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五娘如今最不如意的事,除了未能有所出這一件外,還有一件便是一直未能拴住平國公的心,讓平國公總在外頭沾花惹草……顧箏一句話就戳中岑五娘兩個痛處,把她氣得臉色鐵青、啞口無言,論起夫君的專一平國公自然是比不得梁敬賢,讓岑五娘隻能恨恨的一甩帕子離開。

    從周家吊喪迴來的路上,顧箏靠在馬車壁上迴想諸位姐妹的種種機遇,想到最後不免和前來接她的梁敬賢感歎了句:“真真是造化弄人,當初我們一塊兒讀書認字、學習女紅時,誰都不知道自己將來會嫁給什麽人,嫁人後會過什麽樣的日子……”

    顧箏說著頓了頓,才一臉感慨的往下說道:“三姐姐大約做夢都沒料到自己會委身為妾,而我則是做夢都沒料到六姐姐最後竟會入宮為妃,成為姐妹之中嫁得最顯赫的人!”

    “還有心高氣傲、一心想要高嫁的四娘,她大約也沒料到自己竟會嫁給周淳,而我們都沒料到四娘最後竟會選擇用這樣的方式和周淳玉石俱焚——我想她既敢做出那樣的事來,就沒想過要活命。”

    梁敬賢笑著說了句“我可是做夢都想著娶你”衝淡馬車內略顯惆悵的氣氛,見顧箏被他的不正經逗笑了,方才握了她的手問了句:“你恨她嗎?”

    “怎麽可能不恨?我和四娘之間結下的梁子可是不少,我這個人可是很愛記仇的——初始我一直都很是記恨她,甚至還打算一尋到機會就好好的教訓她一頓,後來時日久了,我意外的找到自己的良人……”

    顧箏說到這裏俏臉微紅,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們倆彼此屬意後,我便沒那麽痛恨當日四娘害我一事了——當日若不是四娘偷偷的給我下了藥,陰差陽錯的成全了我們,我們最後也不會成為真正的夫妻,甚至還很可能會錯過彼此。”

    “如此一想,我便漸漸的打消教訓四娘的念頭,隻想著以後不和她來往就是,不曾想這才沒多久她就已經不在人世了。”對於一個已經死去的人,顧箏其實已經沒有太多的怨恨:“這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報應吧!我雖沒費心去報複她對我所做的一切,但她最終還是自食其果。”

    梁敬賢卻不讚同顧箏的話,一臉不悅的糾正道:“胡說,就算當初你沒被岑四娘下藥,我們最後也會成為真正的夫妻,定然不會錯過彼此!”

    顧箏見梁敬賢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忍不住問道:“你就如此肯定我們無論如何一定會相愛?”

    “當然了,我對自己可是很有信心。”梁敬賢說著湊到顧箏耳邊,咬著她耳朵低喃道:“就算沒有岑四娘,我也會想法子早點把你拐到手,你被我吃幹抹淨是早晚的事!”

    顧箏紅著臉啐了梁敬賢一口:“呸!我就知道你一早就對我心懷不軌,哼!登徒子!”

    梁敬賢卻突然一本正經,輕輕的捧住顧箏的臉,語氣無比的認真:“彎彎,你嫁給我後過得開心嗎?”

    梁敬賢問得這般鄭重其事,顧箏自是收起和他玩鬧的心思,同樣認真的迴望梁敬賢:“說實話剛剛開始有些不開心,我甚至打起退堂鼓想要早點與你和離,離開梁家這個大染缸……但梁家雖然是個比岑家複雜的大家庭、大染缸,但說實話無論是之前還是如今,仔細一想我都過得卻比其他姐妹要順心如意,因為無論是以前還是如今,遇到事情你都會護著我。”

    顧箏說著動情的握住梁敬賢的手,主動將手指扣進他的指縫裏,待彼此十指緊扣她才一字一句的對梁敬賢說道:“子良,其實一直以來是你處處重視我、維護我,梁府的長輩才會跟著重視我、愛護我;是你一直都很尊重我,他們才會尊重我;是你事事照顧我、替我想得十分周全,他們才跟著照顧我;”

    “總而言之就是你愛我、疼我,我才會獲得你的家人的疼愛和認可。”顧箏把這些心裏話說出來後,又特意拿岑五娘來做例子:“就拿五娘來說,她之所以不得公婆的喜愛、不受妯娌的尊重,嫁過去後一直無所出是一個緣由,但五姐夫自身不尊重她也是很大一個緣由——試問連她的夫君都不重視她,她的公婆、妯娌又豈會重視她?”

    “我還不是同樣嫁給你後一直無所出,但恰恰因為你疼我、寵我,三位婆婆意識到我是你的寶貝疙瘩,才會非但不敢對我施壓、還爭著對我好;也正是因為你寵著我、由著我,我才能夠還未生子就一人獨大,沒有妾室的煩惱、沒有那麽多煩心事兒。”

    沒有任何事比自己為心愛之人做的一切,完完全全被心愛之人理解並記在心裏讓人感動!梁敬賢為顧箏所做的一切自然是出自自願,且從未想過要獲得任何迴報,但當他得知顧箏從頭到尾都明白他這片苦心時,內心還是感到無比的滿足和欣慰。

    顧箏這番話可謂是說到梁敬賢的心坎裏,讓他很是受用的同時,為了繼續替顧箏排憂解難,暗地裏又多派了幾個心腹去查岑家的事,自己也十分賣力的請顧風吃酒。

    顧風最近心情似乎真的很不佳,在梁敬賢有意勸酒下多喝了幾杯,很快就有了幾分醉意、話也多了起來,讓梁敬賢得以從他嘴裏套出話……顧風對梁敬賢不似對顧箏那樣警惕,很快就在不經意間說了不少絕不會對顧箏說的話,梁敬賢再結合心腹打探到的消息,終於弄清楚岑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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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敬賢把顧風送迴岑家迴府時,坐在燈下看書的顧箏急忙起身相迎,替梁敬賢換衣裳時一股淡淡的酒味直衝鼻下,讓她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你喝酒了?”

    “我已經事先梳洗過一番了,你還是聞出來了?”梁敬賢曉得顧箏一向不喜酒味,迴內院時已經先在外書房梳洗了一番、還特意換過一身衣裳,不曾想才一靠近顧箏就被她聞了出來,讓他苦笑著說道:“看來今後我還真是一滴酒都沾不得,免得被你趕去書房睡。”

    顧箏沒好氣的嗔了他一眼,不客氣的接上話:“說對了,你今兒就得去書房睡,我可不想一夜都聞著你身上的酒氣。”

    “別別別,我這不是為了替你打探消息嗎?”為了賴在臥房和顧箏一起睡,梁敬賢急忙把打探到的消息合盤托出:“我是為了早點把岑家的事打探清楚,才可以邀大哥下館子喝了幾杯……不過這酒我也沒白喝,我已經從大哥嘴裏打探到你想知道的事了。”

    梁敬賢的話果然勾起了顧箏的興趣:“事情都打探清楚了?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你快說與我聽聽!”

    “事情和岑老爺新抬迴家的那位白姨娘有關,聽說那位白姨娘早前是梨香園的紅牌,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岑老爺包養過幾年,並不是岑老爺新近才瞧上眼的人。”梁敬賢說著頓了頓,理了理思緒才緩緩往下說道:“隻不過她被岑老爺包養了幾年後突然不告而別,時隔多年卻又突然出現,主動找上岑老爺、最後以姨娘的身份被抬進岑家。”

    顧箏對白姨娘的身世並不感興趣:“白姨娘的事和我哥哥有何幹係?”

    梁敬賢有些無奈的讓顧箏稍安勿躁:“你別急,聽我慢慢往下說——白姨娘自身的確和大哥沒任何幹係,但她時隔多年突然找上岑老爺時,身邊卻帶著一個自稱是岑老爺親生骨肉的孩子。那孩子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子,和岑老爺年輕時十分神似,簡直就是岑老爺活脫脫的翻版,讓人無從質疑他的身份!”

    梁敬賢的話讓顧箏滿臉震驚,電光石火之間想通了許多事:“白姨娘竟然替岑老爺生下一子,怪不得如此受岑老爺的寵愛,連趙姨娘也被她比了下去!還有哥哥,他如今在岑家的地位定然十分尷尬,怪不得他最近那麽不對勁……”

    岑老爺當初是因為無法再生育且後繼無人,無奈之下才選擇過繼顧風為嗣子,如今他突然有了自己的親生兒子,自然便不會再把顧風當成兒子栽培和看待了,甚至還會生出許多對顧風不利的念頭!

    一思及此處,顧箏不由緊張的拉著梁敬賢的手:“岑老爺可是為了那個孩子,故意刁難哥哥?”

    梁敬賢清楚這些事顧箏早晚會知道,因此他並未隱瞞顧風的處境,一五一十的如實相告:“嗯,我白姨娘帶著兒子認祖歸宗後,岑老爺便隱隱流露出不想讓大哥繼承家業的意思,雖然他明麵上並未……”

    顧箏從梁敬賢嘴裏得知,白姨娘一帶著兒子認祖歸宗,岑老爺明裏暗裏便開始打壓、刁難顧風——顧風原本幫著岑老爺打理岑家的庶務,如今這些權利也被岑老爺收迴了大部分,就連岑家原本打算替顧風走門路謀官,現在岑老爺也以搭不上關鍵人的路子為借口,一直拖著不肯辦。

    而在岑老爺無法替顧風謀官的同時,卻耗費重金給白姨娘的兒子請了名師教導,據說還要想法子先給他捐個一官半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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