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盛雖然發誓要出人頭地,但一時也不能徹底改變現狀,隻能獨自一人出去喝悶酒消除心裏的苦悶。不曾想張盛連喝個悶酒都會碰到一些不想碰到的人……“喲,這不是梁家大姑爺嗎?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

    立在張盛麵前的是一幫平日裏遛鳥鬥蟀的公子哥,張盛懶得理會這幫紈絝子弟,隻當沒看到他們、自顧自的喝悶酒。

    張盛的態度激怒了主動和張盛打招唿的徐大少,讓他不客氣的用扇子敲了敲張盛坐的桌子,專挑張盛不愛聽的話說:“聽說梁家大姑爺之前和人合作做香藥生意,但卻被人騙得一分不剩,我還聽說做生意的本錢還是借了印子錢……怎麽,你不必想法子還錢嗎?竟還有閑情逸致在酒樓裏喝酒。”

    徐大少的狐朋狗友林二少聽了一臉不屑的接了句:“他需要操什麽心啊?我們梁大姑爺有什麽事隻管去求他丈母娘就行——他隻要好好的求一求他的嶽母大人,鼎鼎有名的梁二夫人就會出麵替他把事情擺平,他連一根手指頭都不用動!”

    林二少的話惹來一群公子哥的哄笑,讓張盛覺得無地自容,拿著酒杯的手更是攥得緊緊的:“說夠了沒有?說夠了就給我滾!”

    “喲,瞧不出來梁大姑爺還挺有血性的嘛,竟然還會說‘滾’字。”徐二少居高臨下的看著張盛,語氣裏滿是譏笑:“你若是這般有血性,怎麽有臉伸手接你丈母娘給的銀子?你還真把自己當成梁家的小媳婦兒啊?”

    徐二少的侮辱終於讓張盛忍無可忍的站了起來,紅著一雙眼、舉著拳頭狠狠的往他臉上揍去,徐二少一時不備被他結結實實的打了好幾拳,一反應過來自是招唿身邊的狐朋狗友一起上……張盛寡不敵眾,很快就被徐二少一幫人給揍得鼻青臉腫。

    張盛蜷著身子在地上躺了許久才慢慢的爬了起來,坐迴原位後麵無表情的給自己倒了杯酒,若無其事的一飲而盡,飲完自己給自己斟滿,一杯接一杯、直到把自己灌醉才跌跌撞撞的離開酒樓。

    張盛一迴到梁府大門外就見自家娘親和妹妹站在大門外,臉上滿是哀求之色、似在苦苦哀求看門的人讓她們進去,但無論她們如何哀求,看門的小廝都對她們不理不睬,非但沒讓她們進去、態度還很是不耐煩。

    喝得微醉的張盛見了二話不說就衝了上前,對準小廝的心窩就是一腳:“狗仗人勢的狗奴才!你不過是個奴才罷了,竟也敢攔住主家的正經親戚?”

    張盛的母親尤氏一見張盛一上來就發這麽大的脾氣,趕忙招唿女兒張佩一起上前將他攔住,嗔怪道:“你這是做什麽?他不過是照吩咐行事罷了,你何苦拿他出氣?”

    “照吩咐行事?”張盛意識到這句話的意思後,麵色突然一片猙獰、瞪著一雙似要吃人似的眼睛質問小廝:“是誰讓你把我娘和妹妹攔在大門外不讓她們進去?你給我說清楚!不說清楚老子今天就踹死你!”

    那小廝也是第一次見張盛發這麽大的脾氣,不由被嚇得瑟瑟發抖:“迴大姑爺話,是二夫人吩咐的,她說您要是不在府上就不必讓親家夫人進府,說進去了也沒人有閑工夫招唿她們,讓小的給攔了……”

    小廝的話讓張盛聽了雙眼冒火,二話不說的又狠踹了小廝一腳,把氣都撒在他身上:“又是二夫人!她既瞧不起我們張家,當初何必硬要招我入贅?若不是她處處輕賤我,你們這起踩高捧低的小人也不敢怠慢我母親和妹妹!都是我沒用,是我太沒用了!我這就去和二夫人說我不當他們梁家的女婿了,我要和梁元娘和離!”

    “快別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胡話!婚姻豈能當成兒戲,說和離就和離?”尤氏一麵把張盛往角落拉去,一麵苦口婆心的勸他:“娘和你妹妹受點委屈算什麽?隻要你將來能出人頭地、把日子過好,娘什麽委屈都願意受。”

    尤氏的話如同一盆冰冷的井水般將張盛徹底澆醒,讓他不顧街上人來人往,“撲通”一聲跪在尤氏麵前:“娘,我發誓我今後一定會出人頭地,讓我們一家過上好日子、再也不受人輕視!”

    尤氏一臉欣慰的將張盛扶了起來:“你有這個心思就好,算了,娘不過是想來見你一麵,既已經見著了就不進去打擾親家母了,我們這就迴去。”

    張盛不想母親進梁府受梁二夫人的冷嘲熱諷,因此並未反對尤氏的決定,親自將她送迴張府後也沒迴梁府,又獨自一人去了酒樓買醉。

    這迴張盛竟意外碰到同樣被梁大夫人打壓、一直悶悶不樂的梁大少爺,兩個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可憐人坐在一起痛快暢飲了一番,一直喝到酩酊大醉才被梁大少爺的小廝送迴府……這人與人之間的交往靠的就是緣分,張盛和梁大少爺偶然湊在一塊兒喝了一迴酒後,竟喝出了惺惺相惜的情誼來,彼此之間的關係突飛猛進、再一起喝了幾迴酒後竟就成了莫逆之交!

    梁大少爺得知張盛的遭遇以及內心的苦惱後,勸張盛先以讀書為重,並告訴張盛隻有金榜題名才能讓他揚眉吐氣、挺起腰杆做人!

    張盛把梁大少爺的話聽了進去,此後暫時收起經商的心思、忘記種種不如意,開始發憤圖強的刻苦苦讀。讀累了就和梁大少爺一起出去喝酒解愁,兩人關係漸好後,在梁府比張盛有地位的梁大少爺經常替張盛解圍,張盛也經常提醒梁大少爺要注意提防梁大夫人……且先不提張盛和梁大少爺如何成為莫逆之交,卻說遠在京城的老定國公夫人即將過六十大壽,特意讓人千裏迢迢的把請帖送到刺州。和老定國公夫人乃是手帕之交的梁太夫人、岑太夫人收到帖子後決定結伴進京,一來是迴京城的宅子裏住一段時日、走訪多年不見的親朋好友,二來則是為了給老朋友賀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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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位太夫人一決定上京,岑、梁兩家便忙壞了,梁家人自是不能讓梁太夫人一個長輩獨自上京,因此四房人商議過後,決定由娘家在京城的梁三夫人一路陪著梁太夫人,孫字輩裏頭梁太夫人則點了梁四娘、梁五娘兩個年紀最小的孫女兒相伴。

    按理說岑太夫人也一路同行,把顧箏也一並帶上最合適不過了,但因顧箏和梁敬賢這對小夫妻才成親沒多久,梁敬賢又抽不開身離開刺州,兩位老太太不想他們小夫妻分開,因此沒有讓顧箏一道上路。

    岑、梁兩家都是公卿世家,在京城本就置有宅子,宅子裏不但樣樣東西都齊全、還有轉人看守打掃,因此兩位老太太倒是不必帶太多東西,一切輕裝從簡,隻準備了小半月便結伴啟程,一路往京城而去。

    梁家留下的眾人一把梁太夫人送走,梁二夫人就尋了個機會找上顧箏,開門見山的要求顧箏直接和她合作:“三郎媳婦兒,我聽說你想要拉你大姐夫入夥做生意?”見顧箏點頭,梁二夫人麵上一喜:“你大姐夫得把心思放在考取功名上頭,沒那閑工夫和你一起做生意!不過你也別灰心,我願意代替他和你合作,出份子錢入股你那個砂糖局分局。”

    這明明是件二房占便宜的好事,偏偏一從梁二夫人嘴裏說出來就變了味,聽著想是她慷慨幫顧箏一個大忙般!顧箏本就瞧不上二房一貫的做派,尤其瞧不慣梁二夫人自私自利的頻頻打壓張盛,更是不想和梁二夫人這樣的人合作,當下便找了個借口推脫:“我隻是有這麽一個念頭,這分局能不能開得成還是兩說呢,二伯母現在找我說這些為時過早了……”

    梁二夫人不以為然的說道:“怎麽可能開不成?隻要你手頭有煉製白砂糖的法子,你想開幾間分局都能開!現在說這些一點都不早,入股出份子錢可是大事,得細細商量、從長計議才行,一點兒都馬虎不得!”

    顧箏一時無法徹底讓梁二夫人死心,隻能含含糊糊的說道:“這件事我眼下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和二伯母細說……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顧箏說不等梁二夫人再發話便帶著勺兒快步離去,遠遠的把梁二夫人撇下後才敢放慢腳步,心裏一麵覺得梁二夫人自私無恥,一麵擔心梁二夫人會趁機纏著她不放,心思輾轉過後決定去找梁敬賢商量對策。

    顧箏一路走到了梁敬賢平日裏練字的內書房,人才剛剛走到門口、外頭守著的丫鬟還沒來得及通報,書房裏就傳出來蕭語柔銀鈴般的笑聲,讓顧箏腳步一滯、最終轉了個身離開書房,沒有進去打擾梁敬賢和蕭語柔獨處。

    勺兒見了不免替顧箏感到不平:“三少奶奶,您為何不進去?”

    “我不想打擾他們。”顧箏的語氣裏有著她自己都沒覺察到的失落。

    勺兒不懂顧箏心裏的苦惱,更是不知道顧箏和梁敬賢之間有“君子協議”,隻憤憤不平的表達她對蕭語柔的厭惡:“您就任憑那個狐媚子勾引三少爺嗎?您也聽見了,她剛剛笑得多嬌媚動人,一聽就知道她是故意那樣笑的,真真是惡心人!指不定她還會做出別的不知羞恥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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