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時,夕陽已接近西山,西邊的天空一片通紅,把青山的輪廓清清楚楚地勾畫出來,上山時來的匆忙,竟不曾細細欣賞,在夕陽的映照下,亂石崗也露出難得一見的風資,火紅的晚霞,黝黑的山巒和看上去依舊如一的亂石崗。


    四人沒了來時的勁頭,疲倦的身體和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得到了舒緩,在不經意間,夕陽無聲的記錄下他們的點滴,用它鋒利的光,在天空鐫刻下生命中漏去的記憶,填補空白。


    龍子睛走在最後麵,手中的青銅劍似乎比之前更加的重了,慢悠悠地走在山路上,時不時抬頭望望遠處的山峰。


    侃哥停下等到龍子睛問:“小龍王,我看你不對勁啊,想啥呢?難道是我剛才問你的話?”


    龍子睛搖搖頭,看著手中的青銅劍說:“沒事,隻是覺得很累,突然間,好像沒有了靈魂,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分不清楚是非黑白了。”


    “為什麽,是不是什麽刺激到了你?還是因為龍崗?”


    “我不知道,或許是這兩次的刨薯吧,龍崗依然是龍崗,他以另一種方式迴到我們的身邊,這隻是短暫的相聚,明天也許他就又離開了。”


    “比起他死了,這難道不更讓人覺得欣慰!”


    “一別就是七年,人生好短促,讓人遺失的不知不覺,時間有限,人事紛繁。”


    “你就不擔心紫鳶見到現在的龍崗會是什麽樣子,暴力與血腥,守護和溫柔,場麵想象不來啊。”


    “瞞也瞞不了多久,該來的總會來,你就不會往好的方麵想,或許紫鳶才能留下龍崗,喚醒龍崗,萬一不行,場麵失控,最暴力的是誰還不清楚呢?”


    侃哥忽然想到見到紫鳶的另一麵,不禁伸出大拇指,“小龍王,還是你的套路深!”


    夕陽緩緩地沉了下去,它似乎怕勾起我們無限的離愁,於是選擇了安靜地離去,對於夕陽自己來說,這就足夠了,雖然短暫,但它已經給這個世界帶來了美好,可以安心地走了。


    下了亂石崗,找到停在路邊林中停著的車子,侃哥來開車,侃哥和老人做在了後麵,龍子睛做在了副駕駛位置。


    侃哥開車迴塚頭村,“這是什麽?”龍子睛在駕駛座旁邊發現一張照片。


    照片上有一個女孩,梳著一條大辮子,黑亮黑亮的,濃濃的眉毛下嵌著一雙烏黑發亮的大眼睛,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動人的笑容,一笑起來,嘴瓣兒像恬靜的彎月,一個美麗的農家女孩。


    “背麵寫的好像有字?”


    龍子睛已經猜到了是誰,反過來看照片後麵的字,“”落花殘,紅顏遠,一萍一夢一腔淚,一曲離殤悲滿衫。”


    “這是陳大哥的,沒啥事情,就是一張舊照片,看路!”龍子睛把照片揣在身上,低頭一直睡迴到了塚頭村。


    把老人接下車後,三人沒有多做停留便要離開,離開前,龍子睛把照片拿出來悄悄對老人說:“老人家,你在上山看望兄弟的時候幫我把這張照片燒給陳大哥,祝他們在那裏能夠團圓。”


    “放心吧,我會如實轉答的,希望你們也能迴到當年的樣子,我也是堅信的。”


    “那就謝謝你了,保重身體,告辭了。”


    “老兄弟,走了,別送了,有空再來看你。”


    老人擺擺手讓我放心,車子離去前,老人擦了擦濕潤的眼眶,不是因為又變成了孤零零一個人難過,而是把兄弟寄托在了三人身上,和“好兄弟”一起完成了最開始也是最後的心願。


    車子依舊如來時行走在迴家的道路上,隻是四人變成了三人,甚至讓人來不及反應與悲傷。


    “小龍王,臨走前老人贈給了我們一件東西,我不接受,老人說自己留著也用不上了,說是為了感謝我們,不能讓我們白跑一趟,我無奈之下收了。”


    “什麽東西?”


    “在背包裏呢,他說這是他刨薯時看上留下的一件明器,我也不知道是啥?”


    龍子睛打開侃哥背包,明器被舊報紙包了一層又一層的,打開來看,竟是一把幹淨發亮的綠如意。


    “這個玉如意看著不太一般啊,形狀像長柄鉤,鉤頭扁如貝葉,摸起來手感光滑,很像在摸綢緞,看起來晶瑩剔透,亮的閃眼,我卻看不出這是什麽玉刻成的?”


    侃哥一邊開車一邊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你問他。”侃哥示意龍子睛看後麵。


    龍子睛拿著玉如意輕聲問:“龍崗,你看出這是什麽玉了沒?”


    龍崗瞟了一眼,“獨山玉。”


    “獨山玉,這就是南陽獨山玉啊!我聽說,殷墟出土的有刃玉石器中有七件玉器,全都是南陽玉,沒想到如此漂亮。”


    南陽玉產於南陽市北八公裏的獨山,故又稱獨山玉,獨山玉是四大名玉之一,幾乎可與翡翠媲美,也稱其為“南陽翡翠”,是一種重要的玉雕材料,獨山玉玉質堅韌微密,細膩柔潤,色澤斑駁陸離,溫潤,有綠、藍、黃、紫、紅、白六種色素,細細端詳這把獨山玉如意,握柄處還有些許紫色斑點。


    “這可是真是一個好東西,在墓裏刨了一個水晶杯,沒料想摔個粉碎,還以為會空手迴去交差呢!”


    “三尺玉如意伴身,獨行獨坐還獨臥,這個玉如意應該是陪了老人很久的東西了,人養玉三年,玉養人一生,隨身一輩子的東西也舍棄了,看來,這輩子老人也看透了,放下了,這是好事啊!”


    “迴園一居還是迴家?”


    “迴家吧。”龍崗坐在後麵閉著眼說。


    “好,迴家!”


    “老東西,你在聽嗎?我故事講完了啦!”


    “又欺負我老年癡呆呢,老泥鰍,我一直聽著呢,快講啊!後來呢?”


    “不講了,肚子餓了,走吧,去我家吃完飯,在接著給你講,好不好?”


    “我要吃肉。”


    “吃啥都行,我讓你嫂子給你做,走吧。”老泥鰍摻著老東西一步步跨過浮橋向家走去。


    一段路程,一段悲淒,擱淺的往事,淒美而又感傷,時光流逝了,記憶往事走遠了,一個人數落著曾經,折疊最初的溫暖,泅渡這份淺薄的緣,碎了心的年華染盡了紅塵,卻不知紅塵傷有多深,寂寞與傷情交織成歌,卻依然無悔靜靜執著!


    遠方,一座連綿起伏的盤龍山,一棵相纏到老的梧桐樹,一個隨著風吹雨打腐爛的木靶,一個守護一生的約定。


    “唉,老泥鰍,下一個故事在哪先給我說下唄。”


    “神農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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