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槍隊四、五小隊成立的次日,也是差點全軍覆沒之日。


    二支隊撤退的行軍序列,是文強,對外叫李哲生的黨代表製定的,這個勇挑重擔的老革命,把殿後的艱巨任務留給了自己,而且後衛的兵力,隻留了二支隊一個30人的小隊和吳焜的手槍四小隊,徐允士和胡洪疆擔心他的安全,堅持增配了手槍五小隊。


    紅軍苦,繳獲的物資舍不得丟下,山路上不能跑馬車,於是騾馬、挑擔、背篼齊上,什麽都沒有,那就用肩膀扛。從淩晨開始,直到臨近午時,大隊人馬才基本離開城。


    吳焜發現耬竹杆這匹醜陋的白騾子,有察言觀色的本事,還象狗一樣,欺軟怕硬、對尊貴的人阿諂奉承。自昨晚換了一套棉褥鞍具後,有向賤騾方向發展的趨勢。


    這不,當吳焜下令將他背上的兩個炸彈箱子卸下,強擁昨夜忙得一夜未睡的李哲生黨代表,上了它的背後,耬竹杆溫順得象貓兒一樣的乖巧溫柔,步子走得那麽平穩,不一會就讓疲憊之極的騎騾人昏昏入了睡。


    出發時,李哲生黨代表向二支隊小隊長王進前和吳焜、唐元明交代:據情報,劉存厚迴援的先頭部隊已進城口縣境內,要加強偵察和警戒,防止中了埋伏。我們後衛跟走在前麵的大部隊,保持十裏距離,控製速度,確保大隊安全。


    唐元明立正敬禮:保證完成後衛任務,像銅鎖鐵閘一樣,擋住追敵!


    李哲生黨代表——文強,點點頭:有了唐元明這個軍政素質優秀的同誌,後衛任務多了一重保障!隨後,到城口來後夜以繼日形成的疲憊像潮水一樣的壓來,開始在耬竹杆背上睡了過去。牽騾的鼎罐,聽到了細細的鼾聲。


    王進前和吳焜、唐元明三人議定,手槍四小隊留鼎罐在中,和黨代表的警衛員樸堅一起,衛護黨代表、照顧耬竹杆。吳焜帶陳銳、王軍、楊革命在前充當尖兵,王進前小隊在中,唐元明小隊在後。


    下午四時許,行軍中的吳焜突然發現,前方大路邊一個小山頭上,有武裝人員活動。拍膝歎息沒望遠鏡後,仔細觀察,確定不是我方掉隊人員,像是劉存厚的部隊,似乎是剛到,正在建立阻擊陣地。


    李黨代表文強,聞訊前來觀察,下令王進前小隊迅速攻下山頭,搶道而行,避免夜長夢多,陷進敵人的包圍圈。


    王進前知道時間緊迫,如後麵劉瘟牛軍的大隊趕到,紅軍後衛部隊有被截斷包圍的危險。


    他擼起袖子,指揮小隊進攻。敵人在山頭上不到20人,依據高地頑強防守,王進前第一次攻擊失利,接著就發動了第二次衝鋒,舊院的背煤青年非常勇敢,呐喊著向小山頭上衝鋒,不一會,十多個勇敢的紅軍戰士的遺體,倒在了小山頭腳下,攻擊失敗!


    沒有猶豫,第三次攻擊又開始了,王進前小隊長端著步槍衝在前,眼看敵人打倒兩個戰士後,被迫伏在山坡上喘息。突然,敵後響起槍聲,接著響起了衝鋒號,王進前判斷是手槍隊從後麵打開了,軍號是吳焜吹的。於是,他吼叫著再次發起衝鋒,看見山頂敵人向側麵退去。


    原來是李代表文強親自上陣,乘敵打退我一次攻擊後,疲憊鬆懈,隱蔽接敵,突然發起攻擊,一下突破了敵人的防禦,占領了製高點。


    當李哲生黨代表率吳焜小隊和樸堅衝上山頂後,發現約有二十來個白軍向山側後逃跑,而山後小山穀中竟然還有敵人,從草叢、灌木叢爬起來逃跑,衣履不整,手上拿著還在冒著煙的鴉片煙槍。


    這是一個整排,剛到,雙槍兵們累了在吸鴉片!


    李代表命令吳焜,再次吹起了衝鋒號,王進前小隊的戰士們,雖然剛才損失大,但在衝鋒號中,呐喊著衝鋒似乎更有氣勢。


    逃敵前方突然衝出迂迴而來的唐元明小隊,截住大喊:“槍放下,你們被俘虜了”,唐元明、黑熊兩隻盒子炮不斷點射,將想要衝出去的白軍打倒,代彪揮著他的雁鄰刀,睜大兩隻帥氣眼,唰唰地砍倒了兩人敵人,兩個頭顱滾進了亂草中,無頭的身子還在草地上翻滾。閔學文一個突刺,將一個白軍背上捅了個窟窿。


    敵人害怕了,紛紛跪在地上投降。


    李代表簡單審問,果然是劉存厚的先頭部隊,尚不知我大隊紅軍已經撤出,仍加速趕來。


    大家迅速打掃戰場,打死敵人十多人,俘虜二十來人,繳步槍三十多支。


    正在這時,徐參謀長派來了幾名通訊員,說李總指揮要李代表提前撤迴,有大事相商。


    李哲生看了看王進前小隊減員近半,戰士們疲憊的身影,命令:所有的俘虜,包括輕傷的全部帶走,嚴格看守,如有逃脫,立即擊斃,防止消息走漏。強製要求俘虜,幫抬我們的傷員和卸了槍拴的槍,加速行軍,追上主力。手槍四五小隊斷後,由吳焜唐元明共同指揮。


    黨代表快速離開時,對吳焜說:“耬竹杆留給你們吧,我自己走。”


    “黨代表,您還是……”


    李哲生止住吳焜要說的話:“你們後衛,有收容的任務,別說了,要快點跟上。”


    賤騾耬竹竿得意洋洋的歸隊,自當了一迴首長的坐騎,它自覺身價抬升,搖頭擺尾,看人還用上了斜眼,楊革命想騎一會,它就跑出去老遠,不幹。


    這是代彪參加的第一次戰鬥,他殺得痛快,楊革命、陳銳、吳焜在繳獲中各撈到一把大刀。這玩意在軍隊中很多,可由於川北缺好鋼鐵,更缺好的冶煉技術,刀的鋼火質量很孬,隻有代彪那把刀,鋼火特硬。唐元明仔細看過,彪子的刀,比一般的雁鄰刀厚得多,有點象劍又象鐧,砍一般的刀,一砍就是一個缺。


    唐元明問:“吳焜,這些俘虜傷員怎麽辦,黨代表要求不準走漏消息,又沒說怎麽處理這些沒死的肮髒貨,怎麽辦?”


    吳焜媚眼譏笑:“麻子哥哥也,我是不懂紀律的喲,你說是讓他們把消息報告給馬上要來的敵人,還是……”


    唐元明臉秒變僵:“那就給他們一個痛快。”


    吳焜抽出剛到手的鬼頭刀,扔給在旁的鼎罐:“叫這幾個新兵蛋子幹,要幹淨利落,要快。”


    離開鮮血淋漓的戰場不到十裏,代彪報告:有白軍到了剛才的戰場。


    眾人伏在路邊看,遠遠地看見密密麻麻大隊的敵軍,刺刀成片成片,來到了剛才的戰場。唐元明對吳焜說,幸虧我們下了狠手。


    吳焜道:快走,他們很快就會從老百姓口中得到我們撤退的消息和路線。


    又是連走帶跑的三十裏,全身汗濕……


    後衛部隊有收容任務,吳焜他們也收容了一個背著背篼的老戰士,背兜裏全是大米,還有一個瘸腿的戰士。


    背兜大家輪換,傷員上了耬竹杆的背,這個趨炎附勢的賤騾,沒有了馱黨代表時的乖巧,被鼎罐拍頭警告後才規矩了。


    已是天交一更,山黑黝黝隻見輪廓,樹陰沉沉隻顯模型,騾馬大道上,偶爾有夜間出來覓食的小動物飛快的竄過,而遠山中,時不時傳來虎狼的嘯叫。


    城口的騾馬大道,不同於北方那寬闊的車馬道,這道一會在滿天星光的山頂上盤旋,一會在雪風唿嘯的峽穀裏穿行,一會在白雪鎧鎧的懸崖邊驚顫,說白了,就是比羊腸小道略寬的道路,馬車是理論中可通行,實際上隻能走騾馬。


    這會,走的這段路較平坦,沿著小溪,眾人踢踢踏踏走過,出現一個河灣,越過小溪,大路從一片村莊房屋外的坡地上經過。小溪灘頭、大路邊,有一個幺店子食宿店,亮著燈,敞開著大門。


    唐元明喝一聲:“整點吃的再走。”


    率先走向店門,店門前有一個年輕婦女,穿著印紅花的衣服在門前,這衣服,山區的農家婦女,平時舍不得穿,多在節日和迴娘家時穿。


    “稀客!”坐在門前搡包穀麵的婦女拍拍手,拍掉手中的包穀麵,拿起木盆,將眾人迎進店裏。


    吳焜心道:今天運氣好咧,這時候還有食店開著門,熱切的態度,不愧是根據地旁的老百姓,覺悟硬是高。


    “稀客,稀客,”花衣婦女把眾人迎進房,又有一名看樣子是她丈夫的中年男子熱情地迎了出來,招唿大家坐在火塘旁的兩張桌上。


    “同誌們吃什麽?”那兩口子在鍋灶裏生上了火,這是一排三眼的農家灶,一個是煮豬食的大鍋,一個是燒柴的灶,一個是燒煤的灶,城口縣出煤。


    鼎罐在門前水槽裏突嚕了兩把臉,進來對兩口子說:“我們帶了糧食的,借個鍋灶煮就行,麻煩給我們找點菜,吃完我們還要走夜路。”兩口子笑答,行,我們到後麵去搞點菜。


    “根據地老鄉還真是熱情!”安守田忍不住說了一聲。


    隊員們也紛紛點頭,楊革命都有些感動了,似乎有種迴到家的感覺。吳焜心中也不由一片溫暖,真正嚐到了群眾擁護是什麽滋味。


    安守田和鼎罐來到灶間,把煤灶和柴火的灶都坐上了水,下了米,點著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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