間。


    上一瞬間的想法,下一瞬間可能迥乎不同。


    他在想,除了這個決絕的想法之外,有沒有更多的可能?


    萬一那瓶毒無法毒倒兩大高維呢?萬一自己抗不到赫菲斯托斯王座形成的那一刻?萬一諾爾·阿金妮特別警惕,沒有選擇吞下自己?


    這時,蘇明安的視線,對上了一位粉色頭發的少女。


    她正緩緩從世界樹下走出,身著素雅的布裙,肩頭簪著一朵鮮紅的曼珠沙華。


    “……你猶豫了。”她的聲音越過無盡的熱風傳來:“沒關係,我們確實擁有別的可能性——你的人生,可以不在這裏結束。我們可以不必毫無目標地在宇宙中流浪。也許,我們還有別的可能。”


    她的眸光分外清澈,仿佛一麵看穿一切的鏡子。


    ……還有什麽辦法?


    蘇明安微微睜大眼睛,目前的最大困局是正在融合自己的第八席。


    “第八席並非完全神降,區區阿爾傑連三級神都不是,如何容納完整的第八席?如今,第八席不過處於半高維的狀態,才急於融合你。”伊鳩萊爾嗓音清澈:“融合,需要你比祂弱,祂才能強行融合你。但如果你的背後,有世界樹甚至一整個世界的支撐呢?”


    一隻素白的手,無聲捏住了他的手腕。


    粉發飄揚的少女,不知何時站在了他麵前。


    她的容顏對他而言依舊有些陌生,看上去精致,完美。或許偶有情感波動的小白師父對他而言,還更加熟悉一些。或許性情活潑的女主角布丁,也更加讓他親切。


    世界樹下的守望者,與天同壽。第一紀元初徽白等人剛來,她便在這裏了。


    她目睹了徽白的跳崖消失,目睹了無數先驅者的死亡。今日,她卻握住了他的手。


    “……明明開始猶豫了,為什麽還要這樣選。難道你不相信可以擁有一個更好的未來嗎?”她凝視著蘇明安,話裏有話。


    蘇明安迴望著她的眼瞳,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命運之鍾敲中,一瞬間,腦中好像泛出很多記憶,又轉瞬之間消散於無。


    很少有人知道守望者的具體含義。


    守望者,無法離開故鄉之人。同時也是……“清醒者”。


    伊鳩萊爾是在無盡的宇宙龐加萊迴歸中,為數不多保持清醒之人,她清晰地記得大多數宇宙輪迴。


    她見證過無數次生命為了延緩熱寂,而展開的可歌可泣的旅程。甚至,在一些旅程中,她自己也參與其中,甚至為此犧牲。


    不過,她並不是為了大義而犧牲,純粹是因為,她的意誌早已淩駕於死亡。


    “半顆種子在我心髒,半顆種子在你體內。所以你認為,隻要把你分成‘最後的聖餐’,讓我吃掉你心髒的半顆種子,我就能獲得強大的力量,防止世界之源與新世界的權力落到世主手中。”伊鳩萊爾平靜地說:


    “隨後,我們就能再無顧忌地加足馬力,爭取趕在兩大高維完全降世前,揚帆起航。”


    “但其實,這個事情可以反方向考慮。”


    反方向考慮……


    蘇明安抬頭。


    “徽白,司鵲,還是你。你們對我而言沒有什麽區別。”伊鳩萊爾的手指攥得更緊:


    “但你們幾個,與芸芸眾生的其他人,對我而言好像又不一樣。”


    “雖然不理解‘抱歉’是怎樣的感情,但我或許應該為之前追殺你的行為,感到抱歉。”


    她的手拉住蘇明安的手,緩緩置於她的心口。


    那裏隱隱有著心跳。


    “謝謝你讓我知道。”她說:“原來,擁有種子之後,心跳的感覺是這樣的。”


    她讀過一本書。


    書上說,人類的心跳可以代表各種各樣的事。


    而如果,對這世間的一些事物有了向往、有了期待……


    心跳,是會加速的。


    “噗。”


    蘇明安感觸到了她的心跳聲。


    滑膩的,柔軟的,像是淤泥的觸感。


    他隻差一步便會分食自己,墜入懸崖,萬劫不複,迎來恐懼的結局。而這時,一對聖潔的寬大的羽翼籠罩了他,這對溫暖的羽翼俯下身子告訴他:


    “我看到了你的猶豫。”


    “所以,這一次,換我來代替你的命運。”


    ……


    荒野城,赭石平原。


    時鶯擦了擦滿頭的汗。


    已經過了正午十二點,溫度卻完全沒有降下來的征兆。


    但握著特殊白石頭的瑪莎麗亞婆婆,不燥不熱,沒有一滴汗。這顆白石頭就像擁有數之不盡的能源,源源不斷製造著冷氣。


    不愧是五星級的攻略對象,竟然如此特別。


    然而,這白石頭油鹽不進。時鶯已經大張旗鼓攻略許久,什麽“動人眼波攻勢”,什麽“楚楚可憐眼淚”,都媚眼拋給了瞎子看。


    “時鶯,聽說你今天過生日呢。”白石頭笑嘻嘻地倒反天罡:“你能祝我一句生日快樂嗎?”


    “生日快樂……”時鶯有氣無力。


    她暗想,反正我她是什麽好人。這顆石頭這麽難攻略,不如趕緊賣掉,她就發達了!


    “哎,你的眼神好可怕哦,不會在想什麽不好的錢的事吧。”白石頭嘟囔著。


    “不好的錢?”本來就熱得不行,時鶯來了火氣,再也不想討好這位根本攻略不下的大爺:“在工地拉一天貨,是5羅爾幣的工錢,而在酒館站一晚,便是15羅爾幣……這是我母親親口對我說的話,我14歲就走上了賺錢的道路,你這種人肯定理解不了吧!?”


    誰料想,她發完脾氣,卻聽到了:【(特殊的白石頭)好感度提升10點】的提示。


    “對……對不起嘛。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怕你把我賣了……”白石頭小聲說。


    白石頭如此率直,時鶯反而不自在了。


    從小,為了養活幾個弟弟妹妹,她被灌輸了“感情是金錢交易的工具”、“你的美貌很值錢”的觀念,她隱約明白這些是錯誤的,可這樣做才能活下去。


    紅塔混子徽白隨意坐的貓車,起步價5羅爾幣,就是時鶯一家一整天的工錢。羅瓦莎的階級差距之大,大到令人絕望。


    蒼穹之上的二十七諸神,祂們都在等待“第一玩家”,等待“偉大的救世主”——但就算這些偉大的人來了,誰會關注角落裏卑如塵灰的家庭?


    救世主們甚至不曾離開過“世界樹”、“紅塔”、“中央國”、“壹號實驗城”、“亡靈皇都”、“天族雲霧之島”這些富饒的地界。不曾用高貴的雙腳踏足泥濘的角落。


    如果生來就是為了受苦與忍耐,那誕生為何被視作可喜與奇跡?


    就算救世主竭盡全力,也不存在永恆的象牙塔與伊甸園。難道兩個世界走向流亡宇宙的道路,貧窮的人就能得到幸福嗎?


    時鶯苦笑一聲,也許,隻有自私自利的她,才會獲得【好感度攻略係統】這種自私自利的金手指。


    所以,對於一顆白石頭,她的第一反應是攻略,第二反應是賣掉。


    “賣掉它,我起碼能獲得莎爾幣,在度過紅日後,我可以買下一座大莊園,種許多小麥,這樣就有吃不完的麵包……嗯,還要買很多很多柴火,就再也不會冷了……”她想著:


    “然後建一所福利院,把那些酒館裏的女孩都接迴來,她們有的才十三四歲……還可以上學。這大概需要5000莎爾幣。還有救助基金,用來救助那些和我一樣的家庭……隻要80莎爾幣,就足夠一個家庭溫飽了……”


    她隱約意識到,一顆無限能源的石頭意味著什麽,這可是神明都會覬覦的東西。


    “要是能攻略那位‘位麵之子’就好了……係統說他是個喜歡燈塔的戀物癖,攻略難度七顆星……”時鶯咬著指甲想。


    “時鶯,我是不是看起來笨笨的呆呆的。”白石頭突然說。


    “額……沒有,怎麽會呢。”時鶯吞吞吐吐道,掩飾自己一直把白石頭當笨蛋看:“善良的人,看起來就是笨笨的呆呆的。”


    “那你覺得,是善良重要,還是聰明重要?”白石頭說。


    時鶯想了想,還是給出了自己真實的答案:“聰明重要吧。聰明的人可以活得很好,善良比雜草還不值錢。”


    白石頭果然不說話了,似乎在自閉。


    “哎,瑪莎婆婆,你快看!那是什麽!”時鶯忽然注意到什麽,抬起頭。


    瑪莎麗亞連忙抬起頭。


    紅日下斜,二人望見遙遠的天際,世界樹的方向,似乎綻放了一朵鮮豔的曼珠沙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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