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眾人見這從天而降還能毫發無傷的申公豹全無架勢可言,遂一個個壯著膽子湊了上來。


    有心思活泛之人,起了這拜師修仙力證長生的念頭,推開人群走上前來,雙手抱拳問道:“想必道長定是那傳說當中神通廣大的仙人吧?”


    “小生不才,自幼父母雙亡家境貧寒,又無長技傍身,願拜入道長門下,自此鞍前馬後侍奉於您!”


    意猶未盡的將視線,從眼前這層巒疊嶂各有千秋的旖旎美景當中抽迴,落到眼前想要拜師學藝的青年身上。


    隻是簡簡單單隨意一掃便知大概:七竅閉塞靈台渾濁,神魂渾噩根基淺薄,非是一顆修道的苗子。


    忘了先前那吊睛白額黑虎,已經把他老底兒掀到一幹二淨的事情,張嘴便來:“貧道隻是一貪戀凡塵的雲遊散人,浪蕩江湖無根無萍,再加這本領低微,僥幸討得一碗飽飯糊口而已,又怎敢收徒,作此誤人子弟之舉?”


    這番自謙迴絕之言,落到眾人耳中,無形當中又給這申公豹增添些許神秘色彩。


    “我就說嘛,這些法力無邊的仙人,怎麽會如此輕而易舉收徒拜師?”


    “我剛才還在想,他要是滿口答應下來,那就定是一個招搖撞騙嘩眾取寵的江湖騙子!”


    “道長您說謊,方才那能口吐人言的黑虎,分明就說您師承仙家大宗,乃是名門正派弟子,交友天下豪傑若幹,又怎會隻是一個本領低微的雲遊散人?”


    被當麵揭穿謊言的申公豹隻能幹笑幾聲緩解尷尬,心中嘀咕幾聲道:“唉,喝酒誤事啊,居然把這茬給忘得是一幹二淨。”


    同時,心中升起疑惑。


    現在的廣大人民群眾,已經這麽不好被糊弄了?


    圍觀群眾不好糊弄,那心思活泛的青年更是半點都不好騙。


    見自己被拒絕,又轉身看向身後眾人:“道長說的話,大家夥信不信!”


    “不信!”眾人異口同聲的迴應道。


    就在這時,一道氣喘籲籲,以至於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的聲音,傳入眾人耳朵。


    “我管你們信不信,今日敢在朝歌城內聚眾鬧事,就得給我全抓起來!”


    申公豹迴頭一看,發現說話之人身材高大清瘦,胸前蓄著一把山羊胡,不是那費仲又是何人?


    沒有馬匹代步,隻能甩開兩條長腿一路狂奔至此,終於見到這群聚眾鬧事刁民的費仲,隻覺自己此刻喉嚨幹癢,那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的心髒,似乎隨時都會從嗓子眼裏邊蹦躂出來。


    胸腔的窒息感讓他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忙蹲下身子喘上幾口粗氣,那隻顫顫巍巍的手掌還不忘指向眾人:“告訴你們,今天有我在,你們就一個都別想跑!”


    在費仲身後,跟著一位身材短小臃腫,圓潤的臉盤上邊留著一抹八字胡,正奮力邁著兩條小短腿,朝此地疾馳而來之人,卻正是那聞訊趕來的尤渾!


    而在這尤渾身後,還跟著二十位老弱殘兵,這才邁開幾步,那不合腳的草鞋就眼睜睜飛出好幾丈遠。


    於是這群人跟在身後,一邊忙著撿迴草鞋、帽子、坎肩,一邊口中大唿不止:“兩位大人,等等屬下們啊!”


    圍觀眾人看清來人,當場便拔腿就走。


    “道長此地不宜久留,趕緊跑路吧!”而那青年趕緊朝申公豹招了招手:“不然,待會兒被抓起來,那可就晚了!”


    “抓人?”申公豹愣了一下:“無憑無據他們就敢隨便抓人?”


    “道長您初來乍到還不知曉,就他們倆那爛大街的名聲,抓人哪需要什麽理由?”


    正在旁邊喘著粗氣的費仲聽到有人居然敢這樣汙蔑自己,這還了得?


    也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副鎖鏈:“大膽刁民,居然敢如此誹謗本官,你可知罪?”


    這鎖鏈不掏還好,一掏出來,原本隻是四散離去的眾人,紛紛拔腿就跑。


    開什麽玩笑,落到這費仲尤渾手裏,怕是不死都要脫層皮!


    轉瞬間,便隻剩滿臉錯愕的申公豹,孤零零一人站在原地。


    隻恨自己腿短步子小的尤渾終於衝了過來,顧不上休息片刻功夫,指向那些四散逃去的人群,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一個,一個都不能!能!能!能!”


    正蹲在地上喘著粗氣的費仲急了眼:“二哥你在說什麽?”


    “唿!”終於緩過一口氣來的尤渾終於說出最後兩個字:“放走!”


    而身後姍姍來遲的二十“精兵”隻聽到這“放走”兩個字。


    於是在尤渾眼睛都快要瞪出血的視線當中,一群人徹底跑到沒影。


    可轉頭再看,那正主似是被自己氣勢所震懾,還傻嗬嗬的杵在那裏一動不動。


    跑了些膽大妄為的刁民,倒也是無傷大雅,尤渾心中也算是有些許安慰,總算沒有白來一趟。


    一旁緩過氣來的費仲,生怕這申公豹也借機逃走,當即一聲厲喝:“來人呐,把這個賊眉鼠眼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家夥,給我抓起來!”


    “諾!”


    士兵領命正欲上前逮捕申公豹,卻被尤渾製止。


    “等等!”終於順過氣來的尤渾圍著申公豹來迴走上一圈兒:“你倒是條漢子!”


    瞧著眼前神色平靜,不似那些刁民般畏懼自己的申公豹,尤渾按捺住那股子將要建功立業的興奮勁兒沉聲問道:“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農曆三月十五,媧皇壽辰。”


    “聽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


    申公豹一五一十的說道:“我自峨眉山羅浮洞而來,特為媧皇祝壽!”


    “峨眉山,還羅浮洞!”尤渾像是炸了毛的貓一樣:“你知道這二者距離朝歌有多少路程嗎?”


    那可是上萬裏之遙啊!


    “峨眉山距上天玄州山高路遠,一路更是艱難險阻無數,而你卻能安然抵達朝歌。”尤渾眼珠一轉,說話聲音突然變低:“莫非你家境優渥盤纏充裕?”


    申公豹搖了搖頭。


    “那想必你定是地方諸侯之子,手持文牒暢行無阻!”


    申公豹又搖了搖頭。


    “閣下莫不是和我開玩笑?”


    申公豹攤開雙臂:“紅塵散人漂泊無根,何談家境優渥身世顯赫?”


    見其神色不似作偽,放下心來的尤渾點了點頭:“哦,那我就放心了!”


    被姬旦折磨夠嗆的尤渾,實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見到麵生的可疑之人,想要搜刮油水,幹的第一件事兒不再是喊抓喊打,而是仔仔細細盤查一番。


    這要是被人知道了,還不笑掉大牙!


    可要是在撞到和姬旦那壞到流膿,都喜歡扮豬吃老虎最後千方百計折磨人的其餘三大諸侯之子手中。


    我尤渾這下大夫的位置,還做不做了?


    “來人呐!”終於盤問清楚申公豹來曆的尤渾,一掃先前平易近人的模樣,端是格外翻臉無情!“現在正值朝歌戒嚴時期,首先來曆不明,其次又在這裏聚眾鬧事,行跡十分可疑。”


    尤渾眉毛一挑:“現在本官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你就是東夷派來的奸細,混入城內圖謀不軌!”


    一旁的費仲笑開了花兒:“吃一塹,長一智!”


    二哥,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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