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箏一見太夫人又把話扯到梁敬賢身上,不由紅著臉蛋跺腳嬌嗔了句:“祖母!哪有長輩當著晚輩的麵說這些話的?”

    說完覺得自己害羞得有些莫名其妙,立時心虛的大聲再補了句:“梁表哥有沒有意中人和我有何幹係?我才不喜歡他哩!”

    顧箏平日裏極少流露出害羞一麵、最多就是和太夫人撒撒嬌,因此讓太夫人一見她少見的羞紅了臉、不由故意繼續拿話打趣她:“喲,說要自個兒挑選夫君的人可不就是你?如今祖母不過是隨口和你提了幾句你就害羞成這樣,今後如何自個兒挑選、相看夫君?別祖母才把人請到家裏來給你相看,你自個兒就臨陣脫逃、羞得不敢出去見人……”

    “才不會呢!到時我準會大大方方的出麵相看他!”顧箏說完便袖子一甩開溜了,不讓太夫人逮到機會繼續取笑她。

    太夫人樂哈哈的目送顧箏的身影離開後,便眯著眼歪在羅漢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餘嬤嬤聊顧箏的親事,又把附近有頭有臉的人家的公子、少爺過了一遍……一直到丫鬟紫蘇進來迴話,太夫人才打住話題。

    “太夫人,梁家太夫人來了,如今正在大門外候著。”

    紫蘇口中的梁老太太正是梁敬賢的祖母,岑、梁兩家雖然平日裏也有往來,但梁太夫人突然登門造訪還是讓太夫人頗感意外:“她怎麽來了?事先也沒送過拜帖啊?莫非有什麽急事?”

    這梁太夫人突然到訪、自是敲門前就先說了因由,紫蘇自是如實迴稟道:“前來遞話的姐姐說梁太夫人正巧來桐州走親戚,親戚家正好也在我們這條胡同裏,梁太夫人走完親戚路過咱們家一時興起,便想著進來探望太夫人您、和您說幾句閑話……”

    “遞話的姐姐還說了,若是太夫人您正巧不得空也無妨,他們家太夫人就不進來打擾了,改日先送了拜帖再上門拜會也一樣。”

    太夫人眼下左右也沒什麽事,加上她和梁太夫人關係也還算親厚,便沒有因為梁太夫人來得唐突而對她避而不見:“客人既來了哪有不請進來的道理?速速把梁太夫人請進來……”

    太夫人說著自個兒也迎了出去,很快就把梁太夫人請進榮壽堂,奉上茶後有段時日沒見的兩人寒暄了幾句,梁太夫人便突然話鋒一轉、關心起顧箏的親事來:“阿琴,你我幾十年的姐妹了,我既來了便不同你繞彎子了、直接問你一句——你家七丫頭還沒定親吧?”

    “彎彎是還沒定親,一直都沒尋訪到合適的人家呢。”太夫人據實答道,答完不忘反問了梁太夫人一句:“你怎麽對我家彎彎的親事生出興趣來了?莫非你這次不是碰巧路過,而是專程來給你孫兒提親的不成?”

    “還真讓你給猜中了,我的確是有替我家三小子提親的意思。”梁太夫人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的來意,但為了不讓太夫人覺得她不重視顧箏、就這樣隨隨便便的上門提親,趕忙補了句:“不過我雖有這樣的意思,但原本是尋思著過幾日挑個好日子正式登門拜訪再提此事,今兒來還真是隻想同你敘敘舊、沒別的意思,隻不過正巧話趕話的說到這兒、我便索性先同你提一提!”

    太夫人先前不過是和梁太夫人說笑,如今一聽說梁太夫人真有替梁敬賢提親的意思,不由大感吃驚:“你真相中我們家彎彎了?”

    “怎麽?很讓你感到意外?你別忘了早前你過壽時,我便對你家彎彎喜愛有加,當時便笑著說要替我們家三小子把她娶迴去。”梁太夫人說著一麵端了茶呷了口,給太夫人留了些思考的時間,喝完茶才半真半假的往下說道:“有這事兒在前頭,如今我相中你家彎彎、想把她娶迴去當孫媳婦兒,也不算突兀吧?”

    太夫人見梁太夫人不像是在說笑,這才逐漸重視起她的來意,鄭重其事的再問了遍:“阿玉,結親這樣的事兒可開不得玩笑,你正兒八經的迴答我——你真想替你家三小子求娶我們彎彎?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家三小子的意思?”

    梁太夫人見太夫人一臉嚴肅、不由跟著語氣一肅,同樣鄭重其事的給出答複:“比真金還真!這事兒是我的意思,我家三小子還不曉得呢!我想先問問你的意思,若是你也看得上我家三小子,我再把這事兒和我家三小子說也不遲!”

    太夫人聽了不由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心裏一時也變得有些猶豫不決——除去梁敬賢心有所屬這一條,太夫人對梁敬賢這個少年郎可以說是各種滿意,也覺得梁家和岑家算是門當戶對、家世相當,自家寶貝孫女兒嫁過去也不委屈。

    可偏偏各方麵條件都是一等一好的梁敬賢,喜歡的人竟是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表妹……太夫人可是一丁點委屈都舍不得讓顧箏受,更不想顧箏嫁一個早就心有所屬的夫君,讓顧箏日後隻能守住夫君的人、守不住夫君的心。

    於是左思右想過後,太夫人先是欲言又止的看了梁太夫人一眼,見梁太夫人一臉期待、看起來十分有誠意,這才隱晦的提起梁敬賢心有所屬一事:“阿玉,既然你不同我拐彎抹角、那我便也爽快些同你說道說道——說實話,你家三小子我原是十分中意的,可後來我卻聽說他早就心有所屬、喜歡青梅竹馬的表妹……”

    外頭這些傳言梁太夫人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她身為梁敬賢的祖母、自是十分了解自個兒孫子的為人,也把梁敬賢和梁表姑娘之間的事看得十分透徹,心裏更是跟明鏡兒似的。

    隻是這件事牽扯到梁家一些別的事情,梁太夫人一時半會兒也很難一五一十的和太夫人說清楚,隻能歎了口氣委婉的替梁敬賢解釋道:“我家賢哥兒是個重感情的人,且他到底還年少、處事多少有些意氣用事,當初又是一心想要護著他表妹語柔,才會做出一些令人誤會的事來!”

    太夫人聽了心裏一喜:“誤會?”

    “沒錯,這事兒我也沒細問過賢哥兒,不過我自個兒的孫子我自個兒了解——他其實從頭到尾都沒說過對語柔有意,都是那起愛嚼舌根的人見他處處護著語柔、自個兒編排出來的閑話,那些別人編排的湖話一傳十、十傳百,傳到最後自是麵目全非!”

    梁太夫人說的這些話倒是不假,梁敬賢的確是在梁表姑娘、蕭語柔親事上表過態,態度堅定的反對長輩隨隨便便把語柔嫁人。但梁敬賢所做的也僅僅是這些而已,他並未主動說過他喜歡語柔之類的話……隻是這些事外人並不知曉。

    梁太夫人的話讓太夫人再次陷入沉思當中——原來和梁敬賢有關的傳言裏還有著這樣的內幕,有了平國公家的那些不實的傳言擋在前頭,那些關於梁敬賢的傳聞自然也就有可能全是假的,更別提梁太夫人還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切都是誤會、梁敬賢絕對心無所屬。

    不過所謂關心則亂,太夫人太過重視顧箏的親事了,因此她隻高興了一會兒就又生出別的憂慮來——倘若梁太夫人其實壓根就不了解自個兒的孫子,這些推測和判斷都是錯的,那那些和梁敬賢有關的傳言豈不是又有可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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