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夫人雖然心裏不怎麽待見岑七郎,但岑七郎是岑老爺唯一的兒子,所以哪怕她再不情願、今後也隻能依靠岑七郎這個唯一的兒子。

    既然注定今後隻能依靠岑七郎,那羅夫人內心自是希望從小就把岑七郎牢牢的抓在手裏,把他教導得從小就對她這個嫡母唯命是從、不敢有絲毫忤逆之心。

    因此羅夫人一聽說太夫人要把岑七郎的撫養教育權搶走,馬上激動的提高嗓音反對道:“小七現在跟著我、書不是讀的挺好的嗎?娘何必多此一舉、讓他今後到榮壽堂來讀書?我是小七的嫡母,教養照料他是我的職責,哪能讓娘您操心?”

    太夫人不過是知會羅夫人一聲而已,至於羅夫人想法如何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再說了,有了岑三娘這個例子在前頭,太夫人怎敢把岑家唯一的男丁交到羅夫人手裏?她可不想岑七郎被羅夫人栽培成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傀儡,更不想岑七郎長大後和羅夫人一樣愚蠢之至!

    隻見打定主意的太夫人直接無視了羅夫人的話,隻抬手衝其他人揮了揮:“都散了吧!折騰了這麽一場我也乏了。”

    其他人聽了自是起身告辭,唯有羅夫人不死心的拉著太夫人的袖角:“娘,您別走啊!小七的事咱再商量、商量吧?小七在我那兒我可是從來沒虧待過他,他也和我相處得很好,您怎麽能……”

    太夫人卻沒耐心把羅夫人的話聽完,當下便猛一甩袖、甩開羅夫人的手,隨後頭也不迴的往內室走去,一直走了幾步才背對著羅夫人冷冷說道:“這件事我自會和老爺商量,無需你再操心。”

    太夫人話音才落、身影便消失在堂屋,隻留羅夫人一人跪在地上,甚至她都沒發話讓羅夫人起身。

    當然,不必太夫人開口、羅夫人自個兒便十分麻溜的站了起來,由丫鬟扶穩著站穩了、方才一臉心疼的對還跪著的岑三娘說道:“快起來吧!你祖母已經不在了,你不必再跪下去了。”

    沒想到岑三娘卻一臉倔強的搖頭拒絕:“不!祖母既然罰我跪兩個時辰,那我便要一直跪到時辰到才會起身,我不要中途提早離去!”

    羅夫人一見岑三娘竟在這個時犯傻、犯倔,當下氣得伸手連連點了岑三娘的額頭幾下:“我的小祖宗喲!你怎麽就這麽死心眼呢?你祖母又沒派人看著你,你何必傻乎乎的跪上兩個時辰?差不多就得了!沒人會追究你到底跪了多久,就是你祖母她也不過是嘴上說說而已,心裏定是舍不得讓你跪那麽久!”

    從羅夫人身邊走過去的岑二娘聽了,麵無表情的對羅夫人說了句“您才是最傻的人”,說完不等羅夫人接話便目下無塵的拂袖離去,瞬間把羅夫人氣得夠嗆……而岑三娘一聽岑二娘那帶著絲絲不屑的話語,立時扭了頭不再理會羅夫人、一臉固執的跪在原地,不經意間眼角餘光掃到顧箏正朝她這邊看來,她立時把腰杆兒挺得更加筆直,一副不想讓顧箏瞧不起她的模樣。

    顧箏見了頓覺好笑,猜到岑三娘這是不想讓她小瞧後,便轉了腳步走到岑三娘麵前,笑著說道:“敢作敢當、敢認敢罰,妹妹我佩服三姐姐你!”

    顧箏說完這話便告辭離去,而岑三娘麵對顧箏的誇獎雖然一臉不屑的冷哼了一聲,但嘴角卻下意識的翹了起來,顯然顧箏的誇獎讓她十分受用……倒是一直勸岑三娘起身的羅夫人一見顧箏、雙眼立時便像是要噴出火來,再一見顧箏竟還有臉來“諷刺”岑三娘,羅夫人立刻怒氣衝衝的帶著人追了出去,堵住顧箏的去路後惡聲惡氣的質問道:“一定是你把這件事捅到太夫人跟前去的!好你個顧箏,竟敢明目張膽的和我作對!別忘了你在我們岑家是什麽身份,你還真當你是這個家的主人了?你也配?”

    羅夫人的阻攔讓李姨娘和岑六娘也都停住腳步、側耳傾聽,顧箏見了便知李姨娘也誤會是她捅出此事,隻能一臉無奈的走到岑六娘身邊、直截了當的對她說道:“六姐姐,不是我,我沒說。”

    岑六娘似乎早就料到不是顧箏,不但主動伸手握住顧箏的手,還給了顧箏一個安撫的笑容:“彎彎妹妹,我知道不是你,因為你是個言而有信之人。”

    這羅夫人先前被太夫人當眾訓斥得顏麵盡失,心裏早就憋了一股子邪火,眼下再一見顧箏竟直接無視她、徑直和岑六娘說話,立時氣得衝到顧箏麵前、狠狠的推了顧箏一把:“你休想狡辯!這件事隻有你一個外人知道,不是你說的還會是誰說的?”

    就在這時,先前已先行一步離開的趙姨娘突然出現在眾人麵前,隻見她扭著如拂柳般的細腰、腳步輕盈的走到羅夫人麵前,滿麵春風的替顧箏辯解:“姐姐你可別胡亂冤枉人啊!這事兒可不是表姑娘捅出去的,這點我可以向姐姐保證……我隻能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事兒姐姐你可怪不得別人喲!”

    趙姨娘說著還不忘深深的看了羅夫人的衣裙一眼,故意擺出一臉的關心:“哎喲!姐姐你怎麽弄得如此狼狽不堪?你瞧瞧你這裙擺跪得全是塵土,你身邊的丫鬟怎麽也不曉得替你拂一拂?““哎,姐姐你好歹也是咱們定南伯府的當家主母,老太太怎麽一點情麵都不留給你,不但讓你當眾下跪、還罰姐姐你的心頭肉跪了兩個時辰……”

    這趙姨娘不是刻意強調“跪”字、就是特意提醒羅夫人“當家主母”這四個字,那樣子擺明了是專程來看羅夫人的笑話……羅夫人聽了自是覺得十分刺耳,恨不得衝上去把趙姨娘的那張嘴給撕了!

    不過羅夫人這迴腦袋瓜子倒是靈光了不少,很快就咬牙切齒的聽明白趙姨娘話裏蘊涵的意思——這趙姨娘既然敢開口保顧箏,那就是當著羅夫人的麵、間接承認這事兒是她捅到太夫人麵前的,且故意一臉挑釁的擺出一副“就是我告的密、你能奈我何”的姿態!

    隻是這件事趙姨娘是如何得知的呢?

    顧箏對這點也是感到十分納悶——當初李姨娘可是主動向羅夫人承諾、一定會嚴守此事,岑六娘也為了此事專門找過顧箏……那就不可能是李姨娘或岑六娘把這件事透露出去的。

    除了李姨娘那邊的人外,其餘的人都是羅夫人的親信,更加不可能把事情捅出去——既然如此,那當日不在府上的趙姨娘,到底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呢?

    不但顧箏這頭正在納悶不已,羅夫人那頭也同樣十分納悶,隻是羅夫人思來想去後、還是認定顧箏就是泄密之人,照舊對顧箏恨得咬牙切齒,惡狠狠的瞪了看笑話的趙姨娘的同時、也沒忘狠狠的剮了顧箏一眼,隨後才滿心不甘的帶人離去。

    待羅夫人走遠後,顧箏方才衝趙姨娘點了點頭,謝道:“多謝趙姨娘先前替我解圍。”

    “不必客氣,舉手之勞罷了。”趙姨娘滿不在意的衝顧箏揮了揮手,一邊依依不舍的目送羅夫人離去,一邊心情愉悅的說道:“再說了,我也樂意見夫人吃癟受氣。”

    顧箏心知這趙姨娘也不是盞省油的燈,也猜到趙姨娘替她解圍、不過是看在太夫人對她疼愛有加的份上,並不是真心實意的……因此向趙姨娘道過謝後顧箏便告辭離去,不給趙姨娘任何攀談交好的機會。

    於是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原本熱鬧喧嘩的園子便隻剩下趙姨娘主仆二人,一直到羅夫人那略顯狼狽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後,趙姨娘才不緊不慢的收迴看笑話的目光,輕描淡寫的說道:“別說是羅韶珍想不通是誰出賣她、讓她鬧了個大沒臉,就是我也一直查不出究竟是誰給我透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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