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白天的步步逼問,中年女子等人臉色尤為蒼白,一個個低垂著頭。


    顯然,他們其實都懂,隻是不願意接受現實而已。


    白天聳了聳肩,道:“關於山上,如果願意說就說,不說我也不會強求。”


    中年女子沒說話,倒是一個年輕女子站出來低聲道:“那個陣法其實已經變了,完全超乎了王母的預測。而且,陣法一直在變強,剛開始的時候我們還可以上去的,現在去不了了。”


    白天問道:“所有人都上不去嗎?”


    “不是的,有人能上去。”年輕女子說著便把一個十來歲的女孩拉上來,“她能上去,她是王母的孫女,她可以自由進出。但是,她不會飛。”


    白天把目光落到女孩身上,驚奇的發現,這女孩沒有力量。


    白天問道:“你不會修煉?”


    “會。”女孩搖著頭,可之後又點頭,“但是我不能修煉了。”


    “我以前掉進了瑤池,然後丹田破裂,就再也不能修煉了。但我也因為這樣,能夠自由的進出瑤池,可我不會飛,需要走上去。”


    白天略帶驚訝,也就是說,需要先經過瑤池水的洗禮,而且還要把修為給廢了?


    他把手放在女孩的肩膀上,給她輸送力量探查。確實沒了丹田,但她的體內有一股微弱的力量,反倒有點像白天自己。沒丹田,整個人就是丹田!


    白天想了想,道:“你跟我上山一趟?”


    中年女子張嘴想說什麽,白天已經繼續道,“放心,我隻是想了解情況而已。”


    中年女子到底是沒敢把話說出來,微微點頭,女孩這才點頭答應。


    白天帶著女孩出來,朝著山上的瑤池飛梭而去。


    一邊飛掠,白天一邊問道:“你叫什麽?”


    “精衛。”


    額……


    白天愣了一下,轉而微笑道:“如果天庭沒有滅,他們是不是要你做下一任王母?”


    精衛點著頭,卻是充滿憂愁:“可是我不想當王母,當王母一點都不好。奶奶就是王母,她一點都不開心。”


    “奶奶說,當王母是一種宿命,一輩子都躲不掉的。我不想當王母,我想自由自在的,我還想去九州,先去天洲,去很多很多地方。”


    宿命,確實沒錯!


    王母傳承,其實就是給被選定的人一種束縛。看似位高權重,實際上隻是在做別人的影子而已。


    白天歎道:“但他們不會讓你走,他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你重振天庭。”


    精衛遲疑了一下,低聲道:“我爹說,天庭早就死了。”


    白天一怔:“為什麽這麽說?”


    精衛說道:“我爹說了,天庭從創立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哦不對,應該是從第一代王母死了之後,天庭就已經死了。我爹還說,如果天庭不讓外人知道王母會死,還能活得更久一點。”


    “我爹還說,我們西天國其實從創立的時候也已經死了,因為沒有跟天庭分開。我爹還說,西天國,其實是一個吃人的東西,而且吃人不吐骨頭。”


    看得相當透徹!


    西天國蠻橫的奴隸製度,就是吃人!


    西天城剛開始的時候,奴隸製沒什麽問題,因為那時候修煉才剛開始。可持續這麽多年,都已經到了修煉大時代,卻始終是蠻橫的奴隸製度,毫無底線的壓榨普通人,不就是在吃人麽?


    這樣的製度,注定是要消亡。現在修煉很容易,隻要稍微有人指點一下,基本都能入門修煉。這樣的背景之下,誰願意當奴隸?


    而西天國創立的時候,依然以天庭作為最高統領部門,這也是在埋雷。


    從這一點上說,當年的帝俊和伏西就考慮得很周到,他們把道門安排在了炎城之外。


    哪怕到現在,道門依然不屬於九州天國的管轄,是一個平級關係而已。實際上,道門對九州天國也有一定的監督作用……


    白天微笑道:“你爹看得很透徹,他死了?”


    精衛神色微暗:“是啊,我爹我娘都清楚,但他們還是參加了戰爭。我爹說,這就是命運。”


    命運?


    從宿命到命運,似乎還有點進步了呢……


    白天保持著笑容:“那你想報仇嗎?”


    精衛想了想,搖著頭:“不想。我爹說了,他們的命運就是要為天庭而死,但我得命運不在這裏。”


    “我本來也不是未來的聖女,隻是因為天庭沒了,然後聖女自己不想當了,就讓我當聖女而已。”


    “再說了,找誰報仇去啊?”


    白天頗為驚訝:“你這孩子還真是透徹,那你就沒想過,滅了周國?”


    “為什麽呀?”精衛反倒一臉奇怪,“周國打敗了我們西天國,就好像兩個人打架,總會有人贏有人輸,這不是很正常麽,為什麽要滅了周國?”


    “打架不能這樣不講道理,人家贏了,你又不服氣,然後又要殺人家。”


    “再說了,周國一開始也沒要打啊,是我們西天國先出兵的。而且,周國的軍隊裏很多人都是我們西天國自己的人。”


    這孩子,通透!


    白天樂嗬起來:“你這孩子,確實很懂。”


    精衛轉而歎道:“可我又不能丟下他們不管,他們又要重振天庭,我不知道怎麽辦。”


    忽而,精衛想到什麽,眼前頓時雪亮,“你是昊天,要不然你帶我走,這樣他們就不敢說什麽了。”


    白天嘴角微抽:“那不行,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最多,我想辦法把你送到遠一點的地方,讓他們找不到你。”


    “也行也行,反正隻要不讓我當王母,都行!”精衛頓時高興了,“我要去東邊,去九州……不對,我要先去周國,我想去看看周國到底是什麽樣,為什麽他們都願意聽周國的。”


    “可是那樣的話就再也沒人能上瑤池了,瑤池很重要,是我們的聖地。如果瑤池沒有了,那以後我們的族人就散了。”


    白天抿著微笑:“瑤池就在這,它又不會跑?”


    精衛猛然一怔:“咿對啊,它又跑不了。就算我能進入瑤池,別人也不知道,對族人也沒多大影響……哎呀,你真聰明,我一下子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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